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费曼是一个典型的美国物理学家。出生在纽约的犹太家庭,在麻省理工上大学,在普林斯顿取得博士学位。二战期间在原子弹研制基地工作,战后成为康奈尔大学教授,50年代起在加州理工学院任教,直至终老。由于在量子电动力学方面的出色工作,1965年他和另外两位物理学家分享了诺贝尔奖。
除此以外,他在凝聚态物理等多个领域,尤其是在对液氦的超流动性的理论研究方面,也成就卓著。至此,这份诱人履历所呈现的,是一个虽令人艳羡却远离公众口味的干巴巴的科学家形象。然而,要是这么定义费曼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费曼的个性和品味简直超乎人们的想象。
他爱好玩鼓,玩到了很高的水平,一支仅由他用鼓声伴奏的芭蕾舞竟赢得了美国全国舞蹈设计竞赛的大奖,以及在巴黎举行的世界舞蹈设计者竞赛的第二名。
他闲来无事,偶尔琢磨琢磨古代抄本,后来竟成了玛雅天文学史专家。
他学习画画,最后居然举办了个人画展并售出画作。
费曼的生活从来不加掩饰,他的率真和恶作剧常常令人啼笑皆非。在原子弹制造基地工作时,他曾是偷开保险柜的“撬锁专家”;在宿舍中找来一群蚂蚁作运送蚂蚁的实验;在酒吧里与漂亮的女招待开玩笑,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时不时出入夜总会,追求一些萍水相逢的一夜风流……
另一方面,费曼却是一个充满了责任感的男人。
他与第一任妻子阿仑结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方患了肺结核而且活不了几年,婚后阿仑就一直住在医院里,直到去世。晚年的时候,别人问他一生中最自豪的事是什么,他的回答是“我尽我所能地去爱了我的第一位妻子”。
作为科学家,费曼的社会责任感也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费曼参与对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失事原因调查的时候,曾演示了一个简单的实验——用一杯冰水浸泡橡皮从而使其在低温下失去弹性——来说明推进火箭管道接口的漏气原因,使美国公众大为震惊。
身为功成名就的科学巨星,他甚至还亲自参与审定小学教材,出版适合大学生用的普通物理教材。他给大学低年级的学生讲普通物理课,完全抛开已经相当成熟的传统教材和教法,自己安排教学内容。每次上课,虽然他只带着一张小纸片,却频频妙语连珠。生动的例证,深刻精辟的议论,对各种物理学现象的本质和规律透彻的观察分析,无不征服了台下那些刚刚跨过科学门槛的热血青年。
后来,人们根据他的讲课录音足足整理出三卷本的《费曼物理学讲义》。这是一部与众不同的经典教材,很难想象,枯燥乏味的物理学理论居然可以被如此生动的、相当口语化的文字记录在教材上,而且更绝的是,这部教材无论是在体系上,还是在论述和证明上,统统都迥异于传统教材,鲜明地反映出费曼的个人特色。
费曼在书中说:“我讲授的主要目的,不是帮助你们应付考试,也不是帮你们服务于工业或国防。我最希望做到的,是让你们欣赏这奇妙的世界以及物理学家观察它的方式。”
这部著作出版以后非常畅销,后来还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出版,包括我国大陆和台湾的版本。费曼甚至认为,从长远眼光看,他对物理学最重要的贡献不是助他获得诺贝尔奖的量子电动力学,也不是液氦或极化子或旋子的理论,而是这部风靡物理学世界的《费曼物理学讲义》。
单是这部讲义,就足以令作者不朽,但费曼的畅销书显然不止这么一部。
1985年,费曼出版了他的第一本回忆录《费曼先生,你肯定是在开玩笑》。这本书是由费曼同事的儿子根据与他谈话的妙趣横生的录音整理而成的,里面充满了令人捧腹的生活趣事。书一出版就异常畅销,一个月之内竟连印9次之多,而在后来的十几年间,仍常常停留在美国书店的排行榜上。随后出版的续集《“你何必在意别人怎么想?”:一位好奇者更多的奇遇》也依旧引人注目。
不但如此,由他人撰写的许多有关费曼的传记也纷纷以不同文字攀上了许多国家的畅销书排行榜。这简直匪夷所思,通常令人敬而远之的高高在上的科学家,竟飞入寻常百姓家,成了让人爱不释手的超级大明星!然而,这就是费曼。
从生活的角度讲,费曼的最大贡献也许就在于,他打破了隔离在科学家和普通人之间的高墙,让人看到科学家在生活中最生动、最丰满的一面,也让人明白进行科学研究的人并非生就一副严肃的脸孔,他们也有色彩斑斓的喜怒哀乐,他们的世界也同样多姿多彩,趣味盎然。
既然如此,我们这些奔着研究而去的考研人,是不是也可以从费曼的故事里学到点什么,然后试着在紧张的复习和日后紧张的科研生活之外,放松一下神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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