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朱华：职业转换之路，让我们追随内心，向前一步

朱华，是朋友们对我的昵称。叫我这个名字的，至少是十年以上交情的老朋友。

初见莉平时，她刚从清华大学法学院毕业加入中化，话不多，思维严谨，沉静好学。2005年，我们俩同时被派到迪拜子公司，参与公司在当地的天然气开发销售项目。我们朝夕相处，无话不谈。忘了是否是某日海聊出来的计划，我们都在当年申请并拿到美国前五名的法学院的LLM录取通知。孩子的降生让我改变想法，安心育儿。莉平则踏上了出国求学之路，翻开了她丰富多彩的人生十年——哥大、美国所、中国所、基金公司，不断拥抱变化，追求成长。

我们见面不多，但读到有启发的书或文章、看到喜欢的电影、听到动人的音乐，都会相互分享。2014年春节前，我们一起吃饭。她刚说要送我一本书，我就脱口而出：“是SherylSandberg的《向前一步》吧！”是啊，还能是哪本书呢！正是这本书所说的“如果心无恐惧，你会做什么”，鼓励我追随内心，作出改变。

她当时也没想到，这本书对我影响如此之深。今天，我邀请她在“法务芳谈”分享她的职业成长故事，就是希望有读者能像我一样幸运，因为她，而向前一步。

文/曹莉平

曹莉平，顺为资本法务副总裁，在风险投资、私募股权、公司并购等公司法律业务方面有多年的工作经验。在加入顺为资本之前，曹律师曾在领先的国际律师事务所、中国律师事务所执业多年，并曾经在一家大型国有企业从事海外并购业务。曹律师毕业于清华大学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并分别取得中国和美国纽约州的律师执业资格。

亲爱的朱华，

谢谢你邀请我参与你的专栏！

对于你在奔四的“高龄”毅然决然从中化集团高级法务领导岗位辞职，转身成为一名专职律师，重新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作为一名与你相识了十二年的老朋友，对于你这次转变中大胆的决定和迅速的行动，我并不惊讶。我知道你内心所珍藏的激情和梦想，并没有因为长达十三年在一个相对固定的环境中工作而磨灭。看到现在的你全心投入、满怀热情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很为你开心。新的工作角色，给你带来了崭新的生命力，我深信你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你建议我回顾一下我自己的职业道路，也许会对现在或者曾经和我们经历过同样纠结和困惑的法务同事们有一些帮助，那我就抛砖引玉一下，希望对各位法务同事们的职业思考有一点点启发。

十二年，弹指一挥间，作为老朋友，你也见证了我的每一步道路：从国企的法务工作开始，到美国所的律师，再到中国所的律师，最后回归法务工作。我觉得，所谓职业和人生的选择，谈不上什么刻意的规划，既有主动选择的因素，也是被动选择的结果，很多时候两者交织在一起，并不完全是所谓个人就可以主观掌控的。一路走来，内心充满了快乐、感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在每一个时间段，都遇上了很好的同事、很好的领导，并能够结交到像你这样真诚的朋友，能够不断拓展知识的宽度和思维的深度。

国企历练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国企，做海外油气资源的并购业务，时间不长，只有两年。那段时间经常到国外出差，眼界和视野迅速扩展，并且有机会跟着领导参加一些重要谈判，见证了咱们集团法律部总经理於总以本土英语水平扫荡谈判对手的能力，叹为观止。国企的工作节奏和收入水平都是稳定的，可以确定的预见到未来的职业道路和生活方式。

然而，我的内心是犹疑和纠结的，我只是无意之中参与到了石油行业，我需要持续在这个行业中坚持下去么？我对于石油行业本身并没有强烈的兴趣，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纯粹的法律业务。为了可以脱离石油行业并且距离法律行业更接近一点，在追求不确定性的好奇心的推动下，并且，在我特别尊敬的一位领导和多个身边朋友的大力支持和鼓励下，我也加入了出国读书的大潮，并最终成为了一名律师。

投身律界

之后，我在纽约读了一年书。作为从中国大陆来的学生，我和我的同学们很自然地整日埋头于课本，奔波在课堂和图书馆之间，生活过的简单而单调。现在回过头再看当年的留学生活，很遗憾的是当年花费大量时间所学习的书本知识已经基本淡忘，反倒是课堂之外的多个时刻历历在目，比如参加某一个名人讲座的激动、春季招聘会上各大律所集中面试的紧张、以及与同窗好友小聚的愉快等等。

尽管我的纽约时光充满了不少遗憾，但是回顾起来，我仍然觉得去纽约读书是值得的，可以开阔眼界、锻炼心智，不过是可以完全有更轻松愉快的校园生活的，没有必要搞的特别辛苦，因为所谓的知识总是有限的，但是思考是可以持续不断的。

最初开始做律师的时候，对于律师的职业其实是一无所知的，只是听到当时做律师的人们说会很辛苦，但是有多辛苦，我没有概念，所以内心里非常忐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撑得住想象中高强度的劳动。我入行的时间，与同龄人相比，已经晚了四五年。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和你初入律师行业一样，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但是并不觉得疲惫，内心里满满的全是兴奋、快乐和激动，希望能够把错过的时间补回来。

多年律师工作之后，我发现，当年所想象的那些无法承受的苦和累，其实都是可以忍受的，只是与正常人的工作和生活相比，少一些睡觉的时间，少一些娱乐的时间。比如，由于每天可能都要处理大量的事情，因此每个工作日通常需要加班，下班的时候一般是晚上十一、二点，甚至凌晨、通宵，然后第二天周而复始，特别忙碌的时候，也需要牺牲周末。这种高强度的工作，逼迫人对于时间进行充分和高效的利用，逼迫人在预定分配的工作时间段内专注工作，比如，每天的工作时间按照事情的紧急程度进行优先分配，周末加班也需要随时随地尽快进入工作状态，为了保障晚上睡眠时间需要减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等等。

在日复一日超负荷的工作中，也有过疲惫的时刻，但是都熬了过来。现在，回过头来看，我觉得支撑我可以这样持续努力做律师多年的，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喜欢，能够从中获得乐趣，能够感受得到自己每一年与每一年的成长。从最开始不知道啥是WFOE/FIE，到现在总算是有一技傍身，其中所经历的曲折和压力，都成为了我的宝贵的人生财富。我逐渐认识到，每一份法律文件，并不是印在纸面上的那些文字那么简单，能够超越一份法律文件去看懂它所描述的商业逻辑和利益权衡，才是更有价值和挑战的事情。而且，随着市场的发展，律师的专业领域越来越细分化，作为一名律师，个人的法律知识本身可能是有限制的，但是具备良好的法律直觉确实可以协助突破这种限制，努力达成律师和法务更好的工作效果。

转型法务

在律所做了数年之后，我开始逐渐体会到，在一个商业交易中，其实律师只是从一个相对狭窄的角度参与的，律师的工作更多地是根据客户的指示服务于客户的利益诉求而展开的，对于商业交易本身的全貌（所谓的“big picture”），由于律师角色的限制，通常是无法全面掌握的。因此，两年多之前，经过几个月的深思熟虑，我选择离开律所，加入私募基金成为法务。

与国企的法务工作不同，私募基金的法务基本不需要花费时间用来处理各种行政会议，全部有效工作时间都会用在专业的事项上，在工作内容、工作方式更接近于律师，是以项目为中心开展法务工作，并且需要在较短时间内迅速处理多个项目的事情。

与律师相比，私募基金的法务除了处理文案工作之外，还需要处理不少非文案的事项，对于商业交易本身和投资团队的需求、相关方的诉求都有更多的理解，同时还需要累积较为宽广的知识面，需要不断面对市场上各种前沿的法律问题，需要对复杂的法律问题做出有价值的判断。对于有兴趣进入基金行业从事法务工作的朋友们，最好是在律所工作几年，适当磨炼一下，会非常有帮助。

过去的两年多，我的工作强度并没有因为离开律所而减少，但是我更加喜欢我所做的事情，因为不停地面临着新的挑战，需要做出新的改变。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有幸和一群充满了友爱、欢乐和智慧的年轻人在一起朝夕相处，有幸每天做着自己非常喜欢的工作，有幸通过自己的工作可以感受得到这个社会和时代最前沿的脉搏。

回顾我自己经历过的选择和改变，我深有体会的一点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可能需要问问自己：“如果不做这件事情，我会不会后悔？”如果答案是肯定会后悔，那就一定要去做。人生的价值是在于心灵的探索和追求，而这样的探索和追求，是没有止境的、充满了艰难险阻的，也是时常面临并需要做出选择的，因为，人是在形成和追求自己信念的过程中而逐渐成熟的。

亲爱的，希望在追求快乐和幸福的道路上，大家共勉！

曹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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