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黛西
1
前几天,我队友很受伤,心稀碎稀碎的 。
他的前世小情人,在几小时之内,对他先后放了三句狠话,一句比一句狠。
第一句是她刚从幼儿园回家。
队友当时在开电话会议,他特意摘下耳机,张开手臂对饼饼说,来抱抱!
饼饼让他抱了大概5秒钟,就扭着身子要下来说,抱好了。
队友舔着脸说,亲亲爸爸。
饼饼没理他。
(父爱多么卑微)
走到书房口,饼饼回头冲爸撂下一句:
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队友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到底怎么得罪了她。
我悄悄劝队友,谁小时候还没说过3000次“我再也不跟你玩了”啊!
队友自我疗愈了。
第二句狠话,大概就过了半小时。
饼饼说想吃奶酪,队友巴结她说,我帮你拿。
刚才没索到吻,队友心里的坎还没过去,手里晃着奶酪,对饼饼说,先亲一下爸爸。
饼饼“么”了一声。
队友欢天喜地,把奶酪递给她,继续回去工作了。
饼饼跑到书房,指着队友,奶凶奶凶地说:
我要把你变成巧克力,吃掉!
我觉得很好笑,但队友已经开始胸口痛了。
虽然饼饼对“生死”还很懵懂,但她的心里明白一个逻辑:被吃掉=死掉,而死掉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我给她读绘本,她很喜欢里面的一只猫,有一页按着不让我翻,因为下页里猫被吃了,但她不想猫死掉。
在这种前提下,她瞪着眼,挥着胳膊对爸爸说,我要把你吃掉!
第三句狠话,是当天吃晚饭时。
饼饼说,西红柿鸡蛋好好吃哇。
队友贱兮兮地凑过去说,爸爸知道你喜欢吃,专门给你订的,快亲亲爸爸。
饼饼隔空“么”了一下,放在以前,队友肯定会说“没亲到”,然后把脸凑过去,让她亲个“口红印”。
但这次,他看了一眼饼饼满嘴的西红柿酱,把话咽下去了。
过了大概三分钟,饼饼突然转向爸爸说:
我不喜欢你了。
队友一副倒霉相,捂着胸口问,为什么不喜欢爸爸了呢?
饼饼不回答,闷头吃饭。
队友咽下卑微的眼泪,给自己解围说,可是饼饼,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了,你会难过吗?
饼饼说,难过,我会很难过。
对哇!这说明你喜欢爸爸哇!否则你怎么会因为我不喜欢你而难过?
饼饼明显没绕过来弯。
她盯着爸爸的眼睛,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你。
2
如果是队友做了啥,先得罪了她,她用狠话回击,还是可以理解。
3岁孩子开始明白,语言是有杀伤的,放狠话发泄情绪,君子动口不动手,说明认知能力发展不错。
但现在问题是,这三句话都是突然从饼饼嘴里冒出来的,没头没尾,队友没招她没惹她,天地和我都可以作证。
队友平时带娃参与度高,周末我睡到9点10点,都是队友一人单挑,不存在丧偶式育儿的自食其果。
在这之前,饼饼也曾说过不喜欢爸爸,也恶狠狠地说过不喜欢我了,但她都能说出一个不喜欢的理由,通常是因为我们做了一件什么事,让她不爽了。
所以那天晚上,我跟饼饼重提了这件事,问她为什么不喜欢爸爸了,爸爸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吗,你悄悄告诉我。
她开始扯些没边儿的,因为我不喜欢爸爸的膝盖,因为我不喜欢爸爸是个瓢虫,因为我不喜欢爸爸刷牙,blablabla。
毫无逻辑。
问不出个所以然,我突然间就懂了,露出了不厚道的微笑。
3
都说2岁terrible,3岁horrible,那么3岁娃的“作”跟2岁相比,到底升级在哪?
最显著的大概就是,2岁孩子气你,3岁孩子故意气你。
2岁孩子自主意识萌芽,到3岁已经非常强烈,并且对身体边界感敏感。
当他们觉察到,别人试图侵犯他们的身体边界自主意识,就会产生人类最原始的应激反应——
打或逃。
这个“侵犯”,可能是老人好心帮他们穿鞋,可能是叔叔跟他们闹着玩挠痒,也可能是老父亲的日常索吻。
选择“打”的孩子,会反击反弹,你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气死你。
选择“逃”的孩子,会变得逆来顺受,压抑自我意识,模糊身体边界。
这么一比,我们都会觉得,后者是更可悲的结果。
所以,当娃跟我们对着干,故意气我们,好像还是件挺不错的事... ...(手动裂开表情)
我队友的心理活动很朴素,跟恋爱中的小女生是一样的。
我那么爱你,可你为什么总是给了甜蜜又保持距离?
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吗?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你说你爱我,那就证明给我看。
他虽然没这么问,但通过肢体语言表达的是一个意思,爱我你就抱抱我,爱我你就亲亲我。
而这种要求,在三五岁孩子眼里,很有可能是对自主意识的“压迫”,以及对身体边界的“侵犯”。
亲吻和拥抱,以及任何形式的身体接触,都是孩子表达内心情感的方式,不应该是被要求的,被用资源胁迫的,被用条件交换的。
面对这种心理上的“压迫”和“侵犯”,饼饼选择了“打”。
她“打”的方式,就是放狠话。
她清楚,语言是可以伤人的,而且杀伤力还不小。
这些掷地有声的狠话,搭配奶凶奶凶的肢体动作,目的只有一个,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她要用回击宣布,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感受,我是拥有“力量感”的人。
4
饼饼之前有段时间经常说,我不喜欢姥姥了。
那姥爷呢?
我喜欢姥爷。
同样也是问不出个一二三。
疫情后,姥姥只是每周末视频里跟她短暂聊一会,怎么都不可能“得罪”到她。
后来有一次,我隐约感觉找到了症结所在。
我提醒我妈,一开视频,你就让饼饼一遍遍“叫姥姥”,我看出她不喜欢这样,你跟孩子打招呼,她自然会回应的
我妈照做了,自那以后,饼饼也再也没说过“不喜欢姥姥”。
有时候,我们总是把问题聚焦在娃说了什么话,一个字一个字揣摩原因,而真相,往往藏在他们的话外,我们自己的话里。
我现在还记得小学一年级时的一幕。
有天放学,我去我妈妈单位玩,一个跟我妈关系很好的同事,摘下我的小黄帽,挂到树上,我跳起来也够不着,一伸胳膊他就从背后挠我痒。
我气急败坏,脱口而出,你出门就被车撞死!
当时我妈脸都绿了,又是跟同事道歉,又是批评教育我。
现在回想起来,我其实很喜欢那个叔叔,假如,我是说假如,那个叔叔真的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会难过得大哭。
可是,当时我就是觉得,他那样挑衅我的尊严,我必须反击,身体上没优势,只有用语言伤害他。
看到他黑脸的样子,我心里可爽了。
5
我跟队友说,现在饼饼还小,狠话说出来听着还蛮可爱的,孩子越大,狠话也会升级,我恨死你了,你去死吧,都可能是我们将来会听到的。
他们说出这些话,当然不是真的恨你,想你立刻去死。
他们只是想在身体边界和自主意识的保卫站中,努力扳回一局,仅此而已。
小小的人对抗大大的世界,总得找点杀手锏吧。
黛西@法兰克福
黛西的小纸条
这周开团的柏曼灯,落地阅读灯已经彻底售罄(预售也没有了),台灯还有少量现货库存,随时售罄... ... 只能说,你们真的很有眼光。
这几天晚上和清晨,我一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就能想象到世界某个角落的你,也在守着这盏小灯夜读夜奶夜抠手机,或是被娃吵着拎着灯出去找“怪兽”。
开个团,竟然开出了爱情的感觉。
对啦,温感泥交流会进入尾声了,助理和我一起预选了30份作品。
但我们俩实在不敢私自分配奖品,毕竟是一辆平衡车和一盒拼图的差别... ... 所以,我想求助你们,给作品投个票,在今天的次条推送里。
晚安。
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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