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Peter Luo,北野山高中学生
编辑 / FS-Icy
现在坐在隔离酒店的床上写这篇文章时,我不敢相信距离我启程到回国仅仅过去了十天。我的窗外就是北京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西站。即使疫情还没有完全结束,西站前的广场上每天仍会走过几千几万个旅客。路上的车虽然少了些,但马路上的喧嚣声并没有消失不见。北京已经渐渐从冬天中苏醒过来,逐渐恢复了它大城市的脉动。
与此同时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疫情并没有随着天气回暖而好转。相反,随着确诊人数的不断上升(截止发稿已接近50万),美国疫情结束的时间似乎越来越远。总统原定的复活节“结束所有限制”的计划也迫于形势而推迟。我的学校也终于在我临离开美帝的时候选择了关闭(我们学校还算反应慢的)学校的侧重点也从国际学生上渐渐转回了全校。我的数学老师告诉我,现在学校由于没有学生,附近山野里的动物已经开始占领校园了。
短短十天内,整个疫情的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离开的时候仅有15000例),这也直接导致了很多在美留学生,包括我的一些同学们,手持中国护照却无法回国。我作为侥幸回来的一员,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回来的十天中发生的事,虽然不算惊心动魄,但的确是平常感受不到的滋味。
回国篇
3月22号,我本来要乘坐的31号波士顿直飞北京的航班取消了。其实当时并没有什么意外,因为很多航空公司都在接二连三的取消航班。我当时心里的想法是并不着急,毕竟从当时的局势来看,美国十分安全。我又和FindingSchool的同学老师一起住在波士顿附近的资源充足且安全的地方。且不说生活是不是有乐趣,健康肯定是有保障的。但是我的父母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和春假前期反差很大的焦虑程度。
春假刚开始时,学校宣布延期开学(大概9、10号左右),我的父母并没有急着把我送回国。在身边同学接二连三的马上动身时,我的父母只是给我买了一张三月底的机票。但这一次取消机票,他们不仅给我买了一张3天后的机票,目的地居然还是上海浦东。虽然我知道这是秉承着我们家的“直飞only”的标准,但是这张机票还是让我微微震惊。(事后表明,我爸妈对风声敏锐的很。美国疫情速度以指数增长再加上民航局限航,我要是不回来,很可能现在在美帝欲哭无泪)。
24号,启程前一天,我在为启程做准备。下午出去散步的当顺便到CVS去买了一些vc泡腾片。拿了三盒,但是店里只让我买两盒。我当时还嘲笑美国人恐慌。那天晚上把所有行李都掏出来规整了一遍,特地在随身里带上了一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第二天早上我印象中起的很早。早餐吃了个牛油果吐司填饱了肚子,把身上所有的必需品和证件又都检查了一遍。毕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证明自己没病最重要。这回飞机不是在波士顿洛根机场而是在纽约JFK,开车过去要三个多小时,所以下午4点的飞机我计划10:30就启程了。司机来晚了十五分钟,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妈心态快炸裂了。原因是之前出现过飞机超订的情况,如果我去晚了这回的“逃离计划”很可能打水漂。用Jennifer老师的话来说,我妈“下了血本”。好在司机对路很熟悉,两点钟就到了。
在开车途中在休息站停下来加油。我在上厕所的途中顺带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能看得出来大家都在遵守社交距离(social distancing)。所有人都带着手套,大家的距离也都隔的很远。其实在美国买到口罩很难,所以当我看到负责保洁的阿姨居然连口罩都有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惊讶。在这个时候其实能看出来,美国人已经开始有恐慌心理了。虽然戴口罩不是CDC建议的防护措施之内,大家还是自发的带上了口罩。
到了JFK机场之后,里面和外面的景象都让我极为震撼。机场外面原本停满车的入站口寥寥无几,送客的人都是匆匆离开,没有一刻的迟疑。
而航站楼内也没有往日的熙攘,只有值机柜台满满当当。进入办值机的队列前必须先测体温,没有测的就不让入列,地勤阿姨态度很是强烈。在办值机的人当中,做各种防护措施的都有。所有人都有口罩,连美国人都有。大多人佩戴了手套。穿雨衣的不在少数,更有甚者穿了防护服。当然,其中也不乏不屑一顾只带了口罩的,甚至口罩型号不对的。
办完值机后我遵从了“革命前辈”的建议,从包里掏出了第二双袜子穿上。因为在美国过安检时需要拖鞋走过安检门,而机场不会在每个旅客后都对它消毒,所以脚是直接会和前面的人留下的细菌直接接触的。另外一个需要注意的就是安检机的那个筐,直接放在里面的东西(护照、电子产品)一定要拿塑料袋套住。安检大概是大家最全副武装的地方了,连美国人都穿上了雨衣。但是风险最大的安检人员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那么care,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还开心的拿着咖啡聊天。
安检之后更换一次口罩和手套,把第二双袜子密封起来,去买水。在飞机上虽然说大概率会有水,但是自己准备还是最好的。买水的同时也可以找一找习惯,用吸管喝水可以最低限度的降低口鼻的暴露程度。找到水和吸管后,我简单吃了中午饭。在吃饭的时候要注意尽量别和别人同时摘口罩,最好的防护方式就是和大家坐的都远一点。
大概3:30开始登机,看到队伍里一水的雨衣和防护服才想起来自己雨衣没穿,忙手忙脚乱的套上。目测飞机满仓。大多数乘客都是留学生,目测百分之70%,另有20%是老年人,只有10%的工作人士。这回公务舱的占比非常怪,95%都是留学生,由此可见在疫情面前,大部分家庭已经不太看重经济问题了。
大家行李都很多,登机也很混乱。飞机上应该没有超订的现象,但不知为什么有人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位置。我们这排有一个父亲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给他们安排了分开的坐。最后只能父亲带着一个女儿坐在我们这排,另外一个女儿独自坐在前面几排,我看了也是为他捏一把汗。
飞机上完全没有机上服务,每个人发了两包食物。在上飞机后,我直接睡了一个小时,起来之后又用睡眠水睡了四个小时。后来大概是因为尾椎痛,迷迷糊糊醒来了,吃了点东西。其实飞机上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紧张,吃东西喝水是可以的,上厕所也是可以的。实际上在飞机上大家都处于一个非常警觉的状态,口罩也是随时带着。只要你不在你身边人摘口罩的时候同时也摘就可以了。
当然要注意的是,厕所这种公共空间去完了之后一定要换手套。包括吃东西之前,一定要用免洗洗手液搓一手,吃东西以后也要搓一遍,并且换上新的手套。在飞机上的大忌就是摸脸,这也是我为什么在飞机上会把hoodie和雨衣的帽子都戴上,尽量减少自己碰脸的可能性。飞机上虽然不热,但雨衣还是很闷,里面的汗无法蒸发都冷了。
飞机落地两个小时之前空乘人员放了入境健康申报卡。给我的健康卡是英文的,但是要用中文填写信息,所以还蛮有意思的。
上海时间7:15,飞机盘旋一阵后终于落地了。这是我人生中最令我舒心的一次飞机降落,但这大概也是我在飞机上呆过的最长时间了。接下来,我度过了煎熬的三个半小时。在刚降落时,叫了十多个人,之后九点无人陪下飞机,再就等到十点多才有音讯。
在我尾椎快崩裂的时候,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起来了。下了飞机之后便快了很多,我们是六排六排的放人下飞机,据说慢是因为和另一架马来西亚的飞机轮流换着下客。所以我在过“海关”(其实并不是海关,非常简易)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我是不是马来西亚来的我还一愣。在“海关”会将你的健康申请表复印一份,过边检的时候再一块上交。虽然说浦东机场很乱,边检人员很累,但大家还都很nice。由于我是转机回北京的,没有做核酸,拿完行李后直接拉到了隔离区。
第二天工作人员带我去办登机牌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是最后一波转机的。虽然政策在我落地上海当天晚上6点就已经出台,但由于上海暂时没有那么多的隔离酒店,我还是回北京隔离。在我之后落地上海的都就地隔离,我这趟旅程真的人品爆发了。但是由于我是国际旅客,并不能坐在原来选的位置,只能坐在飞机最尾部的隔离区。前往登机口的路上,看到显示航班信息的牌子,国际航班80%都取消了,国内也有50%。
我的航班是下午四点,到北京已经是晚上六七点了。我和周围的国际转机旅客都是最平静的那批,因为我们以为会最后下。没想到是最先下的,刚下飞机就被一群穿防护服的人围了起来,排队拍登机牌和护照留档。之后我们坐机场的摆渡车到航站楼的另一个区域,登记完坐上去新国展的大巴。这一次,警车开道,大概也是人生中一个别样的体验吧。
到达新国展已经是晚上九点,里面没有暖气,非常冷,好在我随身里面多带了一件hoodie。进去之后找到自己的区先填表,工作人员还要抽查似的问你几个表上填的信息。北京原本的政策是按照街道划分隔离酒店,但是大概是由于酒店住满了,我被安排到了西站对面的隔离酒店。在辗转三天之后在午夜时分入住了酒店,收到了门口爸妈递进来的物资包,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隔离篇
正值人间四月天。打开窗户,北京特有的春天气息——温暖的空气,夹杂着一些沙土和烟煤气息扑面而来。被西站建筑群隐掩住的树木已经泛绿。虽然我现在还被禁锢在一间几十平米的屋子里,三天之后我就可以切身的感受北京的春了。自从住进了隔离酒店之后,我体验了一种新的生活模式,虽然安逸,但是也压抑。
我住进来那天的十一点多到的酒店,下了大巴之后,幸运地接到了爸妈递进来的东西,拖着大包小包进了隔离酒店的大厅。在大厅里照例有一个医务站,两个医生给我测体温,登记信息,嘱咐完所有事之后就放我去办入住了。每个隔离酒店都有不一样的测温方法,有的是每天和工作人员面对面测温,然后在微信群里上报;我们则是每人发一个水银温度计,在小程序里上报,所以和人接触的机会非常之少。
我拖着行李到了十楼,刷开房门。里面是一间不算小的房间,设施不差,甚至可以说在隔离酒店里算非常好,毕竟这个酒店是个四星级。房间原本应该是一间双人房,我的床是离窗户远的那一个。另外一个被搬走的床的地上还留着床腿压下的印子。此刻的我已经疲惫不堪,洗漱完就睡了。虽然刚从美国飞回来,晚上睡的居然格外的好。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警报声吵醒了,随后就是循环播放的“尊敬的宾客您好,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我们将对公共区域进行消毒,请您留在房间,不要打开房门,谢谢。”本以为放两遍就完了的我还想睡个回笼觉,谁知道居然循环播放了半个小时,后面又是循环播放的提醒拿饭的音频。午餐和晚餐亦如此。好在这种情况过了两天就消失了。隔离酒店的饭菜还可以,虽然称不上丰盛,荤素主食都有(不过按我的意见肉有点少)。早饭配豆浆或者牛奶,午饭配一个水果(我不经常吃因为我有点懒),晚饭配酸奶。虽然我在吃饭这件事上喜欢吐槽,从入住到现在也只吃过一次我妈给我买的速食。
在隔离酒店里的时间有点像“失重”的感觉。在网课没有开始之前,其实时间的概念不是特别强,一天经常一下就过去了。尤其是在刚开始倒时差的两天,完全可以称做昏天黑地。我一开始以为由于第一天晚上睡的好,时差已经倒过来了。但是第二天早上仍然在凌晨一点睁开了眼睛。到了第三天网课开始的时候,我的时差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不完全属于美国时间,但也熬不到中国时间上课的点。于是我准备在下午五点补一个觉,结果成功的睡过了上课的点一直睡到凌晨两点。第二天长记性了,在下午两点补了个觉,效果就很好。
在刚住进来的前几天,会有各种人打电话给我,居委会、派出所等等确认各种信息。不得不说北京的资料整理工作做的还都很好,打电话给我的人都知道我住在什么酒店。我在第一周也做了核酸检测,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嗓子扫几下就好了。
上课开始后的生活渐渐步入规律,时差基本在上课后一两天就倒回来了。由于我们学校把原本80分钟的课缩减到30分钟,很多内容都是自学。比如说数学会看视频,生物会让做读书笔记等等。作业量从原本在学校的2-3个小时变到每科1.5-2小时左右(不过语言课倒和原来的作业量变化不大)。有的时候一个下午都会在做作业,上午和中午就自己消遣。
爸妈把我的大提琴送过来了,所以又多了一项娱乐项目。我在调弦的时候还把弦给崩了,所以我妈又风风火火寄了弦进来。我也从来没想到第一次自己换弦会是在隔离酒店里面。搬走的那张床留下的空间让我的屋子又宽敞了些,一些基本的原地运动还是可以做的。
虽然我这学期的课对我来说挑战没那么大(数学,生物,法语,不过我数学是软肋),我还是觉得网课的最大不同就是我没法把疑问迅速解决。上课的30分钟里老师既要把该讲的内容又讲了,还要照顾到所有人的听课节奏,所以不可能解答所有人的问题。尽管学校有Office hours,但是时间大多数在中国的凌晨或者午夜,想在那时候解决问题就很困难。所以我解决问题就只能有两种方式:一是自己反复读材料,找出答案加上在网上搜;另一种是给老师发邮件。两种都是非常不直接的方法,容易造成理解偏差。好在目前没有碰到太大的问题,但这是一个待解决的事情。
总体来说我觉得学校在网课方面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从知识摄入的角度来说,可能比平时要慢,但是质量没有很大的下降。
隔离的第二周突然开始遇见种种问题:每天醒的特别早,vpn和Wi-Fi断断续续。好在还有三天就可以和隔离生活说再见了。我出去的这一个周末有正好赶上学校的long weekend,能多一天休整,感受来之不易的自由。迎接春光明媚,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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