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格外漫长的春节假期,让很多和父母同住的烟鬼失去了做人的乐趣。

你妈如同缉毒犬一般灵敏的嗅觉细胞,就是高悬在你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你每一毫克尼古丁都吸收得战战兢兢。
即使快三十岁了,当你在你家拿出打火机时,回想起的依然是第一次抽烟被逮现行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我这么大个男人了,在卧室抽完烟还得喷香水,感觉挺没尊严的。”
用完了三瓶祖马龙,才发现去味儿效果最好的是六神。床边欲盖弥彰的空气净化器和香薰也并不能体现你小资产阶级的生活品质,只意味着你的怂。
太多老烟枪习惯了舒服窝在出租屋里,一包玉溪配电影;而回到老家,抽的每一根烟都得伴随一次精心设计的反侦查行动。
无论你混黑道还是白道,在外面点烟护火时有多像个爷,你都永远无法当着你妈的面淡定地吞云吐雾,点评一下1916和九五至尊哪个更润。
更多的时候,你只能冲进厕所,打开换气扇和窗户,混着洁厕灵的味道享受难得的灵魂跑路时刻,直到你妈拿着开塞露敲门要治治你的臭毛病。
这时,你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得了痔疮,更理解了当年的你爹。
“逃避并不可耻,让爸妈眼不见为净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尊重。”
你很想告诉你妈:你的卧室不是暖气没烧好,而是放了一个小时的自然冷风;你也懒得大半夜给自己做夜宵,只是想打开抽油烟机玩玩。
“每次想抽烟的时候,我还特别关心我妈缺什么调料和食材。葱和蒜永远是不够的,再添一瓶酱油也有备无患,反正我得出去。”
你勤快到有个买菜倒垃圾的机会就要出门,到最后全小区的大爷都认识你的羽绒服;你更饶有兴趣地一次次去楼道,挨家挨户看别人家门上贴的福字——只是为了抽根烟,为什么就这么难。
带一支出门不解瘾,带一盒又太明显。烟民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野生智慧,使身上任何一个小型储物空间都可以成为军粮仓库。
很多人幻想经济独立了之后就能跟父母平起平坐,但在家连吸烟自由都没有的你,早就不想跟他们交流关于废柴青年和同性婚姻的话题。
你妈走进你房间打扫个卫生,你都要为自己的存货提心吊胆;给你洗个衣服,你都担心兜里沾了烟丝,就更甭想推心置腹地跟她说:
“我也一直想戒烟,都成功三十多次了。”
成年后和父母的关系总是还没有保健品销售来得真诚,大家都在欺骗与被骗中维持亲情。
你可以把五颜六色的头发染黑、穿上长袖遮挡纹身,再摘掉唇钉舌钉眉毛钉,伪装成还以为接个吻就能生小孩的单纯少年,但你骗不了自己:你每年都在浪费和你爸妈在一起时的强制戒烟期。
不知道是不是禁忌才能带来快感,在这场斗智斗勇的猫鼠游戏中,你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了顶风作案的兴奋。
大部分人背红宝书都背不到B开头,吸烟算是是我们做过最有毅力的事。
编辑部年前还能聚众开会的时候,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看不清坐在对面的同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可以靠意志戒烟,也正是这种自信让我们都没有开始行动。
老烟鬼的烟可以是灵感,可以是快乐,可以是忧郁,可以只是烟本身,可这些你妈都不理解。
你妈只觉得:尼古丁吃掉了你的脑子。
“为了闻自己身上有没有烟味儿,我甚至用咖啡豆醒了醒鼻子。”
在一次又一次的作战中你终于掌握了战斗常识,甚至知道了几毫克的烟就要开窗放风几个十分钟才能保证安全,绿瓶六神比蓝瓶六神更好用。
看着你妈啥也没发现的样子,你感觉等隔离期一结束你就可以去应聘特工了。
当然,你妈也不是吃干饭的。
即使你没在家抽烟,你妈也总能找到揭穿你的办法:现在很多烟鬼回家前洗牙,妄图用一次抛光解决一年的遗留问题。我觉得洗牙还不如换张嘴,毕竟再高档的酒店马桶,也总会有股屎味儿。
如果你抢过你爹的好烟,就更该知道你妈有多丰富的斗争经验。当年跟我妈打语音,这边“咔哒”点个火,我妈的反应跟听到原子弹爆炸一样,这之后我点烟都用火柴。
你抽烟的理由会有很多很多,但你妈让你戒烟的理由似乎只有一个。也正是这个无可辩驳的原因,让你即使快三十岁了,也不敢在家里的茶几上放一个烟灰缸。

只有当父母一遍遍强调抽烟的代价时,我们才能真正审视香烟为我们的身体和大脑带来的东西:有人该珍惜它,而有人该告别它。
但大概所有人都希望有个洗完衣服后,能把兜里的香烟一言不发地放在干净衣物上的妈——当她再也不絮叨的时候,我们可能就真的成了大人。
编者按
如果期待有所改变的话,勇敢是唯一的出路。
与父母之间的那道屏障不论打破与否,总会永远被亲情粘合。有人三十多岁跟自己的爹坐在一起吞云吐雾胡逼畅谈;也有人三十多岁还躲躲闪闪,绞尽脑汁只为在家偷偷抽上一根舒坦的烟。
直到现在,每一次我妈问我戒烟了吗,我都说早戒了,我只是觉得,这样的隐瞒或许是对他们来说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一种保护。
北京的夜晚总是感受不到丝毫归属的温度,每当我在深夜独自抽烟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总是会回想起她陪我一起抽烟的时刻,彼时总会眼眶湿润,大概又是烟熏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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