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公共事件发生,最烂俗的三句话,一定会有人反复提到:
让子弹再飞一会
小心打脸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如果将探寻真相的过程,视为关系个人荣辱的对赌,那么当然是袖手旁观、闭口不言最为安全。
有话语权的最喜欢这样的冷漠看客了,因为少了舆论的监督和质疑,他们就可以把子弹捏在手上,一飞好几年。
公众的记忆是会变淡的,zhu军和弦子的子弹已经飞了两年多,以至于我本月发文,竟然有不少人在后台问我:
弦子是谁?唱歌的那个吗?
更荒谬的是,两年半都过去了,依然有人告诉我,别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不,太久了,子弹该落地了。
时隔两年半,zhu军终于通过中间人发声了,弦子也写了六千字的回应,详细讲述了那天的经过。
这是本案的一个进步,因为一直以来,我们只听到弦子的声音,而朱的说辞我们从未听过。
虽然各执一词,但两份“口供”都认可的事实,就应该被采纳。
以下事实,出自zhu军和弦子在21号分别发出的两篇文章中的相同部分。
1. 俩人确实在2014年6月9日在央视K127化妆间有过共处经历
2. 根据监控录像计算,俩人在化妆间共处的时间大约45分钟
3. 笔录显示,推门进入的那位嘉宾,是郁钧剑,而不是之前误传的阎维文
4. 监控录像显示,弦子在18时57分45秒从化妆间出来后,在门外有擦嘴的手势,与她自述被强吻出来觉得恶心用袖子擦嘴的表述相符。
5. 俩人之前从不认识,在化妆间是首次见面
6. zhu军承认自己对弦子说过“你长得很像我太太”,并解释“这只是一句缓解气氛的玩笑,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7. 女生事发第二天去派出所报案,警察做了笔录,留下了卷宗。
(事发时央视化妆间实景)
到底有没有性骚扰,因为室内没有监控,可能法律也不能100%还原真相了,根据疑罪从无,zhu军赢面很大。
这里面还涉及到有人作伪证,比如当时带弦子进入化妆间的商同学,说自己整个6月都不在北京,然而监控截图显示他确实和弦子一起出现在走廊上之后,他就拒绝出庭了。
就算zhu军最后在法律上赢了,这里面zhu军有没有做得不恰当的地方呢?
我认为是有的。
首先,中国自古讲究“避嫌”。
1800年前,曹植早在《君子行》中写道:
“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古代的绅士君子,都懂得瓜田李下是大忌。
我先生是大学教授,接受的职场反性骚扰培训,第一条就是,不要单独和学生在办公室共处。
其他的资深教授也告诫他,如果学生来办公室谈事,第一件事,就是把办公室的门完全打开,让走廊里的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
这不仅是保护学生,更是保护老师。
上下级处在一个非封闭空间的时候,无论是学生想诬告老师,还是老师想欺负学生,彼此都会心怀忌惮。
这个道理,zhu军作为一个50岁的老江湖,他不可能不懂。
然而,他依然和一个21岁的女学生,在虚掩着门的化妆间里呆了45分钟。
如果当时他主动要求工作人员在场,或主动把门彻底敞开,还会惹得今天的一身骚吗?
其次,言谈失掉了分寸感。
一个中年男人,对一个未婚小女生说出:“你长得很像我太太”。
zhu军说这句话是为了“缓解气氛”,那当时的气氛应该是不太好。
我不管这是不是玩笑话,如果是一个大我30岁的中年男人,刚认识就说了这样的话,我会感觉到被冒犯了。
他逾越了一个师长该有的界限。
如果你不觉得zhu军这句话有失分寸,那么想象一下,换成一个年轻小姑娘对你老公说:
“你长得很像我前男友”
“好可惜认识太晚了”
“要不是你已经结婚了”
你会觉得这个女生,只是天真单纯地和你老公开玩笑吗?
中年男人的蠢蠢欲动和小狼狗的“约吗”不一样,他们一旦说出类似“你长得像我初恋”、“如果我年轻10岁就好了”、“和老婆感情没有激情了”……
他绝对不是要对你表达生活的遗憾,就已经是一种“能不能睡你”的试探了。
年轻小女孩,看到这种以退为进的油腻套路,心里应该马上拉响警笛。
最后,zhu军用人有误。
选择让“理记”来做传话中间人,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代言人是需要有信誉度的,理记和帮zhu军转发的“全母教”大V们简直像大型蛆块链,屡次在各种公共事件中负责拍桌子把水搅浑的角色。(建议去搜下“全母教”,“可选全母”的翻车梗,你会笑着回来的)
一个没有记者证,却自称记者的大V,每次出现社会案件,就质疑受害者,帮加害方洗地,早已经没有什么公信力可言了。
例子太多,我随便举几个:
2014颐和酒店女生深夜被陌生男人拉走,他说女生维权过度;
2016年杨永信电击青少年被曝光,他说杨永信没有问题,这是故意炒作;
2016年江歌被害案中,多次抹黑江歌妈妈,为刘鑫洗地;
2017丽江女游客被打,他污蔑女孩夜会三男不正经,最后女生不得不发录音自证;
2017年北电性侵案,他说当事人有抑郁症,性侵不存在;
2017年杭州保姆纵火案,他说林生斌是想敲诈房地产公司;
……
同样,在这次弦子和朱的纷争中,他所谓的对话zhu军,更是熟知大众的心理G点,往里夹带了无数私货。
1.他根本没有采访到zhu军本人,而是通过一个中间人的转述,洋洋洒洒写了一篇雄文。那么这种方式就不能叫“采访zhu军”,只能叫“我有一个朋友转述”,严重违反了新闻伦理。
2.从开篇就不断暗示弦子背后有外国媒体和NGO帮忙,属于境外势力,构陷朱是为了“递刀子”,在现在的语境下,境外势力就是个筐,装进去性质都不一样了。
3.真假掺着说,混淆视听,比如说警方不予立案(不仅立案还开庭了)、说弦子有妄想症、说化妆间至少有超过十人先后推门进入(只有4人,其中俩人是zhu军助理,另俩观众被挡在门口)、说弦子因此获利等等。
他太了解大众传播的心理了,在法院的判决结果出来前,发布这样一篇充满了阴谋论和受害人有罪论的文章,果然起到了预期的效果,点赞15万次,舆论反转。
大家一听原来这事竟然是敌我矛盾,就觉得到底有没有性骚扰算个屁啊!

法律的焦点被带偏了。
zhu军也转发了这篇文章首次回应说从未碰过弦子。
但有意思的细节是,几十年从来不在“的地得”上犯错的严谨主持人,转发这篇回应文章的时候,所有的“的地得”都用错了。
而不区分“的地得”的文字习惯,恰好是理记一贯有的。
这条微博,大概也是理记来操刀的。
zhu军太信任他了,信任到出现了破绽,也全然不觉。
我尊重法律最后给出的结果,说实话,我对这个结果,并不乐观。
在尘埃落定前,每个人都可以根据公开信息有自己的判断和立场。
我更希望这件事能成为一个里程碑和一个警钟,让更多的人引以为戒,知道凡事都有代价,余生更加审慎。
弦子说,从始至终,我会用我的软弱与勇敢,用我的诚实与痛苦,来提出我的问题,来寻找我的答案。
我也在等着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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