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思辨教育，我们重新出发

文｜郭兆凡

“什么时候你们才开始做儿童课程？”

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们总在不同的场合，被不同的人反复追问。

例如在给成人开设的思维训练营里，总有学员不断感叹：为什么我小时候没有学到这样的思维方式？如果从小就有机会不断训练，这一路走来恐怕会少很多纠结吧。

例如我们给老师的批判性思维课程上，经常有并不是老师的家长来“蹭课”——你们要是有直接给孩子开的课就好了，就不用大人先学一道再教给孩子，效果一定比我转手教要好。

又例如在我们为公共事件发声、呼吁公共理性时，留言区经常会看到类似的评论：理性的缺乏源于我们传统教育中对逻辑、思辨训练的缺乏，而根本的改变必须从年轻一代的教育开始。

而现在，对于大家的追问，我们终于有了正式的回答：

儿童思辨教育，从现在开始。

系统培养中小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提高学生的人文素养。——这是我们的愿景。

以语文为核心整合其他学科，结合阅读和写作，通过系列线上、线下课程，用具有思辨性和互动性的教学形式，围绕中西方教育专家提出的分年龄段思维能力培养目标，让学生掌握相应的思维方法，使他们最终既能在升学中脱颖而出，又能更好地解决学习和生活中的问题。——这是我们实现愿景的方式。

（主创蓝方和C计划线下课堂的孩子们）

是的，C计划要发力做针对儿童的批判性思维教育了。因为孩子们等不起了。

批判性思维，是刚需吗？

当我们把开拓儿童批判性思维教育的想法告诉身边的朋友时，大家毫无疑问都表示支持。

以讲理论证为核心的批判性思维，应该是每一个人从小就需要学习掌握的技能。它帮助我们在获取信息时，能够明辨真伪是非，决定自己到底应该相信什么，建立起自己独立的知识体系和价值体系，而不会被欺骗、被忽悠、被煽动、被洗脑；当我们自己要去发表观点、做出决策的时候，不会简单跟着感觉走、盲目从众、盲信权威，能够对自己的直觉、偏见、情绪有所警醒反思，基于事实，基于逻辑，理性地决定，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和做什么。

换句话说，掌握批判性思维，我们才有可能形成独立的观点，成就自由的思想人格。

（主创叶明欣和C计划线下课堂的孩子们）

可是——每每谈及此，朋友们都会担忧的追问一句——批判性思维教育真的是教育市场上的刚需吗？会不会始终只有少数精英家庭为你们的课程买单？你们的市场该怎么去扩展？

这样的担忧背后，是一个心照不宣的背景。对于绝大多数家长而言，教育的刚需始终只围绕一件事展开——高考。

对于提高考试成绩这件事，批判性思维起到的作用，似乎太间接了，远远不及学科应试训练切中要害。

但真的是这样吗？

先说“新课标”。2017年，教育部颁布了最新版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和课程方案。这份“新课标”，将指导新一轮的高考命题和教材编写。而“新课标”已经明确提出：要把传统的以知识为核心的教学和考试，转变成以综合培养学生的“知识、能力、素养和价值”为核心。“能力和素养”具体又指什么呢？“理性思维”“科学素养”“解决问题” “质疑反思”“独立思考” “获取、判断和处理信息”……这样一些与批判性思维密切相关的关键词在课标中反复出现。

而相应的高考题，又将是什么模样呢？

这是新课标中的一道样题。它考察的是学生能否区分事实和观点，能否理解多元观点背后不同的主客观因素，能否有理有据地论证自己的观点——这些都是批判性思维要训练的关键，而绝不再是能否识记一个标准答案。

其实这几年的高考改革，早已呈现出这样的趋势。

来看一眼2017年上海语文高考题，满分150分，其中有93分直接考察的是议论文的分析或写作。议论文，是以表达、论证观点为核心的文章。对议论文的分析，恰恰体现的是学生用批判性思维评价论证的能力；而议论文写作，考察的则是学生论证自己独立观点的能力。另外20分的简答题，批判性思维能力强的学生，表达也会更清晰，分析更加有理有据，也更容易得高分。

考题的变化速度，一定会比教学改革的速度更快，最终形成倒逼。哪些家长更有前瞻性，自己的孩子自然会少走些弯路。

不断强化批判性思维，将批判性思维作为教育的主要目标——这是中国教育改革的共识，也远远不只是中国教育者们的共识。在西方，批判性思维早就被认为是21世纪人才的核心素养之一。很多重要的教育机构和知名人士都一再强调它的重要性。

这背后的原因和我们所处的时代是分不开的。网络信息爆炸，知识本身变得更为廉价，比起识记知识，更重要的是掌握思考的方法；科技快速发展，只会简单重复劳动的岗位在人工智能面前越来越没有价值，创新与洞见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批判性思维，是每个人在这个时代立足的“刚需”。

现有的教育体系能实现新的教育目标吗？

当我们的“新课标”将批判性思维的培养放到重要位置，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我们现有的教育体系，能够实现这一目标吗？

起码有三重困难。

首先是师资。不同于以知识传输为核心的传统课堂，以培养思辨能力为核心的课堂需要让学生成为主角，为他们留出充足的独立思考、论证探究的空间。老师的角色，从知识的提供者，变成了方法论的指导者。这要求老师本身就得具有相当的批判性思维能力。

但现实中，缺乏批判性思维训练的老师，往往难以完成这样的任务。有的老师过度追求标准答案，甚至将有争议的观点当成事实教给学生；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用说教而不是说理的方式和学生沟通；过度依赖学科教材，课堂上缺乏与现实生活紧密连接的新知新论；教学形式单一，忽略互动性和思辨性；不清楚怎样启发学生提问，不知道如何回应学生有挑战的问题……

（主创郭兆凡在线下教师培训现场）

在过去两年半的时间里，C计划为近万名中小学老师提供教师思维力培训，而针对教师的课程我们也还将继续做下去。因为我们坚信，只有具有批判性思维能力的老师，才有可能培养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年轻一代。

（21世纪教育研究院感谢C计划导师提供乡村小学教师培训）

其次是教材。教材为课堂上学生探究、讨论的话题创设了基本的场景。例如小学语文教材，其中关于自我成长、友情亲情、人与自然的一系列话题，都很有意义，也值得孩子们进行更深入的思考。但教材中的一些选文却不够经典严谨，其中甚至存在毒鸡汤和虚假信息。这让许多基于文本的价值观讨论变得虚伪无力，也不利于培养孩子求真的精神。

再次是评价标准。尽管高考已经呈现出改革趋势，而小学阶段的考试方式却仍显落后。

小学四年级为例，常见的考试题，主要考察学生对字词句的理解。

四年级学生应该达到的阅读水平，以及对应的思维能力，仅限于此吗？

横向来看看美国的情况。纽约州立大学评估了一些美国小学英语（即语文课）的考试题（见下图）。小学四年级的考试中，阅读600-700字的短文是很常见的，体裁可能包括文学、历史、社会、科学等，题目对阅读和写作能力的要求会更广泛和深入。

（来源：https://www.engageny.org/sites/default/files/downloadable-resources/2017/Jun/2017-released-items-ela-g4.pdf）

而纵向来看小升初的要求。例如某深圳名校2017年小升初的一道语文题，是让学生阅读一篇文章，回答“你如何看待共享单车的利弊？如果你是市长，会怎么解决问题？”这远远比学生日常接受的考试训练难度更高。

学生升到初中，初一要学政治、历史、地理等学科，内容和考试难度也比小学会有质的飞跃。

小学考试题的改革速度，可能还跟不上整个教育改革的速度。

如果仅仅依赖现有的教育体系，我们的孩子恐怕无法真正达到“新课标”所提出来的培养目标，也很难应付新高考中的变化动向，更难在这个变化万千的社会始终保持独立判断，不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C计划可能解决这些难题吗？

当我们决定要将发展的重心向儿童课程倾斜时，就意味着我们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上面说到的三大问题。

首先是老师。C计划的三位联合创始人，蓝方、明欣和我的教育背景分别是法律和人类学，我们在教育、公益、媒体行业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在C计划过去两年多的发展中，我们研究了上百本书，经过了数千小时的一线教学，熟练掌握批判性思维核心方法，是国内推广批判性思维最专业的教育团队。

（主创郭兆凡在C计划线下课堂）

而最新加入C计划新晋导师童蓓蓓有近20年的语文教学经验，尤其擅长经典阅读和创意写作；从事多年营地教育的卢威，有着十多年课程设计的经验，总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被家长称作“孩子王”；曾是“美丽中国”志愿老师的王颖，有多年营地教育的经验，对科幻和儿童文学的热爱，让她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和孩子们的共同语言。

我们懂批判性思维，我们懂孩子。我们有能力研发、提供最适合儿童的批判性思维课程。

其次是教材。如何创设让孩子们深入思考、独立探究的场景？我们反复研究讨论的结果是——经典阅读。《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对课外阅读总量有明确规定，三四年级不少于40万字，五六年级不少于100万字。大量的阅读，是课标对孩子们的基本要求。而经典、优秀的阅读文本中，往往反映着人性的复杂、伦理的冲突，对现实议题的人文关切。我们将利用这些经典的阅读文本、书籍为孩子们创设深度思考的场景，结合阅读和写作，贯穿语文、历史、地理、政治等人文学科，让孩子们在读写中不断提升批判性思维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