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鲜赛道,毫无疑问是一座足够高、但是难爬的山。
从需求来看,传统以菜市场为代表的主力供给,已无法满足新人群的需求,当下一线城市年轻人更愿意用金钱换取便利性;从供给看,传统生鲜产业链仍有诸多低效环节,正在技术和供应链升级的驱动下进行着深刻的产业转型。
2018年,高榕资本连续三轮投资了生鲜零售电商叮咚买菜,前两轮是唯一投资人。
2020新年伊始,叮咚买菜创始人、CEO梁昌霖在媒体沟通会中,分享了叮咚买菜最新的运营数据:截至2019年12月份,单月营收已达7个亿。目前在上海、杭州、宁波、苏州、无锡、深圳6个城市开设了近550个前置仓,日均订单量超过50万单。
为何叮咚买菜可以获得如此高速的增长?梁昌霖指出,“源于我们的4个非共识:复购率为王、有效率才有生命、指数思维、种子论。
以下,我们将梁昌霖的思考分享出来。其非共识的认知和打法,极强的做社会基础设施的使命感,反对花招技巧、“全程无亮点”的企业文化,以及专注做难和笨的事情、把一切不确定变得确定的战略定力,我们认为是叮咚买菜从种子不断生长为大树的可贵内生力。
以下是梁昌霖的分享实录精编:
今天和大家分享的主题是《生鲜电商的春天》。今天是1月6日,冬至以后,太阳直射点北移,白昼长于黑夜,应该越来越温暖;但三九天还没到、还会很冷。所以尽管当下已经是春天,但我们感知到的仍是冬天;趋势也是一样,我们往往无法直接感知,需要我们去深度思考和判断。
大家看到叮咚买菜的增长很快,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我们总结下来有三点:
第一,做对的事情。我们认为卖菜这件事要真正为用户创造价值,这是对的事情。做对的事情,比把事情做对重要得多。
第二,起点不重要,方向和速度最重要。创业就像马拉松,一开始落后100米没关系,跑着跑着可以超过很多人。
第三,Only One Thing。在过去超过2年半的时间里,我们是唯一一家只做一件事的生鲜电商公司,即前置仓。我们认为,专注、认定一件事,这种定力对创业而言非常重要。
叮咚买菜的初心
先和大家聊聊叮咚买菜的初心。
我是安徽农村人,小时候家乡非常穷。后来我上了军校,毕业之后到部队,再转业,也创业成功过。有一次舅舅从老家来看我,我请他吃饭。他吃得很开心,但是有两个菜他一直没碰——白斩鸡和板栗烧鸡。舅舅说在老家帮别人养鸡,“鸡是不能吃的”。
有段时间,中国有一个说法叫“人人相杀”,想起来非常可悲。“民以食为天”,我们却不能保证大家吃得健康。吃得不健康、不安全,是我们这代人的悲伤和耻辱。所以我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通过我们这代人的努力,让我们的孩子吃得健康、安全。这是叮咚买菜的初心。
生鲜电商的机会
今天生鲜电商的春天,源于两个机会的到来。
机会1:中国农业处在巨大转型期
生鲜电商表面上看是消费互联网,本质上是产业互联网,背后是巨大但非常落后的农业产业。
农业产业到底是什么样子?
以一条鱼做比喻:鱼头是种植、养殖、生产;鱼尾是销售;中断是冗长而无效率的中间环节,包括集采、代理、经销商、各级批发商等。
如果一个健康的产业形成的是“微笑曲线”;中国的传统农业产业是一条“悲伤曲线”:两头弱小、分散,中间环节庞大冗杂、低效率,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产业。
但是,今天中国的农业正在发生变化。
首先,农村土地扭转,越来越多的大型、现代化农业企业出现了。万科、联想、碧桂园等大型知名企业都在深耕农业。这些企业有能力提高品质、提高技术。
其次,技术驱动零售端升级。包括叮咚买菜等一批技术驱动的新零售企业成长起来。随着规模不断增长,有更强能力倒逼上游提高品质和服务。
第三,中间环节被优化,供应链数字化、精细化、高效率。以前大家担心冬天吃不到新鲜蔬菜,今天云南的蔬菜只要33个小时就可以运到上海。
任何一个伟大的事业,一定发生在时代剧变的转型期。20世纪80年代末爆发了房地产;90年代末是互联网;21世纪00年代末是移动互联网;10年代末、20年代初,我觉得农业是特别好的机会。
机会2:低毛利率的红利期
吃在中国有两个词,一是“衣食住行”的“食”,一是“吃喝玩乐”的“吃”。衣食住行是物质的需求,刚需、抗周期;吃喝玩乐一般是精神需求,变化快,比较依赖营销技巧。一般情况下第一个“食”是低毛利率生意;第二个“吃”是高毛利率生意。
叮咚买菜做的就是低毛利率的“食”。为什么说低毛利率也是红利呢?
我们认为,低毛利率就是护城河,这样的生意更为刚需、持久、抗周期,更需要比拼硬功夫。只要你把产业链条里重的、深的、难的事情做好,就能形成壁垒。
大家创业都担心巨头做了同样的事情怎么办。实际上,如果是不难的事情,创业公司并没有机会。因为事情很难,才有机会构成护城河。
当然,除了这两个机会之外,生鲜电商还有一些机会,比如年轻人需求的改变等等。
叮咚买菜的认知与打法
我们特别相信一句话:任何创业公司,一定赢在跟大家的非共识上。叮咚买菜做了两年多,对生鲜电商这件事有不一样的认知,也有一些我们的打法。
1、复购为王
大家都说互联网流量为王,但是卖菜这件事却不一样,比流量更重要的是复购率。大家经常问,叮咚买菜的流量从何而来?其实,我们基本就靠地推,用户觉得好、去复购,再靠口碑传播。
叮咚买菜有一个计算公式:
V是营收规模,a+b+c+……是流量,d是复购率为主的增长因子,n是购买次数。
买菜对用户来说是非常高频的需求,所以n值特别大。
大家都知道复利定律,1.01的365次方和0.99的365次方,相差多少倍?1453倍。原来流量差距可能是100倍,但敌不过复购率的一点点差距,迭代之后带来的结果差距会很大,大到流量可以忽略不计。这是卖菜和传统电商、互联网不一样的地方。
叮咚买菜的复购率在28个月后接近50%。所以,叮咚买菜尽管起步较晚,流量和其他同行有差距,前两年没有投放任何广告,但是单量却能领先。
如何保障高复购率?复购率来自用户认为你靠谱、值得相信。叮咚买菜提出“三大确定性”:品质确定、送达时间确定、品类确定。
以前讲电商有三大法宝:冲单、冲客单价、搞促销;叮咚买菜内部叫“不冲单、不冲客单价、不过度促销”,因为这些会影响我们的确定性。如果今天叮咚买菜一个促销活动带来了大量订单,我们却服务不过来、让用户体验变坏,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希望做的。
我们内部经常讲一句话——“全程无亮点”,我们对技巧特别不在乎,甚至内部特别反对那些技巧。非常踏实、平凡,每一天都做好确定性的工作,这是叮咚买菜的特点。
2、有效率才有生命
生鲜竞争力可以抽象为一个冰山模型:海平面上是企业的规模、收入;中间的冰山体是供应链能力;最下面是组织能力、财务能力、数据算法能力、农业技术能力。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看不到的是你自己的内功。而规模是由海平面下面的部分决定的,是一个公司的实力,实力决定效率。
我始终认为,供应链能力是保证我们确定性的关键。
我们有一个“差评学习班”,高管轮流轮值,值班当周每天要把所有用户差评读一遍,再去推动关键问题的解决。有一天我看到有关小葱的差评很多,很多用户说我要小葱但是你没送。当时叮咚买菜的小葱基地在云南,那天高速大雾封路,葱到上海的时间晚了。第二天我们开会,明确小葱的基地不能只在云南有,当发生不可抗力的情况,北方也要有小葱基地保证供应。现在上海的用户都知道一句话,“上叮咚,送小葱”。
所以真正强大的供应链能力,要把一切的不确定性变得非常确定。原来大家是卖货思维,有就卖,没有就算了。但今天我们解决的是一个家庭吃菜的场景,不能缺葱。
有一个最新的运营数据可以和大家分享:与大众认知中的“生鲜毛利率只有个位数”不一样,叮咚买菜的毛利率为32%。
32%的毛利率是三段低毛利率的总和:从产地采购获取6%的毛利率;大仓的加工、生产、运输,有8%的毛利率;前置仓有18%的毛利率。
这实际上是价值的重新分配。原来生鲜中间环节多,占了更多的利润;今天我们走到源头跟产地深入合作,绕开产业中低效的中间环节,自己做大仓分选、加工生产、干线运输、全自营前置仓和配送。我们将这种打法称之为“战略纵深”。
我们都知道,收入=单量*客单价*毛利率。每一个前置仓,随着时间的增长,单量、客单价、毛利率都在增长,因此收入是超线性的。但随着单量的增长,平摊的水电费、仓储费、管理费越来越低,小哥的配送效率越来越高,分拣效率越来越高,平均每单的成本在降低,成本是亚线性的。
查理·芒格说,最好的商业就像储油罐,存储的石油是立方值,油罐表面所需的铁皮是平方值。立方值比平方值成长的速度要快,这就是好的商业模式,这就是叮咚买菜的单仓逻辑。
总结来说,我们需要通过提高底层各个环节的效率,才能获得更高的利润。从前我们说“有规模才有担当”;今天,我们提出“有效率才有生命”。
3、指数思维
有人拿叮咚买菜与线下生鲜店做对比。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模型,完全不一样的逻辑,因为走了两个不一样的曲线。前置仓是指数曲线,而线下店是对数曲线。
一个成熟的前置仓,一天2000单,每单客单价60元左右,一年营收是4300多万,4300多万是什么概念?在中国,很多5星级酒店的年收入是4000万。但在达到成熟期之前,是艰难、漫长的爬坡期。
做企业和做人一样,每一天你是过得舒服一些?还是选择过得难一些?我们特别喜欢做符合指数曲线的事情。而叮咚买菜的指数曲线,源于从一开始就选择做了很难的事情。
例如,我们刚卖菜的时候,有从业20年的专家建议,不要卖鱼虾,存活率很低,亏本很厉害。但我们不信邪,开始做鱼虾。今天用户都知道,在上海买活鱼活虾一定上叮咚买菜。晚上8点你下单买白米虾,送到家没有一只死的。
推广也是一样,我们知道叮咚买菜的使命是送菜到家,别人靠广告,我们靠在小区做地推。去年10月1日,大家都在看阅兵,上海是台风天,一个朋友说你们叮咚小哥太厉害了,敲门做推广。
还有人经常说,前置仓要赚钱一定要把客单价提到特别高,我们认为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客单价是客户需求决定的,一个家庭一天吃菜花50、60元,这是合理的客单价。你提到很高、很多菜用不掉,放在冰箱几天就坏了,这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那要怎么挣钱?核心还是要提高效率。
2019年,我们在上海做到第一,才开始拓展到其他城市。一旦在某个城市形成规模,我们要把这个地方打透,做更多的单量出来。
很多时候,别人做简单的事情,而我们要做难的事情、笨的事情。难的事情可能就是一个指数成长的事情。只要给我们时间,我们就是时间的朋友。
4、种子论
我们是坚定的种子论者。什么是种子论?我记得小学语文有篇课文——《种子的力量》。
下面两张图,左边是四大金刚中的增长天王,现在寺庙里面最火的一尊神,做互联网的都要拜拜;另外一幅图是黄山迎客松。
很多年前小鸟衔了一颗种子,种子落在了悬崖峭壁上,它长出来了。长的时候,不知道未来要面对的是阳光雨露还是狂风暴雨,但还是顽强生长。世界上比金刚力量更大的其实是不起眼的种子的力量。
我们总结了一下,种子的力量有5个特点:小种子大未来;种子的生长来自内生力;种子可以抗风雨、抗打击;自然生长;一即一切。
种子论指导着叮咚买菜的发展。
首先,我们关注内生力。2019年我们引入了一些从大公司过来的高管,有人说我列个架构、招一些人;我说先不要着急,先带一两个人做出事情再慢慢外扩。很多创业者说我们要下一盘大棋;我们更希望像跑步一样,一点点向外跑。
第二,你是鲜花还是大树,在种子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鲜花长得快,开得漂亮,还有香味,大家都会追逐,但是一岁一枯荣;而大树一开始甚至还没有草长得快,但是越来越大,最后长成参天大树。很多时候,大家看到了花的妩媚,但看不到树的未来。我们内部在判断很多事情的时候,也会看这件事到底是鲜花还是大树,能不能横向覆盖更多的区域,能不能纵向一年年往上长?如果不是,这就是一朵鲜花,我们不要做。
因为种子思维,我们公司从2020年开始,强调的词不叫增长,而是生长。在目标制定上,我们今年不看单量目标、营收目标,而是“用户复购率”。2020年每位用户月均单量6.5次以上,这是我们的目标。相信只要复购做好了,单量、营收都是结果,水到渠成。
叮咚买菜的使命
2019年涌现了非常多的生鲜电商模式,有很多的业态,例如网订自提、新菜场等等,这种我们称之为是“挑水模式”;而前置仓业态是“自来水模式”,拧开水龙头,自来水就到了家。
“自来水模式”有哪些优势?一是极致便利,人性天然希望能够越来越方便,不需要花时间等待;第二个优势是不依赖选址,传统零售商业非常依赖线下选址,但叮咚买菜的前置仓模式破解了这个难题;第三个优势是可以全城覆盖。
去年,我们对“自来水模式”的认知又升级了。去年冬天,我和公司的采购副总裁等人去云南、贵州参加扶贫。大理有个无量山,在大山的半山腰偶尔还会看到独门独户的农家。但是这些人家也通了电、都有现代化的自来水,听了我觉得很震撼。自来水,就是普惠万众。无论你是富裕人家还是普通百姓,都可以享用自来水。“食”也一样,不是特定群体的需求,是全人类的需求。
我们就想,叮咚买菜的“自来水哲学”要升级到2.0——让美好的食材像自来水一样,触手可得,普惠万众。
有人会问,你们的商业模式是前置仓,未来会不会有变化。实际上,“使命即商业模式”,当我们把自来水哲学定位为我们的使命,已经确定了我们的商业模式。
首先,自来水无色无味,不刺激、不昂贵,但它是生命之源。我们一样,不会做昂贵的事情,不会强调各种各样的花招,不会强调营销技巧,我们就做基础设施。第二,自来水要满足更多人的需要,要普惠万众。我们不是守着某一种模式,往后走都有可能,实现目标和使命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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