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搞艺术,但是没必要”,这是全国文艺青年参与的一场大规模精神腹泻。
一度只在微博段子和朋友圈背景里存在的这句话一被穿在身上,互联网上铺天盖地的emo就此涌入了现实生活。
上淘宝一搜,至少15家国潮店在借鉴这句经典格言的同时融入自己的设计。我有个朋友做了个“可以做艺术但是没必要”的胸针,销量直接救活了快做不下去的复刻Vintage T恤小店。他由此总结出了一条疫情后的生意经:
“那些文艺青年平时爱在网易云里二手玫瑰的《允许部分艺术家先富起来》的评论区发挥自己有限的文字功底,只要你做了印着这句话的玩意儿,哪怕是手纸他都会来买。”
「图片来源:微博@三碗白粥 」
虽然这两行字背后的诗人一直保持匿名,我还是不得不佩服他深谙修辞的智慧:只要说了“没必要”就暗示着某种矜贵,没人会追究你可不可以。
早在1961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第一次展出亨利·马蒂斯的名作,47天内有超过11万抽象艺术爱好者前来朝圣。直到第48天,一位华尔街金融民工才举着画展小册子给博物馆保安比对:你瞅瞅,挂反了。
「这位保安回了句特别有哲理的话:你不知道哪是上哪是下,我也一样。」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2016年的某日,旧金山现代艺术馆的墙边上躺着一副孤寂的眼镜,这与杜尚小便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装置艺术没有作者署名,仍然引得过路的业余艺术摄影师们恭敬地俯下身去。
直到当天来参观的16岁少年Kevin在长枪短炮的包围下取回眼镜自己戴上,摄影师们才恍然大悟:眼镜是这个搞恶作剧的崽子故意扔那儿的。
实际上,Kevin当天拍下的摄影师们为艺术伏地的珍贵影像,比眼镜本身更接近艺术。
似懂非懂地去博物馆里追寻艺术容易闹笑话,当下的中国人已经懂得活用艺术装点生活的门面。
爱用“可以搞艺术但是没必要”的年轻人中,大多数唯一一次摸到艺术女神的裙裾就是酒后表演的时候,但谁还不能有点艺术情怀了?一个标准的小红书文案是这样的:
“忙里偷闲来看展,凝视着霍克尼的《大水花》找到了近似inner peace的东西。可我最后除了酸疼的脚后跟还剩下什么了呢?可以搞艺术,但是没必要。”
「我没有画工也没有创造力,但是我看起来很深沉。」
「修缮中的金阁寺也懂得如何满足当代人的需求。」
马蒂斯对这个时代而言太过晦涩,打卡时代需要的是网红展。
这些只做几日的快闪展览,没有匪夷所思的当代艺术,只有巨大到能装下你的粉色茶杯,或是能衬得人皮肤很好的金锡箔天花板,以及投影、VR……将色彩光影都往你脸上糊,好够你拍美美哒照片。
如果你没有拍照的需求,建议上小红书搜搜,P图技术娴熟的网红们大发慈悲没有让装置本身失真,你不掏门票钱就能遍览一场网红展的每一个角落。
图片来源:澎湃号@邹京耀」
“可以搞艺术,但是没必要”,这句墙上的深红宋体字太精准地戳穿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叶公好龙:艺术挺好,就是离生活太远。
然而听现在大红的摇滚明星彭磊讲述成名前的艺术之路,你才看到了艺术的另一个切面:真“搞艺术的”,是和我们一样的凡人。
「快手首个自制纪录片《国产艺术凌凌捌》第一集《一个摇滚明星/北京大爷的当代艺术史》」
正如你看现在彭磊的一幅画能卖到10万,但可能不知道十多年前,他抱着自己的60幅画去画廊后全被拒绝。
06、07年,中国兴起了艺术品投资热,不得志的音乐人都去画画了,包括新裤子乐队全员。和不会拿画笔的同行相比稍有功底的彭磊也想着分一杯羹,可能卖得出去的体裁都被他试了个遍:
“先是油画,然后是中国风、抽象,间隔不到一个月,我就开始画丙烯。丙烯说不行,现在都是波普艺术,照着印版画。”
妄想割艺术韭菜的彭磊最后只能把被拒绝的画都丢在家里,不大的家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了,睡到画上倒也符合艺术家的形象。
近几年搬家,彭磊再从床底下翻出当年的画来,上面的猫毛和脚印,都是“一个艺术家悲惨生活时代”的印记。
谁还没经历过点儿悲惨的生活了,艺术家不过是能从中提炼点美出来。
彭磊说拍摄电影《乐队》的时候,成本低就无法约束剧组,今天男主演要上班、不能来,明天是摄影师不来。不懂拍摄技术的导演彭磊只能架好了机位再求着演员们:别乱动,我焦点跟不上。
后来有人问他,是不是在用这种古早、静态的感觉,致敬小津安二郎或者侯孝贤。
别出心裁的风格多少出于点歪打正着。
「这部票房惨不忍睹的电影斩获了上影节亚洲新人奖。」
至于疫情期间大多数人等于被关了禁闭,但是搞艺术的人早就习惯了孤独,宅家等于开嘉年华。
那一阵彭磊每天在卧室freestyle一段摇滚,顺带着让互联网另一端憋疯了的网民,也享受了下低配版的演唱会。对于彭磊本人来说更值得高兴的是,就是终于有时间画画了。
“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在家呆着,今年基本上实现了。”
《国产艺术凌凌捌》就是这样一部不正经的纪录片,跟拍网红艺术家、跨界艺术家、手作人等不同类型的“搞艺术的”,模糊了艺术与生活的边界:当大部分人都只记得艺术高于生活,一部分人还记得艺术源于生活。
化腐朽为神奇这句话听着特别老土,但掌握了这门手艺,你就把艺术给搞了。
譬如快手里著名的“中国达利”手工耿,这位“发明界泥石流”已经火到上了日本新闻,仍然要从二手市场,在包工头和工厂小老板中间,和人讨价还价淘来零件。
靠着这些二手零件,他做出了宝剑形状的搓澡巾,让使用者搓澡搓出大侠风范;还有“倒立洗头机”、“帮你假装有女朋友的种草莓机”,“边健身边磨豆浆的动感单车”……
我们还在纠结艺术到底有用没用、有必要没必要,他用有用的零件做成没用的发明,在有用和没用的边界淌着浑水。
知乎上有几个问题特别像:“艺术有什么用”“艺术究竟有什么用”……真正搞艺术的人只知道弯腰捡了六便士,不耽误抬头看月亮。
冯内古特引述过自己一位研究爵士乐的朋友说,美国南北战争前,奴隶主的自杀率远高于黑奴。这位爵士乐史学家认为,这是因为黑奴拥有奴隶主所没有的应对抑郁的方式:布鲁斯。
“音乐不能赶走房间里的绝望,但至少可以赶到角落里。”
如果冯内古特这句比喻太艺术,那翻译成更好懂的话,就是彭磊说的:
“音乐绘画电影确实是给大家一个造梦的感觉,让你在看这个作品的时候暂时忘了现实的烦恼。”
如果艺术都不够让你笑起来,我推荐你用手工耿发明的“微笑辅助器”。
点击下方卡片,进入小程序观看第二期预告。《手工耿:百无一用的中国达利》快手独家周六播出。这次,由他来给你回答“艺术是什么”。
参考资料:
[1] 微博@3碗白粥
[2] Sarah Cascone,“This day in history: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hung a matisse upside down and no one noticed”,ArtNet News, Oct 18 2016. 
[3] 邹京耀,《脱下流量外衣,同质化的网红和打卡地还剩什么?》,澎湃号,2019年4月25日。
[4]  twitter@V_Melville
[5] Elle Hunt,"Pair of glasses left on US gallery floor mistaken for art", the Guardian, May 27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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