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医生因“过度治疗”被解雇,千余患者为他求情
“劳模”不好做
撰文 | 燕小六
供职于美国蒙大拿州海伦娜圣彼得医疗中心20多年后,肿瘤专科医师托马斯·韦纳(Thomas Weiner)将雇主告上法庭。
美国Medpage Today近日报道,圣彼得医疗中心称,解雇韦纳是出于对患者的负责和保护。“韦纳存在误诊、过度治疗、违规开具管控药物处方等行为。我们曾多次要求韦纳医生将病人转介给其他医生,未果。过度劳累可能影响其专业判断力。我们有理由怀疑,有1名患者经韦纳诊断为肺癌,但在照护该名患者的十多年间,韦纳从未做过活检,以明确诊断。此外,至少有6名癌症患者未得到与病情匹配的诊疗方案。”
韦纳接受采访表示,上述指控都是“谣言”,由此突然终止雇佣关系,对其造成极大伤害。他已申请“限制令”,阻止圣彼得医疗中心向美国国家医生数据库提交“不良行为报告”。
与此同时,一份题为《托马斯·韦纳医生的真相:患者故事》的打印资料,经由“脸书”等社交媒体,广为流传。“蒙大拿之声”广播节目称,该资料有50余页,皆是患者主动分享的诊疗故事,及患者写给韦纳医生的感谢信。该资料引言写道:“我们请求您耐心地读完,试试了解我们正在遭受的突变。我们失去了一位值得信赖和受人尊敬的医生,我们也失去了优质的癌症护理。我们正在受苦。我们很害怕。”
图片来源于Independent Record
美国“独立记录”(Independent Record)报道,1996年至今,托马斯·韦纳一直受雇于圣彼得医疗中心。2010年,他曾任中心董事会成员,并兼任医务主任。
2016年2月,韦纳公开反对中心管理层提出的一些改革措施,具体内容不详。“事后,我和同事们以压倒性优势,投票否决了中心首席执行官针对我的辞退令。”韦纳表示。
有护士和患者接受“独立记录”采访称,2018年,医院薪资表被意外泄露。韦纳属于最高收入组,引发争议。这些年,中心一直在找借口辞掉韦纳。“医院管理层和一些高级别医生,会在公众场合发表针对韦纳的诽谤性言论。”
在致“独立记录”的声明中,圣彼得医疗中心现任首席执行官韦德·约翰逊(Wade Johnson)回应,在解雇托马斯·韦纳前,中心充分咨询医学、法律专家。“我们非常理解很多患者感觉失望,没有尽早获悉托马斯·韦纳离职一事。这是因为我们在获得证据、证明其诊疗行为有损患者利益,立刻解雇了他。”
“没有迹象提示误诊或过度诊疗行为。”从业41年的罗伯特·威瑟姆(Robert R.Witham)医生,作为第三方专业人士,受雇复核医疗中心提供的2万份可疑病案,重点审核前文所述7名癌症患者的诊疗记录。
图片说明:托马斯·韦纳(Thomas Weiner)和患者病例合影。/Independent Record
根据中心声明,解聘韦纳的另一理由,是向癌痛患者超剂量开具阿片类管控药物处方。更多细节和证据将于今年5月20日听证会公布。
2017年至今,美国一直在努力管控阿片类止痛处方药物依赖、滥用问题。根据美国联邦缉毒局(DEA)等要求,每个临床医生或护士必须持有DEA所颁发的唯一号码,才能开具含阿片类管控药物的处方。代表律师审核发现,韦纳的DEA号码有效期截止于2021年5月。
同时,美国一些州将处方药物监测程序与患者电子病历系统关联起来。一方面是加强监管,杜绝“采购式就医”。另一方面,医检人员和验尸官可以利用处方药物监测程序,了解管控药物处方情况。若医生或医疗机构被发现过量开具相关处方,将接受处方鉴定和追查。
“韦纳至少给300名癌痛患者开过止痛药。但这情有可原。”威瑟姆告诉“独立记录”,2018年,圣彼得医疗中心的疼痛专科医生离职。由其管理的300余名患者,被陆续转介给韦纳。但查阅该州处方药注册中心信息发现,未收到系统预警、显示韦纳为非癌痛患者开具大剂量管控药物。
威瑟姆认为,从执业范围看,韦纳医生本可以拒绝这些患者,但他没有。“他是个好医生,技术一流,为人勤勉。接诊资料显示,他每周约接诊300名患者。这意味着,每周要工作7天,每天10-12个小时,才能与每个患者交流8分钟。”
“那他什么时候睡觉,吃饭,与家人、朋友娱乐放松?”威瑟姆说,“患者、医院都获益于韦纳的付出。医院应该制定一套制度,确保‘工作狂’有休息时间,避免过劳致医疗失误。但现在,医院因为他干得多、赚得多,而责难。”
图片说明:美国蒙大拿州海伦娜圣彼得医疗集团下属医疗中心。/Independent Record
就在韦纳起诉圣彼得医疗中心的同时,数百名患者也提起集体诉讼,称未被提前通知韦纳离岗消息,导致一部分人的诊疗中断。该起诉随后被驳回。
2021年1月16日,韦纳医生的患者们开着20多辆车,在圣彼得医疗中心的主建筑外绕圈游行。他们在车身贴口号、挂标语,以支持韦纳医生。
图片来源于Independent Record
1月20日,“独立记录”发布两封患者来信,题为“致海伦娜所有医疗服务提供者”。信中,作者自称是韦纳医生的老患者。韦纳离职,使其无法获得及时的诊疗,并导致“海伦娜医疗行业连锁反应”。“肿瘤患者大量涌入本地其他诊所。有些人明明需要专科医生,却被迫去看家庭医生。”
信件还写道,过去几十年间,托马斯·韦纳是圣彼得医疗中心唯一一名肿瘤专科医生。这在韦纳的诉讼书中也有提及,“我曾要求医院再聘一名肿瘤专科医生,以‘分担接诊压力’。但医院回复聘不到。”韦纳说。
韦纳离职后,医院发布招聘启事,列出18个肿瘤专科岗位。“我们将聘请更多肿瘤专科医生,来满足日益增长的癌症护理需求。”医院声明称。
事发后,托马斯·韦纳的支持者们在社交媒体“脸书”,组建“我们和托马斯·韦纳医生站在一起”小组,成员近4000人。小组日常分享媒体关于韦纳医生的报道,以及收集医生好评等。
群组公告显示:“我们不仅是在为韦纳医生辩护,更是为了海伦娜真正‘急患者所急’的医护们。”
校对:臧恒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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