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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往今来的战争史上，总有无数经典且让人咋舌的以少胜多案例。其中一些是由双方的技术代差造成，有的则是因人员素质不整而酿成落败。但发生在1645年的苏州之战，却是两种因素在共同发挥作用。刚刚南下的清军，只用千余名仆从部队就摧毁了整支明朝水师，而后者居然也是刚刚抵达战区不久的外来户。
清军入关成为1644年的最爆炸性事件
早在事发之前的1644年，十多万满清八旗军冲入山海关，搞定了黄河以北的大部分区域。接着依靠吴三桂等前明投诚部队的帮助，迅速分两路进击关中和江淮地区。无论是匆匆建都西安的李自成，还是浑浑噩噩到南京登基的弘光皇帝，都没弄清楚自己即将面对何种状况。但更多先前活跃在北方的军政官员，都明白只有南方才是自己唯一能选择的避难所。其中也包括了曾长期战斗在抗清前线的水师将领黄蜚，以及日后完败自己的对手李成栋。
弘光政权的江北四镇 基本都靠南撤的北方军队支撑
事实上，当时的南京宫廷也将御敌希望都寄托于北方军队身上。著名的江北四镇兵马，就全部源自淮河对岸的官军或农民军班底。曾长期在东江镇服役的黄蜚，也带着整支舰队和随军家属南下，临时驻屯于苏北的抗倭基地--庙湾城。但由于弘光朝廷发现自己手里没有可靠的水军部队，又将他们全部调防江南。先是负责渡江要隘镇江的防务，接着又前往更上游的采石矶归入名将黄得功麾下。巧的是，后来的死敌李成栋也追随领袖高杰归降，成为黄蜚的四镇同僚。
黄蜚水师 来自早先对抗清军最前线的东江镇
随着清军在潼关歼灭李闯的最后精锐，又接着将矛头对准江南。近10万人的部队沿运河南下，迅速摧垮了兵部尚书史可法的纵深防御部署。高杰首先因他人出卖而中埋伏而死，黄得功也在亲自参与战争时中箭阵亡。于是，作为骑兵悍将的李成栋便随大流的归降满清，而依然保有完整建制的黄蜚也再次率舰队向下游遁逃。此后，随着李成栋等人协助清军攻陷扬州，整个弘光朝的两岸防御都瞬间停摆。南京城里的士大夫们也只好顺应形势，带着写有几十万兵员数字的花名册向多尔衮投降。
剃发易服令的出台 让江南局势再度恶化
不过，剃发令的从天而降，又将原本趋于平息的江南战场重新点燃。北面的江阴和南方的嘉定纷纷起兵，并四处寻求残余的前明正规军参与。此时已抵达上海金山卫的黄蜚，就成为最有实力的攻关对象。尽管已有鲁王监国的新朝廷在杭州建立，但对于许多钱塘江以北的城镇来说，无疑是那支有过长期对清作战的舰队更有价值。
明朝水师的主力平台 沙船
1645年6月，南明的吴淞总兵吴志葵准备反攻大城苏州，并下令黄蜚的舰队沿内陆河道进入太湖实施包夹。由于地区内的清军主力都忙于围攻嘉定，造成其他防区的守备空虚。南明义军便计划三管齐下，用守城义军牵制敌方主力，再以船队在太湖建立稳固基地。最后才以总兵亲率的陆上突击力量奇袭主城。
位于太湖的西山岛
然而，看似美好的计划却在战斗开始后就功亏一篑。当时的苏州城内，确实只有千人规模的骑兵驻守，且大都是投靠清廷不久的前明官军。所以黄蜚的水师能不受阻拦的进入太湖，并顺利在湖中的西山岛上建立前进营地。接着，由吴志葵率领的数百敢死队在东岸登陆，并由城西的胥门冲入苏州。
驻防苏州的清军 大都是过去的明朝边军骑兵
城内清军其实早有准备，提前将大部分人马都偷偷调出城市，仅仅在城中的学宫部署了少量伏兵。等到一路顺风的明军过度深入，便从四周突然杀出。同时，已经潜伏出城的骑兵也绕道折返，自称是从南京方向抵达的精锐援助。腹背受敌的明军毫无心理准备，便乱哄哄的撤离城市。等到李成栋的部队在7月初攻破嘉定城墙，就马不停蹄的回师增援苏州。已经攻陷江阴的友军也南下增援，从而瞬间逆转了整体形势。
清军基本上以少量骑兵就解决了大部分战斗
明面上应有20000部下的黄蜚，实质上根本拿不出太多兵力去硬抗几千名投入满清怀抱的汉军骑兵。除去没有战斗力的家属，他的部署也像当时的大部分明军那样，依赖少量精锐家丁承担全部重任。对方虽然都是败于八旗的仆从，但往往是在辽东、大同等地驻防的边军精锐，战力绝非临时拼凑的南明对手所能比拟。即便出生最为低下的李成栋，也是闯军骑兵大将出生，知晓西北边境的骑战技巧。后人若是简单对比，就能理解南明一方经常唯唯诺诺的根本原因。
在闯军 明朝和清朝间来回跳槽的 李成栋
此外，李成栋等人的部队，为攻克江阴与嘉定而成功申请到红衣大炮支援。这种来自西洋的革命性武器，曾在明末清初的宁远、锦州、潼关和扬州都发挥过极大战力。江南地区的前明残军，则往往缺乏可以与之抗衡的同类武器。黄蜚水师虽称得上见多识广，却只是长期活跃在贴近海岸的浅水区域，往往依赖陆战队式登陆御敌。所以转进江南战场后，也只能用体量有限的沙船作为最大机动平台。但相对薄弱的结构，完全不能承载重型火力，自然不能对数量非常有限的红衣炮队产生反制。因此，两位大将挂帅的明军很快败北，并在11日放弃了四周都有湖水拱卫的西山岛。
清军骑兵的持续追击 让大部分明军难以承受
面对眼前的糟糕局面，吴志葵建议黄蜚率领全部属下出海，去往鲁王政权治下的舟山群岛躲避。随后，整个船队就从太湖南部强行冲出，沿着黄浦江向下游海口撤退。但李成栋向来善于用骑兵进行远距离奔袭，时刻追随南明水师前进。当发现对方暂时停靠在松江附近的得胜港后，立刻分兵从两头同步纵火袭击。本就战力欠佳的明军水兵，又因士气低落的更不容易坚持，最终在熊熊烈焰中遭全部摧毁。黄蜚自己也身中三箭，在跳水自杀时被清军用钩子俘获。附近的松江县城也在稍后被李成栋等人攻陷。
黄浦江与苏州河都能让船只从太湖直接入海
纵观有史以来的众多战争记录，南方水师与北方骑兵大军的对抗就不曾停歇。但后者居然能在适宜前者发挥的江南轻松获胜，还是会让大部分人感到非常惊讶。哪怕曾以骑兵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帝国，也在攻略南方时要编组大量水师予以辅助。但清军却很少遇到过此类烦恼，甚至可以用骑兵+炮兵的组合就直接搞定问题。而偌大的江南竟需要靠来自北方的流亡舰队拱卫自己，本身也是件值得玩味的事情。
黄蜚的流亡舰队 最终在松江被火攻摧毁
虽然李成栋在日后反清时的表现非常糟糕，可诸如苏州之战的结果也足以证明他的能力高低。因为在清军入关后的大部分作战中，出力最多且作风凶横的往往不是八旗本身，而是那些在不同阶段中投靠的汉军力量。又因为或多或少的有过高强度战争考验，所以在对付昔日同僚的内斗中得心应手。至于其背后所蕴藏的更深层次问题，恐怕还会让以后的研究者费神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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