在过去的一年半里,新加坡互联网新贵Sea股价从35.61美元一度攀升至285美元,涨幅超过700%。这样的大幅度甚至超过了苹果、特斯拉、亚马逊、网飞等一众巨头,也让其成为了东南亚市值第一的互联网公司。截至发稿前,Sea股价稳定在249.69美元,市值达到1309亿美元,成为超越京东的千亿美元独角兽。
虽然诞生于新加坡,但Sea的创始人李小东(Forrest Li)却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从2007年创立初期单纯的游戏业务代理,发展到现在集数字娱乐(Garena)、电子商务(Shopee)和数字金融(SeaMoney)三足鼎立的业务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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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年的历程,Sea一路开挂,在东南亚建立起庞大的数字帝国。在移动互联网还处于发展早期的东南亚,Sea由于得到了腾讯的投资支持,也拥有不逊于腾讯在中国科技行业的地位,因此又被称为东南亚小腾讯。从默默无闻到白手起家再到市值千亿,SEA与李小冬的故事还要从乔布斯的那次演讲说起。
Connecting the dots
“在当下,我们并不能预先把点点滴滴串在一起;唯有未来回顾时,你才会明白那些点点滴滴是如何串在一起的。所以你得相信,你现在所体会的东西,将来多少会连接在一块。你得信任某个东西,直觉也好,命运也好,生命也好。这种因与果的关系,会让我们的人生更加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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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斯坦福大学的毕业典礼上,作为演讲嘉宾的苹果教父史蒂夫·乔布斯在台上向毕业生们送出了这段话,台下听得出神的正是Sea创始人李小冬,当时他是斯坦福MBA的一名学生,还未毕业的他参加了斯坦福大学女友的毕业典礼。
这次演讲想传达的精神是,“做自己一生中真正热衷的事情“,除了广为流传的金句”Stay hungry,Stay foolish“,乔布斯在那次演讲留下的另一句名言就是”Connecting the dots“--人生的点点滴滴只能靠向后看,而不能向前看。
一直将乔布斯作为偶像和精神导师的李小冬在多年后回忆道,乔布斯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给人坚定的力量,那时一连好几个月,他天天都上YouTube反复观看乔布斯那段谈话。而正是这段话给了他”迈出第一步“的勇气。
李小冬,来源:livemint
在考入斯坦福MBA之前,大学毕业的李小冬曾在摩托罗拉解决方案(Motorola Solutions)、康宁(Corning)等外商担任HR。90年代的中国经济和信息不像现在一般发达,一些外国公司刚开始进入中国市场,并在中国迅速发展。
李小冬的这份工作带给自己很大的眼界,通过简历的筛选,认真研究一些职场老手的简历后,李小冬觉得他们有的出身名校却碌碌无为泯然众人,有的一路攀爬却还赶不上别人的起点。这种悲剧和差距让他不甘,想到自己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白领生涯,他毅然选择向银行贷款12万美元,报考MBA赴美深造。
李阿甘、陈欧与GG Game
斯坦福的专业课上,美国讲师要求每个学生都取一个英文名,形容自己生性害羞、自封为“怪胎”的李小冬选择了Forrest,因为这是电影《阿甘正传》男主人公的名字。多年后的采访中,他透露了自己选择这个名字的原因。
“阿甘并不是同龄人中最聪明的人,也不是身体上最强壮的人,但他的心确实最纯洁的。凭着执着和勇气,他帮助了许多人并最终过上了成功而有意义的生活。”
以乔布斯”连点成线“的视角来回顾,斯坦福确实是李小冬人生的一个转折,他与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位创业伙伴陈欧正是由于斯坦福才有了交集。这个陈欧就是后来创立聚美优品,为自己代言的陈欧。
陈欧,来源:straitstimes
学生时代的陈欧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家“,极其热衷于电子游戏,水平还很高。念高中时陈欧曾参加过四川省电竞职业比赛,拿过全省的WCG《魔兽争霸》的第四名。但与大多数网瘾少年不同的是,16岁的他已经申请了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留学项目并获得全额的奖学金。
2005年,国内涌现了不少游戏对战平台,比如浩方、联众对等,这吸引了无数青年的兴趣,高峰时期有数百万人同时在线。陈欧当时正在新加坡读大学,作为一名游戏爱好者,他惊叹于国内游戏平台的发展趋势,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东南亚本土却没有像样的游戏对战平台。“既然没有,那就自己做”,2006年,还是大四学生的陈欧依靠着一台电脑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旅,随后在线游戏对战平台GG game诞生。
Garena 的前世今生
成立之初的GG game很快吸引了数量庞大的游戏玩家,在当时也算是做出了不错的成绩。随着用户火箭般的速度成长,仅靠陈欧那点残留的奖学金和游戏奖金已经很难维持平台的正常运转,他开始想到了风险投资。
当陈欧怀揣着精心编制的商业计划书撬开一家家风投公司的大门时,却鲜被正眼看待,而很多比GG商业前景差很多的项目却得到了投资人的认可与青睐。项目虽然烂,但对方的创始人团队是MBA背景,而自己并不具备同样的学历。大受刺激的陈欧毅然做出了报考国外名校的决定,而且目标锁定了全球MBA最牛的斯坦福大学。
之后的一年,陈欧白天维护GG平台,晚上挑灯夜战GMAT,终于通过了MBA申请,得到了学长的面试机会,而负责面试他的这位学长就是现在中国的跨境电商第一股“兰亭集势”的创始人-郭去疾。
郭去疾,来源:网络
斯坦福的华人圈子其实很小,郭去疾这时已经与06年入学的李小冬建立了深厚友谊,在经过和陈欧的面试交谈,了解到陈欧所负责的GG-game对战平台在东南亚地区正快速发展,迫切需要引进合伙人以及外部的投资后。2007年1月,郭去疾安排了两人见面解决陈欧的资金问题。
在了解到GG game已经拥有不错的用户基础以后,李小冬决定加入GG game,当时他正在美国一家音乐电视频道的亚太区负责数字媒体业务,职位是高级经理。
2007年3月,公司注册成立。李小冬说,因为陈欧拥有产品雏形,占股35%。陈欧将继续负责产品,担任总裁。Forrest Li负责团队建设、公司管理、商务拓展,以及融资,占股达30%,担任公司CEO。此外,25%留给未来对员工的激励,10%归属当时的投资者真格基金。
公司成立之初,陈欧也收到了斯坦福的录取通知,去留两难,最终陈欧还是选择出国深造,回国后继续创业。2007年8月,陈欧离开新加坡就读斯坦福商学院。2007年11月,陈欧将自己在GG Game 35%的股份以70万美金的价格卖给了李小冬。
2008年5月,股权正式交接完毕,陈欧与GG Game彻底没了法律上的联系,也错过了公司后来一路开挂,高歌猛进的发家史--2009年5月,李小冬将GG game改名为Garena,为了顺应互联网发展趋势,李小冬对原来的游戏对战业务进行了清算,对标国内的腾讯,开始发展网络游戏,并一发不可收拾。
东南亚第一游戏代理商
李小冬决定扎根新加坡创业还出于另一个原因:留学期间结识的女友Braddell Road,在新加坡主权基金淡马锡控股(TEMASEK)的奖学金支持下赴美深造,毕业后须回国服务6年。为了爱情也为了事业,最终他凑钱买下GG Game股份,创立Garena安心拓展游戏业务。
Garena这个名字是李小冬在德国回新加坡的飞机上想出来的,灵感来源于global arena(全球竞赛场)。十年前,在东南亚这片网络游戏的荒芜之地,李小冬给公司的目标是,打造出东南亚最大的游戏发行平台,代理腾讯在东南亚的游戏发行。
2010年,Garena幸运地拿下了拳头公司(Riot games)的《英雄联盟》(League of Legends,LOL)代理权。之后几年,Garena开始与腾讯、畅游、EA、PUBG Corp、NEXON等游戏制作公司合作进行游戏的本地化运营。在快速风靡全球的LOL和这些热门电玩游戏加持下,Garena在2年后就实现获利,一步步发展为东南亚最大线上游戏代理商。
2013年,腾讯开始投资Garena;2014年,Garena估值10亿美元,成为新加坡第一家价值过10亿的互联网公司。2017年5月,Garena将总公司正式更名为sea-冬海集团(保留Garena作为旗下游戏事业部门),并于10月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当时招股说明书披露,腾讯握有sea约39.7%股份,是该公司最大股东。
Free Fire,来源:Arab news
2017年12月,Garena第一款自研的“吃鸡”手游《Free Fire》上线。尽管当时已有非常流行的“吃鸡”手游,但东南亚地区用户的手机配置普遍不高,导致体验不好。因此《Free Fire》为了保持运行流畅度,主动在游戏容量和画质方面进行“缩水”。
同时,在面向东南亚不同地区发行时,除了上线不同的语言版本,Garena在各地区还配置了本地化团队,根据当地不同的文化、节日热点开展运营活动。Garena本地化的产品规划使《Free Fire》大获成功,也进一步使其与腾讯靠拢。
因女儿一句话创立Shopee
公司赚了钱,Garena开始寻求横向发展的机会。关注sea股票的用户可能了解,现阶段游戏娱乐业务是sea当之无愧的营收支柱。但电商以及数字金融业务的快速推进让sea拥有了更多的增长潜力。
2015年,李小冬推出电商平台Shopee,背后的原因同样很有爱。据《金融时报》披露,李小冬出发的起因,是女儿告诉他,很想念中国的淘宝。涉足电商领域绝不是李小冬拍拍脑门就做出的决定,他注意到,当时Garena的管理层中,有很多在阿里在东南亚投资的Lazada平台工作过的年轻人。
来源:olhar digital
其中不得不提的一位,就是时任Shopee CEO的Christ feng冯陟旻。冯陟旻本科毕业于新加坡国立大学 (NUS)就读计算机科学专业,大三时,便获选NUS的海外分校项目 (NOC) ,他一边在美国斯坦福大学学习,一边在硅谷的公司工作。
毕业后,他进入国际顶尖咨询公司麦肯锡,一待就是七年,后来又加入德国初创企业孵化器Rocket Internet,并先后在东南亚地区的电商平台Zalora以及Lazada担任区域董事经理职务。
由于冯陟旻之前在lazazd的经历。shopee这样一支基于本土作战,熟悉中国电商打法、还在Lazada里踩过坑的队伍,虽然比Lazada晚成立3年,却让Shopee少走了很多弯路,快速占领了东南电商市场。
重投入换来的高增长
Shopee成立头4年长期处于亏损状态,但sea仍持续投注大把资金,以求在竞争激烈的电商市场中占据上风。2018年sea净亏损大增70%至9.61亿美元,绝大部分来自于对Shopee的投资。
但李小冬说:在公司内部,我们不认为这是亏损,因为这是个尚未成熟的事业。就这类高速成长的业务而言……你必须先灌注资金,否则不会成功,对电子商务来说,规模至关重要。
在模式上,Shopee也和淘宝相似,主打C2C模式。最开始面向新加坡市场,随后拓展至马来西亚、泰国、台湾、印度尼西亚、越南及菲律宾。从2016年到2019年,Sea的电商收入依次是1770万美元、4700万美元、2.7亿美元、8.2亿美元,年复合增长率高达359%。
对于电商业务的快速发展,Shopee 跨境业务的总经理刘江宏曾表示,一个原因是正好赶上了电商在东南亚发展的高速时期;另外一个原因是继承了母公司sea一个非常好的传统——本土化运营,比如跳过PC,直接进入移动端,从选品到下单整个流程仅需30秒。
来源:Shopee官网
另外,“烧钱”策略下Shopee以明星为中心进行的广告营销也颇见成效:在印尼市场,2018年签约韩国女团BlackPink作为印尼区域代言人;在菲律宾市场也聘请菲律宾的国宝级人物、世界拳击冠军Manny Pacquiao作为11.11大促的品牌大使;2019年8月Shopee宣布,全球足球巨星C罗担任其全球代言人。
在sea资金的大力浇灌下,Shopee很快实现了对Lazada的全面超越。据分析机构iPrice Group公布的2020年第二季度东南亚电商平台的最新数据,Shopee移动端以全市场第一居东南亚购物类App冠军宝座;网页端以2.7亿月度访问量蝉联流量最高电商平台,同时,在印尼、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及泰国五个市场分别位列第一。
2020Lazada和Shopee在东南亚各国的排名情况,来源:iPrice
“如果相信东南亚电商是个几千亿美金的机会的话,我认为Shopee最有可能抓住这个机会。”冯陟旻表示。
Sea Money开拓数字金融领域
在游戏、电商业务之外,数字金融业务是Sea的另外一板斧。2014年,Sea推出AirPay支付服务。后来,随着电商业务发展,公司推出ShopeePay、ShopeePayLater。2020年初,Sea Money经整合正式上线,它的横空出世使Sea的产品链最终实现闭环--其与Shopee和Garena Digital Entertainment结合在一起,使客户可以轻松地在线购买商品。
现阶段,还处于早期推广阶段的SeaMoney为公司产生的营收贡献还无法体现。但从最新的财报中可以看出,Sea对数字金融业务的重视度提高。2020年第四季度,SeaMoney的市场营销费用从2019年第四季度的3880万美元增长至1.524亿美元,增长了292.4%,主要就是为了加大钱包服务的推广。
2020年12月,Sea拿到了新加坡金融管理局颁发的数字银行牌照。这意味着,Sea正式获得了东南亚数字支付市场的入场券,与蚂蚁金服、谷歌等众多巨头坐在了同一牌桌上。至此,Sea展示出来的想象空间已不只是“小腾讯”,而是“腾讯”+“阿里”+“蚂蚁金服”等等。
与Shopee类似,Sea对数字金融的投入也带来了高回报和市场份额。去年Q4,SeaMoney电子钱包季度支付用户超过了2320万;2021年第一季度,Sea Money的总付款额为29亿美元,与2020年第一季度的10亿美元相比,是巨大的飞跃。
下一个是美团?
根据谷歌和淡马锡在2017年联合发布的《东南亚电子商务报告》,未来十年,该地区电子商务的复合年均增长率在32%左右,是全球电商高增长市场之一。复盘Sea发展重要节点,不难发现,其崛起离不开东南亚互联网市场的爆发。特别是在游戏娱乐和电商领域,东南亚市场在近年来释放出了强大活力。
Sea还没有停下自己开拓东南亚市场的脚步--游戏、电商层面的全球化让其具有了成为未来全球互联网巨头的潜力。而在强势业务基础上不断延伸出的新业务,也让外界在它身上看到了更多可能性--
shopee进军印尼,来源:Twitter
2020年4月,Shopee在印度尼西亚推出了食品配送服务Shopee Food;8月,在收购越南河内一家食品配送公司Foody Corporation之后,该服务也在越南上线。在今年1月上线的Shopee Food广告展示中,Shopee Food与 Shopee的应用程序是分开的--未来将有一款新的app覆盖东南亚的外卖配送市场。
可以预料的是,在腾讯、阿里、蚂蚁金服之后,Sea下一个“copy”的对象瞄准了美团,后疫情时代的大背景下,在东南亚开辟新的外卖通道似乎给了Sea更多成功的可能。
东南亚最大的超级App
从投资层面看,一些人担心眼下Sea股价估值过高,存在泡沫。鉴于Sea Limited的迅速成功,一些投资者可能会觉得自己错过了这艘船。其他投资者担心其缺乏盈利能力-Sea Limited预计2021年将出现16亿美元的净亏损。但在更多人眼中,2021年Sea在拥有6亿人口的东南亚仍有着巨大的机遇。
来源:asia.nikkei
目前,Sea主要面临的是竞争风险:在超级app大战中,其主要竞争者包括总部位于新加坡的网约车巨头Grab和总部位于印度尼西亚的Gojek,这两家公司在东南亚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它们正在把自己的生态系统扩展到打车服务之外的食品配送和支付领域。
但这两家公司都缺乏电商业务,并且业务主要分布在一两个国家,尽管合并也需要考虑监管的风险,而Shopee在所有东南亚市场都有重要的业务。更重要的是,Shopee的在各个国家进行的本土化运营策略,对手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赶上。长远来看,Sea 可能更适合长期投资者持有。
参考资料
1.Bloomberg,Forrest Li, the No. 1 Entrepreneur in Southeast Asia,Yoolim Li.
2.The Man Behind Shopee and Garena Free Fire - Forrest Li Life,Sharvesh.
3.The Straitstimes,From scrappy shophouse entrepreneur to CEO of Internet giant Sea,Sue-Ann Tan.
4.Will Sea Limited Continue to Beat the Market? Dominic Rinaldi.
5.Yahoo,The Incredible Rise of Forrest Li, Modest Founder of Singapore’s Most Valuable Listed Company,David K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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