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2020年了，还有人在炒作“男女同厕”议题？！

编者按：都2020年了，居然有人还在炒作N年前的跨性别厕所案，实在有点匪夷所思。很多华人家长一听到跨性别厕所，就谈性色变。其根本就不了解这个法案的来龙去脉和实施方式，不过是受右翼造谣蛊惑，形成了一种膝跳反射式的应对。下面就讲讲这个法案的来龙去脉。

所谓的“男女同厕”法案究竟是什么？

回到2017年2月，川普总统上任伊始，马上就废除了奥巴马时代留下的所谓“厕所令”。此厕所令是奥巴马政府在2016年5月，由教育部和司法部以一封信的形式给全国的公立学校发布了一个指引（guidance），对1972年发布的教育修正案的第九条（Title IX of the Education Amendments of 1972 ）进行了解释。

该条法律规定，任何人都不应该因为性别的原因被排除在由联邦资助的教育和活动计划之外，不能被剥夺这个计划和活动提供的待遇，也不能因性别原因受到这个计划和活动的歧视。所以此项教育部颁发的指引禁止学校以性别为基准对学生进行区别对待，而这里的性别概念要包括个人自称的性别身份。随信还附了一篇长达25页的文件详细介绍了学区用于容纳跨性别学生的“新兴实践”（emerging practice）。

该指引要求所有公立学校允许跨性别学生根据“心理性别”而非“生理性别”选择卫生间和更衣室。如果公立学校不这么做，联邦政府就可能会削减公立学校的经费。此指引在被跨性别人士认为是其在民权运动上取得的胜利之外，也在全美引发了广泛争议。

奥巴马政府之所以有这样一条“厕所令”，是因为2016年初北卡通过了一项法律，规定任何人只能去他/她出生证上显示的性别对应的厕所，违者会被罚款或者逮捕。这条法律显然是针对跨性别人士来的。谁出门上厕所会随身携带自己的出生证明呢？在公共场合辨别别人性别难道不是根据别人的衣着打扮，谁会扒别人裤子，或者去看别人的出生证明？在美国通用的身份证件是驾照，而驾照上的性别是可以在变性之后改的。而北卡的这条法律，却是要求以出生证明为准，基本上等同于鸡蛋里挑骨头。

由于这几十年来美国社会民权运动的发展，明目张胆地歧视LGBTQ性少数群体已经不大会被社会容忍，一来这违背美国的反歧视法律，二来也政治不正确。北卡州的这条法律也引发了广泛的批评，政界、学界甚至体育界都对北卡州施压，要求废止。包括美国大学体育联盟NCAA都曾警告说，如果北卡不进行改变，将禁止其所属赛事在当地举办。

但是LGBTQ社群的存在，LGBTQ主张自己的权利，依然让一些保守派人士（包括一些华人）不自在，心理有想法又不敢说出来。要不川普横空出世反对政治正确这么多人叫好呢，终于有人能让我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于是一条旨在帮助LGBTQ性少数群体的法律解释，就被污蔑为了“男女同厕”，并在中文社交媒体圈广为传播。

你不是跨性别者，并不知道Ta们有多难

上图：别人以为跨性别者如何上洗手间/ 下图：实际上的跨性别者如何上洗手间

北卡的这条法律明显是歧视跨性别者，因为强迫其使用与自己当前性别不符合的厕所。很多跨性别者在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在跨性别者本身看来，比如一名被指派性别为男性者(assigned male at birth)经过变性(gender affirming surgery)成为女性，她只是觉得自己生错了性别，女性的心灵很不幸地生在了男性的身体里。强制她去上男厕所，是男厕所里的人不自在，还是变性成为女性者心理压力大呢？

据UCLA法学院2019年的一个报告【1】，美国最大的一项对跨性别者做的调查表明，在过去一年中受到过4次以上的歧视或者暴力对待的受访者，98%的想到过自杀。其中51%的人试图自杀。而跨性别者们一旦手术就需要长期服药，但也有一部分跨性别者由于身体原因无法手术或者服药。通过是否手术这一私人选择来将他们归到男、女性别的篮子里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男女同厕天就塌了吗？

本来因为男女生理方面的差异，使用公共厕所本来就对女性不太方便。我们可能都遇到过这种情况，女厕所前排长队，男厕所里面能开会。有时候女厕所前面的队排太长（比如电影散场，大学生开party），迫不得已，有女性朋友在男伴掩护下去男厕所隔间里解决内急。男厕里的人顶多表示一下惊异，一般都能理解，其实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大家也在网上看到了国内十一长假期间，高速路拥堵，迫不得已造成男女共厕的景象。观众读者顶多也就一笑了之，也没觉得有什么伤风败俗的。可以想见，所谓华人家长一听见男女跨性别厕所就深恶痛绝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且无知者无畏。

最近的网飞剧集《艾米莉在巴黎》里面，艾米莉在巴黎街上跟友人视频的时候，后面有名男性就在当街方便。艾米莉顶多表示惊奇或者诧异，对别人的文化氛围不解，但是也就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也没有大呼小叫大喊非礼。怎么到了华人家长这里就变成了天大的事，要死要活了。

部分华人家长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反对在中学进行性教育，反对在学校或者小区架设移动基站（没有手机基站怎么打电话？回头又抱怨手机信号不好），反正怎么反科学怎么来，下一步是不是该把臭名昭著的“女德班”开到美国来了？

加州“男女同厕”法案又是咋回事？

早在奥巴马的“厕所令”前，加州在2013年通过的AB1266法案（也被一些华人公号说成“男女同厕法案”），名称是“Pupil rights: sex-segregated school programs and activities（学生权利：按性别划分的学校计划和活动）”。该法案规定中小学生按照自己的自认性别而不是生理性别，任意选择男女分开的厕所，浴室或者更衣室等公共设施。

“

(f) A pupil shall be permitted to participate in sex-segregated school programs and activities, including athletic teams and competitions, and use facilities consistent with his or her gender identity, irrespective of the gender listed on the pupil’s records.

”

而且加州还推出了这种除男女厕所之外的无性别厕所。里面的各个隔间都很私密，同时没有男生用的小便池。加州以前就有不分性别厕所的叫做unisex厕所，也有供全家人使用的family厕所。现在只是改了个名字，就被用于方便多元性别使用的无性别厕所，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关键的一点，原来的男女厕所都还存在，只是增加了无性别厕所，所以不存在所谓的男女不分上厕所。

加州的无性别厕所

反对者认为，如果一个人今天自我认定是男的，明天自我认定是女的，随便进厕所，那不是乱套了。事实上出现这种事情的概率微乎其微，通常情况下，还是男人上男厕，女人上女厕。性别认同不一致的毕竟是极少数群体，你上了这么多年厕所，遇见过几个跨性别的人呢？要真有个别变态喜欢偷窥，一样是可以报警，可以抓的。即使没有跨性别厕所法案，也无法完全阻止或者杜绝有人进异性厕所偷窥。所以这种观点完全就是夸大其词的滑坡理论，完全站不住脚。

而且也有报道指出，AB2166法案未生效前的2012年，三藩市的De Anza学校曾有过女生被性侵的记录。而在法案通过之后，三藩市的校园里并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目前不同学校会基于他们的能力，用不同的方法确保学生使用他们认同性别的卫生间。”

然而，加州这个法案也引起了不少保守派人士的不满，以不能容忍“男女同厕”法案为由，大肆宣传并收集签名，试图发起公投推翻法案，但折腾了几年也并未成功。

厕所本不是关键，“周期性的作妖”才是深层次原因

本来是一项出于人性化考虑的法案，充分照顾到少数群体的个人感受和社会接受程度。结果被少数别有用心的媒体和人肆意歪曲和放大，被污蔑为“男女同厕”法案，其目的就是为了激起社会普遍反感，并把法案的通过完全归因于党派，从而做道德批判，其直接目的就是想影响选举走向。

而且这种网络谣言的爆发有周期性，一到大选前后就出来了，正如此前我们发过破破的桥的一篇文章《加州偷窃950美元不算犯罪？假的。可华人圈为什么爱传？》中所言：

“

【周期性】在中文舆论圈里，危机爆发呈现周期性。比如大麻公投结束，发大麻糖的坏人就全部跳出来了。比如放松跨性别使用厕所，偷窥狂就全部跳出来了。比如重罪线一提高，砸车的人全部跳出来了。等到尘埃落定，这些犯罪分子在微信群里又神奇消失了。你近两年还听说过加州公园女厕所偷窥狂的故事吗？没有了。他们要等到下次同类话题处于热点时再来偷窥。

”

这完全就是因为有人在故意炒作议题，想要达到其政治目的，所以请务必擦亮眼睛，且细心阅读本周新鲜推出的另一篇文章《【深度】疫情和大选下假新闻满天飞，背后的心理和社会成因是什么》，免得被别人操弄情绪牵着鼻子走。

参考资料：

【1】https://bit.ly/3nLUy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