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新龙的素材来源于由四川省林业部门主导、北大负责设计、猫盟参与实施的新龙豹种群调查项目,希望能够通过此次调查对川西高原的金钱豹进行深入的了解——它们有多少、种群密度、生境偏好等等。
这是针对西部高原豹种群的第一次摸底调查,陈老湿和夏凡参与了这次调查,更多的故事我们还将持续讲述。
4月1日,新龙林草局发布了一条新闻:野外监测拍到了一只金钱豹在跟踪一只水鹿。当然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觉得这只豹子在捕猎这只水鹿,但我仔细一看发现事情并不这么简单。
个体识别眼已看瞎的陈老湿和李大锤都有经验:大豹子好认,小豹子不好认。因为小豹子浑身绒毛,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还没长开,斑点不够清晰。即便是个头够大,跟着妈妈到处走的7、8个月大的小豹子依然是这德性。照片里的这只豹就满足这些特征,我判断它其实是一只尚未成年独立的半大小豹子。
巧的是,这个相机还真拍到了几张母豹带小豹子的照片,于是我对了一下花纹,能确认上图中站在妈妈前面的小豹就是那只跟踪水鹿的小家伙。
 站在妈妈前面翘尾巴的小家伙就是前面三连拍的主角。
豹作为进化相当成功的一种掠食者,其适应性也表现在捕猎技巧上。一方面,豹的食谱广泛,从老鼠到大型的兽类它有机会都会吃,比如在山西和顺,华北豹偶尔也会干掉一头体重数百斤的大牛。
豹子时而会选择大牛当作猎物
另一方面,豹的捕猎方式也很多样化。我们通常认为豹会尽量采取偷袭的方式来捕猎,这也是一种相当成功的策略:因为豹既不像猎豹那样善于奔跑,也不像狮子那样集群合作捕猎;而豹作为一种林地型的猎手,潜伏-偷袭是一种可靠的策略。
小牛常常遭到伏击。老豹子队员永蛋 摄
但豹从不会一成不变。实际上我们在山西就曾经拍到过3次豹跟踪野猪的场景,而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够用红外相机拍到的豹捕猎的场景(偷袭行为显然靠红外相机拍到的几率低到近乎不可能)。这说明豹也有跟踪追击型的捕猎,尤其是对于这些不善于逃跑(或者不大害怕它)的猎物。跟踪-消耗-伺机捕杀,这也许也是豹的一种捕猎策略。
那么这只新龙小豹子是在捕猎前面的这头大公水鹿吗?我猜测其实它只是在练习捕猎。一只成年的雄性水鹿体重可达到200-300千克,而一只成年豹的体重只有60-80千克,这种没长大的小豹子估计只有3、40千克。别说这种小不点,就算是一只成年豹,公水鹿也未必会怵它。
这次在新龙拍到的水鹿
事实上豹的猎物通常是体重几十斤的中型有蹄类,狍子、赤麂、毛冠鹿,这些对于豹来说更加理想一些。幼年和雌性的水鹿毫无疑问也会成为豹的猎物,但要干掉一只大公鹿,估计并不比干掉一只成年野猪容易多少。
成年野猪的体型和攻击力是不可小觑的
不过我们可以看到,三连拍中,这只水鹿翘着尾巴在走。除了拉屎,鹿这种样子也是在告警,说明水鹿是知道后面跟着一只豹子的,它或许没有太当回事,但是也不敢完全无视。

而这个画面为我们展示出极其珍贵的一幕:一只大型猫科动物是如何长大的。
在妈妈的陪伴下,它要学习生存的技能。它会尝试和练习跟踪、猎杀的技巧;它会知道什么样的猎物它可以搞定,什么不能;它需要积累失败和成功的经验,并熟悉这片它日后将要独自面对的森林;这都是为了以后成为一个独立的捕食者而做的必要的准备。
圈养的大型猫科动物则完全没有这种机会,它们也因此丧失了回到野外的机会。
 之前制作的关于小豹子如何成长的视频
雅砻江畔新龙的森林里,豹和狼追逐着水鹿、马麝和毛冠鹿,在其之上雪豹则跟在岩羊群的后面。这是一个健康的生态系统的日常截图,不过,这样的场景却已从越来越多的中国森林里消失。
这次在新龙拍到的毛冠鹿
这次在新龙拍到的马麝
就在这条新闻发布的同一天,我们还听到了一个悲伤的消息:在四川凉山州木里县雅砻江镇,山火夺去了30个救火人员的生命。那是在新龙县下游200多公里的地方,同样有着广袤的森林,我想,那里的森林里也有豹在追逐着水鹿。而这三十个人,三十个战士,他们为了这样的森林,牺牲了。
无论关于山火和防火会有怎样的讨论或反思,让我们永远铭记这一天,铭记这些永远与森林同在的人。
清明已至,上山切记勿带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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