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院士的人生：运动，钓鱼和科学

这个白板里的内容很好地说明了阿肯森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作为一个典型的美国农民的后代，在美国最为友善的中西部成就辉煌的科学人生。他是很难离开圣路易斯华大的人，多少次各方重金砸钱，他都沒有动心。如今处于财富与名望的收获季节，他在华大因为疫情停退休金时打趣地说：“我己经不需要那些钱了”。

这白板每天当然会有各类的信息分享，包括华裔的生日祝福，在美国土地上也出现了汉字。那肯定是哈佛和MIT毕业的丹尼斯教授写的，他跟阿肯森以前的博后学过中文。

在阿肯森实验室不仅曾经有过华大使用同位素之最的记录，还曾经创造了生孩子的record，研究生或博士后进来后就着手生孩子。每次谁怀孕的消息都会是重大喜讯，我还记得阿肯森告诉我，最近刚来进修的中国博士后怀孕消息的兴奋。印度裔博士生的俩孩子都诞生在实验室，她去哈佛做临床Fellow时肚子里还怀有一个。几位白人女生也是这样，一位边生孩子边发现了补体C3在细胞内外的循环途经，文章发表在Journal of Clinical Investigation上，倍受关注。为了即将出生的每个孩子，阿肯森和秘书都会组织BabyShower, 礼物之重或特别，我都看见过好几位准妈妈感动得哭。

我以前说过，阿肯森演讲和咨询的费用全部放在小金库里供他的实验室使用。他在瑞士开会时花费700多瑞士法郎，宴请以前在他实验室受训后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学生与博后们，至少拥有两位也像阿肯森那样成为国际补体协会的主席。当时在瑞士付帐单时我刚好在旁边，阿肯森不会算小费，请现任美国教授的前德裔博后帮忙。

白板上写着Webster高中的女子垒球队赢得州的比赛的消息，这手书是阿肯森的笔迹，两位秘书认他的字是世界一绝，阿肯森以前的华裔博士后称秘书对阿肯森就像对待毛主席似的。他说出半句秘书都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几十年的友谊与信任形成的。这是阿肯森孩子的学区，他住在能使他享受大自然的住宅区，他才没有兴趣去挤Clayton和Ladue的顶尖学区，虽然孙子辈毕业于Ladue。阿肯森夫妇永远喜欢户外活动，钓鱼自然是他的最爱，以前每年去明尼苏达钓鱼，所以这个白板左侧，在密西西比钓到大鱼的新闻肯定来源于他。他常常感叹，那些欧洲人，在他们的脑海里很难想象我们美国的国土有多大。

这里华大曾经还有过一位举世闻名的补体学家，前儿科主任和前西北大学医学院院长Harvey Colten，他已不幸因癌症去世。Colten的风格与阿肯森完全不同，他是住古董房和喜欢高雅的东西的人，虽然他们都在哈佛停留过。阿肯森是平民出身，并且一直保持这个特点，别跟他讨论贝多芬的交响乐。阿肯森为堪萨斯大学篮球校队的球员，年轻时是一头金髪，他为多种球赛的终身球迷。他曾经写过运动在塑造自己品格中的作用，这个议题也在我以前的文章中讨论过。阿肯森长年拥有棒球和橄榄球的季节票，Rams当时在St. Louis, 自己看不完时就把票分给别人，所以我们的孩子们或其他朋友知道阿肯森的球票都是在很贵的位置。他是来华大面试都需老丈人出钱买西装的穷孩子，但是他用钱从来都是相当有风度的人。

阿肯森最大的乐趣当然是做Science,他是我见过的最刻苦的教授。现在是疫情最疯狂的日子，他的工作时间仍然是早晨7点至下午5点在办公室俯案。早年就更不用说了，他在做博后期间多产到，每年五篇Journal of Clinical Investigation级别的文章，当时他在NIH的杜克前儿科主任Michael Frank的实验室。十年前我们在纽约开会，Frank对阿肯森说：“约翰，还记得吗？我们做实验时曾经在世界之巅！“，阿肯森附和到：“那是当然的！”，那是通过C4缺陷豚鼠预示补体活化可能存在旁路途经的年代。

阿肯森后来科学做到什么程度呢？他们发现CD46之后，当时核酸定点突变技术刚产生不久，他们坚持把CD46的几乎每个氨基酸都突变掉过，以此寻找CD46与补体片段的结合位点。他们将所有实验资料组织起来只发一篇JBC的论文，其他人可能会拆成至少三篇论文，阿肯森不做这种事。这样在他突然接到英格兰教授的寻问电话时，英国人发现CD46的某个氨基酸的位点在HUS(Hemolytic uremic syndrome)病人身上发生了突变，对方问阿肯森这有何意义？阿肯森不用查资料就说这是个重要的区域，因为他们以前突变了CD46的此区域后发现CD46不能与补体结合，这样补体的活化就不能受到控制。这样美国人帮助欧洲同行认识到HUS是一种补体病。HUS与补体的关系是欧洲主导的，主要是英国人，美国人只是点缀性的贡献，但是补体在神经系统的功能则是美国人开创的。随后结构生物学兴起，荷兰科学家因为做出补体C3这个巨型分子的结构而轰动我们的领域，接下来自然是解决C3与补体调节蛋白的结合位点。有位从北京去荷兰的博后，她告诉我现在世界上没有这样做科学的人了，阿肯森组几乎突变了这个蛋白的每个氨基酸。

在白板的右上角，为St. Louis Post-Dispatch当年的新闻报道，涉及使阿肯森和他的同事丹尼斯教授享受过英国皇家待遇的科学发现。这应该是阿肯森帖出来的当年的风光新闻，他说当年太多人采访过他。当时Kathy多么年轻，她装模作样拿着胶片，阿肯森则在后面看着。那是他们发现CD46的岁月，克隆出来不久就被英国的生物公司盯上。英国人萌出奇想决定把人的CD46导入猪中，使猪的器官里表达这种免疫抑制蛋白，然后将这些猪的器官移植到人，试图解决器官移植的急性排斥反应。这也是为什么Stan Korsmeyer找到阿肯森，试图为他那当养猪专业户的父亲谋点生意。当然这个烧钱以千万计算的项目以失败告终，因为有人在猪组织中发现了病毒。

阿肯森的另一项学术成就就是与Grand医生一起发现了一种罕见的小血管炎症，这是我在以前文章中介绍的这种疾病：“阿肯森在临床上与华大的眼科教授合作发现了一种被称为CRV的小血管炎症，为一种涉及全身多个器官的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病因不明，病人在40岁左右发病，出现脑和眼底等器官的血管炎症，几乎全部死亡，有的还有精神毛病而犯罪坐牢。阿肯森曾经把他们的脑组织保存，有些放在自己办公室的桌下，直到一对英格兰/苏格兰夫妇日夜工作在实验室里，才找到CRV的病因为DNA外切酶Trex-1的突变。林璎设计的水坛就是阿肯森的CRV病人家属捐赠的，为华大医学院的永久性标志。Clayco建筑公司老板的捐款目的是为了纪念他去世的太太，他们家族还成百万美金地捐款给华大进行探讨疾病机理的研究”。

阿森森和眼科教授Grand共同发现了这种疾病，阿肯森人太nice,这病早就应该像我几年前呼吁的Grand-Atkinson Syndrome。他们弄出什么CRV或RVCL让人太糊涂了，所以我在十几人的电邮中再次这样说：“I am happy to view this wonderful video, many thanks to Jonathan to let the world know what we should call the Grand-Atkinson Syndrome!” （大意：“高兴看此视频，感谢Jonathan让世界熟悉我们应该称的“Grand-Atkinson综合症”）

阿肯森的学术成就可以归于这四个方面：1。早年沿导师MichaelFrank（在NIH,Frank后来做了杜克儿科主任）做C4,当时从C4缺陷动物预示着旁路途经的存在，然后协助Don Schreffler发现MHCIII的补体遗传决定簇；2。发现MCP/CD46,CR1和DAF的蛋白或基因，开创补体调节的膜机制，这是他最辉煌的成就；3。与学生Claudia Kemper合作，发现细胞内补体系统。这个研究发遍顶尖杂志，但是质疑声音仍然很大，在马德里年会上遭遇反对派的猛烈抨击；4。与Grant医生共同发现Grand-AtkinsonSyndrome, 并且找到它的基因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