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房” 
是南风窗新上线的荐书栏目,此后每周,它都会与大家相会。

我们的栏目本着“为读者挑选好书”的宗旨,每一期会为大家选择4-5本读物,它们可能是新近出版、受到我们关注的书,也可能是已经经过时间检验,但尚未成为流行读物的好书。
读书难以走捷径,读者的时间也是宝贵的,我们的推荐只是一份指引,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偏好和需要来选择,希望它能对你有点用。
01.
《失落的卫星: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
刘子超
文汇出版社
2020年7月
这是一本让人迫不及待地读下去,又舍不得读完的旅行记。作者刘子超以细腻、克制、有趣的笔触,将中亚——这个被他称为“失落的卫星”的区域,描画得精彩非凡。
中亚夹在中西两种文明之间,生活着多样的族群,既被涂抹上了浓厚的伊斯兰色彩,又烙印上了深刻的苏联痕迹。苏联兴盛时,将此地分成了5个民族共和国,在混居的族群间埋下一条隐线,当它解体后,若有似无的分界线成为真实的国界和心防。曾经生活在一起的族群,一夜之间无法再继续从前的生活;5个国家走上不同道路,过起各自的生活,重新建构自己的历史和荣誉。
吉尔吉斯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三国边界汇聚于费尔干纳山谷,彼此交织牵绊得很深。如今每个国家的国土上,都散落着其他国家的飞地,遵守着母国的法律和规则。而即便同是一国,也没有被现代国家框架完全整合,塔吉克斯坦的杜尚别人与帕米尔人完全是两种,吉尔吉斯斯坦的南北势力暗暗较劲,龃龉不断。
这种混杂与复杂——历史的、文化的、政治的、族群的——赋予中亚以它的独特性:
它是两种色彩的——在乌兹别克首都塔什干的街上,基本上只跑两种汽车,要么拉达——苏联时代的最后遗产,要么是雪佛兰——西方资本进入的象征。
它是部分开放的——在塔什干,酒吧里厚颜无耻的气氛,令作者咋舌。
它是灰色的——从杜尚别到帕米尔高原的公路上,游人只能搭四驱越野黑车,两小时车程中司机熟练给警察行贿,双方都觉得理所应当,习以为常。
它的历史是残酷的——“1921年春天,当布尔什维克挺进这座古国(杜尚别)的前哨站时,他们统计出3140名居民,当他们最终占领这里时,还剩下大约300人。”
它似乎迷失了自己——这里生活的许多人感到自己被困住了,他们学习俄语、英语、中文,梦想着逃离。
它也是平静的——更多普通人在这里世代居住,与世无争。他们的食物、穿着、生活习惯,依然延续着传统而古老的方式,没有骤然改变。
旅行或许是困难的,但这本书使我相信,跟着笔触,也能远行。
推荐人:董可馨
02.
《将军族》
陈映真
九州出版社
2020年6月
由理想国推出的台湾文学家、思想家陈映真的小说全集,今年首次在中国大陆完整出版,分为《将军族》《夜行货车》《赵南栋》三册,收录了陈映真从1959——2001年创作的37部中短篇小说。笔者要推荐的是这本收录了他早年作品的《将军族》。
不像他中后期的作品带有强烈批判跨国资本主义和国民党白色恐怖时期的色彩,陈映真早期的作品带有一点忧悒、朦胧,甚至是文青的感觉,是现实主义的作品且充满人道关怀。
《面摊》是陈映真的第一篇小说,他从女性视角描绘一个从偏远南部北上讨生活的夫妻,带着一个病童,在城市的角落摆面摊,还要提防警察缉查“没有申报流动户口”的人。
文中的女主角对某位和善的警官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不一定是爱情,更像一个从未“选择”过生活本身的乡下女子被生活推着向前,而产生的难以言说的自卑和窘迫,同时又交织着憧憬和渴望。文中的主角没说,文本也没说,作者也没说,“但是你可以倾听那摊车似乎又拐了一个弯,而且渐去渐远了”。
这样“无以言说”的感情在《将军族》中更是达到了极致。“三角脸”是个外省老兵,“小瘦丫头”则是一个“像乡下的猪牛那样被卖掉”的贫苦女孩,两人在康乐队认识。小瘦丫头半开玩笑地说,帮她还债就嫁给三角脸。有一天,三角脸在小瘦丫头的枕边留下3万元存折,便悄悄离开部队了。五年后的12月里,在一个出殡的日子,两人再次相遇了,一个生长一个枯萎,两人却在世间的不公、命运的沧海中都领悟到了同样的“什么”。
后来,人们在蔗田里发现一对尸首,两人都穿着整齐的乐队制服,两手交叉于胸前,乐器置于脚前,规规矩矩,就像两个大将军。
“死亡”是陈映真很多小说的主题,而这个寓言式的“殉情”,仿佛凝结了许许多多正在经历压迫的底层民众的无声反抗。他们的尊严、他们的想望、他们的革命,也许全在那美丽的乌托邦里。
在今日读陈映真,也许可以让我们带着“左派之眼”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推荐人:姜雯
03.
《染匠之手》
[英] W.H.奥登
胡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8年3月
奥登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也是继艾略特之后最优秀的英语诗人。1922年,奥登初入诗坛,就与同在牛津大学读书的志同道合一辈独领风骚,被称为“奥登一代”。他的作品深入现代人的精神处境,蕴含强烈的人文主义色彩。
值得一提的是,1938年,中国抗日战争期间,奥登应费伯出版社邀约,与小说家克里斯托弗·衣修伍德有过一次中国之行,回来后合著了《战地行纪》。
而这本《染匠之手》是奥登的一本随笔集,涉及文学创作与艺术评论,也含括他作为牛津大学诗歌教授发表的著名讲演录,字里行间穿插英式幽默,一针见血的同时,透露出清醒独到的自我意识。
在这本书里,奥登认为没有两个人的经验是彻底一致的,“作家的兴趣与读者的兴趣从来不尽相同,如果偶尔一致,那是一种意外的幸运”。谈及阅读时,奥登道:“阅读即翻译,因为没有两个人的经验彻底一致。糟糕的读者即糟糕的译者:应该意译的时候直译,应该直译的时候又意译。学习如何完美地阅读,学识固然具有价值,却不及直觉重要;有些伟大的学者是低劣的译者。”
阅读奥登,需要将他置于20世纪下半叶的风起云涌中,更能体会其思想脉络的复杂与深刻。
1972年,俄裔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在被剥夺苏联国籍,驱逐出境来到美国的时候,就受到了奥登的资助。奥登带他参加诗会,为他的诗集作序,将他介绍给以赛亚·伯林等人。这给布罗茨基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他看来,奥登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心灵。
晚年的奥登酗酒,有心脏病,“婚姻之爱”的缺失使他越来越感到孤独。去世前两年,他曾向好友汉娜·阿伦特求婚,那时,汉娜·阿伦特丈夫去世不到一个月。在奥登看来,两个人都单身,这时正好可以做个伴。但是汉娜·阿伦特拒绝了这位孤独的诗人。汉娜认为这是一种“怜悯”,不是“爱”,更不是男女之爱。
1973年9月8日,奥登因心脏病突发而辞世,终年66岁。汉娜·阿伦特赶去参加了葬礼,并在留言簿上写下两行诗:
在痛苦的凝视之中
为人类的失败而歌唱。
推荐人:嘉鱼
04.
《爱的礼物》
哲夫
作家出版社
2020年8月
2020年,中国将告别绝对贫困。作者哲夫深入一线,在山西省忻州市岢岚县进行采访调研,集新闻性、故事性、文学性于一体,将扶贫工作的艰险与成果诉诸笔端,把生动真实的扶贫故事呈现在全球语境之下。
岢岚县,地处晋西北黄土高原中部,本为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毛泽东在岢岚客居期间,还曾留下“岢岚是个好地方”的深情赞语。
然而,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这里气候与地理条件的恶劣开始不断凸显:高寒、风大、无霜期短,水土流失严重,即便有着“刨个坡坡,吃个窝窝”的勤勉祖训,这方水土也难以养活这里的人民。岢岚县曾一度被成为“可怜县”,贫穷,成了这里的代名词。
直到全国扶贫行动的展开,岢岚县委、县政府多年来不懈努力,率领全县人民植树造林,巩固水土;因地制宜,大力发展养殖业,走生态立县的道路。
在《爱的礼物》中,哲夫采访并书写了数十位自主脱贫的农民、岢岚县相关负责人、驻村第一书记等真实的人物。这些默默无闻、不懈努力的基层工作者,在不同的境遇、不同的岗位中经历不同的生动故事,但却有着同样殷切的期许与实在的努力:用尽所能,摆脱贫困。在真实的悲欢里,我们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从前印象中仿佛只是句口号的“脱贫攻坚”,在不为人知的山谷沟壑间,为身处贫苦生活中的人们带来了怎样的力量与生机。
同时,一贯在作品中有鲜明生态意识的哲夫,这次也同样将扶贫的话题放在人类发展的历史进程和全球化语境中,与生态环境保护、人类命运共同体联系在一起。人类是一个整体,不能够孤立存在。
中国的脱贫努力绝不是中国“一国一地”对贫穷和饥饿现状的改变。千百年来,摆脱贫困,携手共同富裕,是全人类的心愿,也是实现人类文明的重要一步。中国的脱贫,不仅仅是送给本国贫困人口更好的明天,也是送给全世界、全人类,一份关于爱的礼物。
推荐人:尤丹娜
05.
《天生的标签》
[美] 伊布拉姆·X.肯迪
朱叶娜 / 高鑫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20年5月
为什么有人习惯将黑人与暴力、犯罪、毒品联系在一起?为什么有人认为黑人的“懒惰”“纵欲”是他们受到歧视的“原因”?他们没有明白,“美国黑人唯一的问题就是被认为有点问题”。在《天生的标签》一书中,美国大学历史和国际关系学教授肯迪写道。在这本书里,作者用大量的史实严肃又不失趣味地剖析了美国种族主义思想的历史,一段现在仍在上演的故事。
种族主义的源头不是无知与仇恨。肯迪认为,是利己主义导致了种族主义政策:对黑人的奴役和剥削给美国的政客、商人,甚至学者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为了捍卫这些利益,他们生产、传播种族主义观点,才导致了无知与仇恨。比如,为了证明奴隶制的优越,学术界曾生产大量“研究”证明黑人男人纵欲、女人淫荡,因此只配被“白人救世主”照顾、看管。虽然这些“研究成果”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但它们所捍卫的种族主义观点已经被植入美国人的脑海中,它们所捍卫的种族主义政策也让黑人与种族平等渐行渐远。
种族主义思想的历史也只不过是正义和邪恶的交战。这段历史是种族隔离主义者、主张社会同化主义者、反种族主义者三方的拉锯战。反种族主义者不断用微弱的声音挑战强大的种族隔离者手中的金钱、声望、权力,而社会同化主义者认为,黑人只要担当起“个人责任”就能在白人至上的社会中大展身手。所以,“劝善”——劝黑人提升自我、挑战刻板印象以避免歧视——这一观点得以流行至今。
种族主义更没有因为“伟大 、无私的人”发声而销声匿迹。从15世纪到21世纪,种族主义“进化”了:它只字不提“黑人”“白人”“种族”,却能控制总统大选、公共政策、教育、住房、就业……
唯一不变的只有反种族主义者的不懈抗争。这股曾经弱小的力量,如今越发强大。“黑人纵欲”和私刑也许已经成为过去,但是暴力执法、教育机会不公、大规模监禁仍然存在。
在无情剖析美国种族主义思想的历史之后,肯迪满怀希望地表示“会有那么一天,美国人会意识到黑人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就是他们认为黑人有点问题”。而我们能做的,也许就是了解这段历史,别让自己成为种族主义者。
推荐人:兰安琪
编辑 | 董可馨   
排版 | 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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