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大三时,一个高中同窗终于考上了大学。
他家在乡下,家人出高价送他到县城来读书。他腼腆内向,钟爱画画。我们这一届学生被校长视为“梦之队”,高考那年,许多同学冲刺重点大学成功,还出了省文科状元,可他偏偏落榜了。在我们兴高采烈地收拾行装奔赴各地上大学的时候,他默默地走进了母校的补习班。但第二年他又没考上。
直到我们上了大三,准备向“骨灰级”人物蜕变的时候,他才终于被省里最好的大学的美术系录取,成为了大学里的“新鲜人”。已经在大学里“混”成“老油条”的同学们都想不到默默无闻的他会选择这样一条执著的路,于是问他,是什么使他说服了农村的父母让他一再复读,而自己则在充满了高考压抑气氛的学校里坚持了整整五年?
他笑笑说:其实你们不会相信,就因为我有一个梦,在梦中,我是个自信的画家,站在画布前挥毫如墨,时间就在画布边上流走,而我的人生也一直这么延展下去……原来,在看着一批批同伴欢天喜地地离开母校,自己却年复一年地坐在光线昏暗的补习班教室,埋首古旧书堆,一遍遍温习那些熟悉的课文和习题的时候,是一个梦让他笑对成败,平静勇敢地坚持着,直到能够来到一个继续梦想的新地方。
我常常怀疑书上关于梦没有颜色的“科学论断”是错的——假如梦真的没有色彩,又如何让人能有如此激情,战胜了一次次挫败的沮丧,一天天年岁老去的恐慌,战胜了触手所及行囊空空的惆怅,举目四望不见前路的彷徨,而果敢镇定地坚持数年之久呢?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在新东方里流传的一个著名的故事。
也是一个农村的男孩,初中毕业上了中专,中专毕业以后分配到乡政府工作,在乡人眼中,他已经是一个跳出农门的“官老爷”,可以安坐办公室,过起稳稳当当的“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公务员生活”了。可是他不安分,想做大学生,于是买回函授学校的大专教材看了起来。几年以后他通过了大专考试,他又觉得大专学历不尴不尬,该读一个本科,于是继续自考,最后终于拿到了名正言顺的本科学位。这时候他想,既然连本科都读下来了,何不试试研究生?于是他开始准备考研,一考就是北大,而且还上了!从北大研究生毕业,他到了中央部委工作,这时候,他再也不是在乡政府里喝茶看报纸的中专毕业生了,他拥有了更广阔的舞台挥洒他的政治豪情。没想到,工作几年以后他又做起了梦来,开始申请出国留学,最后成功去了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深造,毕业之后他回到了中国。现在他已经是中国某个省的实力派官员,而他的理想是成为中国的总理!
据说会做梦是上帝送给人类的礼物。也许上帝知道人世间并非坦途,里面充满了纷争、挫折和失败,只有让人们学会做梦,他们才不会被失败和绝望击倒,才会有继续前进的动力,才会保持满腔热情去寻找梦中出现过的更美好的明天。
也就是这份礼物,让人类一直抱有希望,怀揣理想,繁衍生息,绵延不断。司马迁,身受腐刑,满腔屈辱,却梦想着用史笔去丈量深远辽阔的江山,去铺陈经天纬地的人生,所以他忍辱负重地写下了流传千古的《史记》。
爱因斯坦,当年身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机关,每天为柴米油盐的家务琐事所累,却梦想着解开宇宙最深处的秘密,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去思考最艰深的关于宇宙和时间的问题,最后他在那张小职员的办公桌前写下了震撼世人的相对论,一举颠覆了统治学界三百年之久的牛顿经典力学体系。
曼德拉,为了黑人在南非的解放,身陷囹圄数十年,却依然斗志不灭,在监狱里领导人民反抗极权,争取黑人的平等地位和权利,最后他自己终于在耄耋之年重获新生,也为他的黑人同胞赢得了平等和自由,还在废除种族隔离制度之后的南非被民选为第一届黑人总统。
梦想,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我想,那一定不只是黑和白。也许你在生活中缺少了什么,你的梦想就是所缺的那些颜色。因为上帝送给我们做梦的自由,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即使我们失去了生活中的许多东西,但我们至少还有梦。有梦就会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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