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奇葩说》上,刘擎教授问来访的美少女:
“你们怎么看待对艺术的评价?” 
👆 大型博士论文开题现场
(这是天问么?是天雷吧…马东会后悔Cue刘教授提问吗?)
也许,刘教授之于奇葩说,即是天雷,也是微光。
录制期间,七门“追着”刘擎教授聊了很多。但拟定提纲时,我们决定规避掉比较常规的开头,以问答形式呈现他的立场。
如萨特所说,“你就是你自己的选择的集合”。希望这能帮助你见到部分的他。
七门:您如何看待学者明星化?觉得是好事吗?
刘擎:它是双面的。首先,它的正面意义在于,学者关心的事情太小了,一个人写的论文平均不超过10个人阅读,然后在那里孤芳自赏。大师或好的学者是有的,但大部分人都在做一个非常内卷的工作,这是学术体制异化的一部分。
如果你回到学术本源,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包括马克思、苏格拉底、韦伯,这些人全部是在回答当代最大的问题。
所以在现实生活中,你是明星学者,你就可以用你的知识和想法,针对我们当下的时代问题来发言。这是明星化的好处。
但另一方面,明星这个事情,本身也是一个建制,它也是制度,它受到资本运作的约束,受到市场约束,你在这个条件下能否保持自己学术的独立性,这是一个问题。
我现在就面临这个考验,我还没说我能够应对这个考验,我可能完全失败,我可能会变成一个完全放弃学术理想、放弃精神独立的,为市场服务的服务生。表面上还在扮演一个学者,实际上已经完全被市场所沾染掉了,这种危险不是不可能的。这是每个作为明星的学者,都会面临的难题,这是检验一个人精神强度的一种考验。
七门:啊,我们聊点轻松的吧刘老师——请问同事一直在办公室放屁,我该不该友善提醒一下他?
刘擎:这是一个很好打发的问题,我会说我们最近有在做化学实验吗?
七门:那伴侣啪啪技术不好,我还要不要和 Ta 结婚?
刘擎:这个我觉得因人而异……这……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是 sex is overrated。它当然很重要,但是它可能被过度强调了。除非说亲密关系就等同于性。但它当然不是。而且,啪啪技术不是一个固定的东西,你的英语也可以越讲越好,啪啪技术就一定举足不前吗天!
七门:如果你的女儿抱怨自己被渣了,你会怎样?
刘擎:我会搞清楚情况。在情况比较模糊的状态下,我至少可以开导她,我能够做的是让她成为一个清醒的,有判断力的,有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的人。
七门:如果你有预知能力,预知到一位7岁的小孩将在X年后变成大恶魔引发世界浩劫,此时你眼前有一颗杀人按钮 ,能立刻将他杀掉,你会按下这颗按钮吗?
刘擎:我不会。如果浩劫会来的话,那么其他的可能性也会并存。这样一个过于奇怪和过于方便的装置,我总是怀疑它的可靠性和它产生的效率。
七门:如果可以直观看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额度,你要不要看?
刘擎:我不要看。我不应该看。
第一,人的感情是变的。你想想你自己吧,今天晚上的想法和早上的想法都可能不一样,所以你怎么能确信你对另外一个人的态度?
第二,感情是一个非线性的、多维度的指数,是不可能用这样一个简单的、单维的数量值来表达的。比如说这个人喜欢你的程度是从0到100,那60,70和80的区别在哪里?可能你自己也说不清。
第三,这个测量不光是一个客观测量,它会影响你跟这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我每天量三次血压,这不光是一个统计。用计算和测量的方式来探究你们之间的关系,它本身就是破坏性的。
七门:呀,感觉是一套非常完整的“立论”了……那么刘老师,你怎么看待爱?
刘擎:我很喜欢法国哲学家阿兰·巴迪欧的说法:经典意义上的爱是一场小型的共产主义。
七门:???好,我会去检索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那……如果你是外星人,你来到地球,发现你的文明比这里高很多,你会选择把文明带到这里吗?
刘擎:我不会。如果真是高等文明的话,更应该认识到文明自身有它自己的逻辑,不应该轻易打破。比如说,看到熊猫,难道我要告诉它们,我们人类的文明怎样好怎样先进,并因此就要改造它们吗?我觉得,就尽可能少干扰地、给它一点保护就行了。
七门:哈哈我代表熊猫谢谢您。您的朋友圈里有很多自己的学生吧,我代表学生问您一句,喜欢偷窥朋友圈的导师,该不该屏蔽?
刘擎:哪有这样的导师?(反问&认真思索)啊……我是这样,我发的所有东西,默认所有人都可以看。呃……但是我已经忘了我在学生时代会怎样做。话说,如果你们想发一些东西,但不想让马东老师知道,可以选择就把他屏蔽掉,是吗?
七门:对:P
刘擎:那就应该这样做。
七门:前阵子“离婚冷静期”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您觉得“离婚冷静期”和“结婚冷静期”哪个更有必要?
刘擎:都不必要。我觉得离婚冷静期有一个特别应该强调的点是,家暴不在这之内。后来我很欣慰看到法律也是说,如果是有家暴,是不需要服从冷静期的。结婚冷静期……说实话我没有想清楚它是不是对的。因为结婚的话,其实办一场婚礼就够你们冷静了。
“也不是突然中断,就是慢慢地,我发现自己有一个非常强的愿望,就是要弄明白背后的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也就是所谓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所以我去探索哲学、历史、政治这些东西。而后到了91年出国留学,我的青春岁月也就在彼时终结。”
当刘擎教授急促地回忆起“终身投入哲学事业”的决定性时刻时,我们似乎能看到一个原本热爱诗歌、话剧,沉浸于萨特口中“徒劳的激情”中的年轻人,在结束戏剧排练的某个夜晚,突然瞥见一缕宇宙为他漏下的星光,从而毅然决然地离开人群,投入到对于终极关怀的探索中。
30多年后,58岁的刘擎出现在《奇葩说》的舞台上,以哲学教授的身份介入这场综艺游戏。
从起初的笨拙、偏执,到游刃有余、温和从容;观众对哲学的态度,也从高山流水的想象,变为主动搜索哲学书籍的探知——我们开始明白,他所做的看似笨拙的一切,是在向大众散布他二十岁做出决定的那个夜里,所看到的星光。
刘擎的人生,在多个时空里形成了互文。
“我突然发现我过去的两段人格,在今天共时性的发生了。那天跟薛老师辩论,他突然来了一套我当时认为根本应付不了的辩词,但奇妙的是,面对那种情况,我20多岁的灵魂竟然一下子窜了出来,代替当时的我从容应对。我好像在跟一个不熟悉的自己对话,但那确确实实是曾经的我。”
刘擎笑着说,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爷青回”吧。
能创造出这种扭转时空的力场的,是《奇葩说》上的欢喜冤家——薛兆丰和刘擎。
他们在经济学和哲学两个阵地上各不相让,引领着其他导师和选手,将每一期节目演变成一场场小型的“诸神之战”,在人们面前展现了一对教科书式的“互为他者”的关系。
马东敲着木鱼:“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旁人如我,也沉浸在“互撕喜剧”的肤浅热闹中。但实际上,火花里潜藏着令人感叹的力量:即“异己者”的力量。
我们都爱看神仙打架,不仅是为了“赏析”他们的才华和技巧,更因为他们激活了我们的埋藏已久的向往……我们不想再盲目地“点赞”,或陷入麻木的附和,我们需要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与我不同”的人真实的存在。
面对一个非常普通的问题,“作为哲学教授为什么选择来《奇葩说》这个语言类节目?”,刘擎给出了一个很酷的答案:“不是哲学教授选择了语言类节目,而是《奇葩说》选择了哲学。”
没错,是我们选择了他者。我们需要异己者的力量。
自刘擎出圈后,他的话被戏谑地称为“高大上地说出了社畜之悲”。
996、007……人类栖居的地球,俨然变成了一座全球化的工厂,面对“唯利是图即正义”、“效率至上即人类社会新伦理”的规训——别说反抗,就连反思都得犹豫三分。
这个时候,刘擎说:要反抗。
因为:“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40岁的理想主义者”的发言,使刘擎在一夜之间被贴上了浪漫、不羁、甚至“人性革命家”的标签。但于他本人而言,理想主义本身并没有互联网上说得那么触不可及。比起一个几近被神化成乌托邦的概念,它更像生活中偶尔会擦身而过的精巧奇迹。
比如,因参加《奇葩说》第一次来到米未时的触动:
“我到米未印象最深就是,这里的一帮这么有活力有想象力的年轻人,而且这么多女生。”
“我觉得这些女生好厉害。中国新一代更迭的更平等的性别文化,在这是看得见的。你知道吗,现在在美国,有大学文凭、研究生文凭的女生的数量已经超过男生了。中国目前还不是这样。但是在米未我看到这一天已经实现了,就在你面前。”
“我真的很感动。”刘擎说,原来在不曾留意的地方,理想的一隅正在形成。
又好比,《奇葩说》决赛当晚,在零下20多度的北京大兴录制现场,观众和选手们在高密度的录制中疲惫不堪。休息的间隙,刘擎跟现场观众讲述了忒修斯之船的概念。一时,大家扫尽疲态,像追星族一样“争夺”着刘擎签名版的《西方现代思想讲义》。
恍惚间我感到自己穿越了时空,来到知识偶像频出的80年代。彼时的年轻人,高举着萨特、尼采、波伏娃的著作,簇拥着自己的“精神初恋”。他们因观念的启发而兴奋,在大街上激情洋溢地奔跑……
那是一个我从未经历过的时代,竟会仅凭想象搭建起的画面,给予我怀念与回忆。我也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在一个综艺录制的现场,相逢这样令人感动的时间轮回。
“忒修斯之船是公元1世纪时普鲁塔克提出的一个问题: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再是原有的材料,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刘擎像对着学生传道授业一样,望着观众徐徐诉说,满眼温情柔和。
我抬头看向棚顶的灯。我想那是宇宙意志穿越时间与旅途,为我漏下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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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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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imone
视觉:阿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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