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虫妈,是桃蛋妈的好朋友。
最近的群聊被“小学生跳楼事件”刷屏了,愤怒声声,多指向老师,少指向父母,还有个别指向了孩子。
然而,孩子是无辜的,无论怎么怪责,都不应该落向她。
10岁左右的孩子,她的认知还不足以应付太过复杂的场景。
作为一名心理学工作者,和一个九岁女孩的妈妈,虫妈实在不忍心再继续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想从心理学专业工作者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
只有了解自杀背后的深层原因,我们才能避免出现下一个缪可馨。
01
冲动型自杀与危险13秒
在我接待过的案例里,性侵、虐待、肢体暴力这种恶性事件只占一小部分,最常见的对孩子的伤害,反而是大人觉得不是大事的那些小事。
“大事”、“小事”在这里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它们充当的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起跳楼案涉及到一个词语叫“冲动型自杀”,这是青少年常见的一种自杀类型。
它不同于“目的型自杀”等其它自杀类型,它常常发生在风驰电闪间,毫无征兆,突然发生,甚至有的被挽救回来的当事人,自己也无法回溯当时的情况。
有研究显示,冲动型自杀者的冲动持续时间是13秒,假如熬过了这13秒,他们中的大多数就会放弃自杀闪念。
我们无法知道谬同学如何进入了这13秒,只知道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熬过去。
在我的咨询工作中,也曾经遇到过小学生自杀的案例。其中有两个五年级的小学生,跳楼自杀未遂。
当问到为什么跳楼时,A同学回答:
“跳下去,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A同学有什么烦恼呢?
“爸爸打我,妈妈不要我,同学欺负我,大家都不喜欢我,跳下去,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就不会再痛苦。”
可以看出,A同学的冲动来自于想要逃避这个绝望的场景。
同样的问题,B同学是这么回答的:
“体育课上,因为抢球打了同学,老师打电话给家长,爸妈在电话里骂我。
下午的时候,老师换位置,把我周围的同学全部换掉了。我不想换,班里同学就一起嘲笑我,说那个位子是留给大爷坐的。
我的愤怒到了极点,就立马冲出教室,想要跳楼。”
而跨上栏杆后呢。
A同学说她当时脑袋一片空白,B同学说很可怕,很害怕。
庆幸的是他们俩都遇到了反应及时的老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危险13秒。并且来到治疗室,和父母一起解决了让他们绝望的“天大”的烦恼。
从以上案例我们可以看出,小学生自杀中,这种“冲动型自杀”常常真的仅仅是冲动,他们甚至不懂得死亡真正的含义与后果。
在《新京报》、澎湃新闻等媒体的报道中,涉事的袁老师去年曾掌掴缪可馨,官方也证实她存在违规课外办辅导班、体罚学生及收家长红包的行为。
在缪可馨走上栏杆之前,她因为作文没有“传递正能量”受到了批评。在一个成年人看来,这些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在孩子那里,就不一定这么想。
02
生命教育是一门必修课。
那么,自杀的闪念是如何来到孩子们的头脑里的呢?
这要说到那本轰动一时的小说,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本书发行后,在整个欧洲引发了模仿维特自杀的风潮,以致于很多国家开始封禁这本小说。
心理学界也有了一个源于它的词——维特效应(Werther Effect),指的是自杀模仿现象。
研究该效应的菲利普斯发现,每次轰动性自杀新闻报道后的两个月内,自杀的平均人数比平时多了五十八个。
这种“自杀诱发自杀”的现象主要发生在对事件广为宣传的地区。
宣传越是广泛,随后的自杀者就越多。
可见,传播和传染不仅适用于疾病,也适用于社会事件。
自杀的相关信息,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越传越广,却仅仅停留在单纯的事件层面,大家难以从中获得自杀问题的科学认知。
辨别能力不强的小孩子,对事情的认知更是停留在表面。

自杀的孩子们,有很大一部分听说过类似的事件,而且得出了“被父母批评就跳桥”、“被老师教育就跳楼”的简单归因,并接受了这样的暗示。
写到这里,我想到了被纳入学校课堂的「生命教育」课。
在比利时,虫妞学校里,生命教育是一门必修课程。
这门课明确要求, 以生命关系为主线 , 引导孩子们关注自我、悦纳自我,与他人、社会、自然共同探寻生命的价值。
平均每周大概有2小时用于生命教育,以学科渗透为主要教学方式。比如:
英语课会利用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和典型事件,有意识地设计有关生命的问题。
在ILT(综合课)中,历史课会选择瘟疫、战争、自然灾害等造人类大量死亡的事件作为生命教育议题。
伦理道德课会直接涉及性侵、自杀、克隆、安乐死、 器官捐献与移植等现实问题。
生物课探寻动植物的生长、发育、死亡,人类的生老病死,生命的成长、成熟、衰老过程 。
体育学科则践行生命与活力的理念。
其它学科,也以各自的方式渗透生命教育。
我想「生命教育」的课程正对应了泰戈尔的那句话:
教育的目的是应当向人类传送生命的气息。
03
我们缺的不是挫折教育,
而是一回头就能看到的温暖港湾。
每次自杀事件后,除了「生命教育」,还有一种声音在呼吁「挫折教育」
虫妈今天就看到一篇文章,观点大概是,被批评就自杀,这么脆弱的孩子应该接受挫折教育。
挫折教育,有一阵是个很时髦的词。
奉行挫折教育的家长,给孩子安排非常多“吃苦”活动,上山下乡、吃糠咽菜、严词以待、时刻敲打。
目的就是希望孩子能像缪可馨另一篇读后感里写的一样:
那两姐妹过得如此辛苦依然努力学习,我生活如此轻松却不思进取。
然而,这种挫折教育,仅仅是让孩子们尝试去共情一种困难模式。
但是这种困难模式并不是我们真实的生活。
并不是所有的共情,都需要我们把方向调转过来反思自己,并把自己拉进去嵌在这种角色里面。
仔细回想一下,在我们的成长的过程中,遇到的挫折少吗,有必要去额外地人为增加困难吗?
我们缺的并不是挫折,而是支持我们对抗挫折的环境——抱持性环境(holding environment)。
简单来说,抱持性环境,就是当你hold不住自己时,一个能hold住你的环境。
想象一下,母亲温暖的臂弯对于一个婴儿的意义。
母亲能够完全接纳孩子,包括孩子的攻击与愤怒。
当孩子以哭泣等方式发泄愤怒时,他感受到的是母亲关注的眼神、温柔的面庞、呵护的声音、温暖的臂弯。
这一切构成了一个无比安全的氛围。
孩子会发现,即使攻击与愤怒也不会影响父母对他的爱。
这个时候,孩子会将父母对自己的态度,内化成自己对自己的态度。学会用缓和的态度来处理自己的焦虑和愤怒,让自己逐步成长为一个既能宽容自己、也能理解别人的人。
抱持性环境,是每个人都渴望的安全环境,我们一生都在追寻。
它始于母亲,随着成长扩展到父母、亲人、老师、同学、朋友、学校、亲密爱人、家庭、社会、文化、宗教、政治等等。
家庭没有抱持,希望学校能抱持,学校不能抱持,希望社会能抱持,最不济,希望你我他中的一个人,能抱持住那些渴望安全感的孩子。
我们多数人能够幸运地遇到抱持自己的环境。
那些冲动自杀的孩子或许没有那么幸运,可能父母没有那么的有能量,成长过程中没有遇到特别值得信赖的朋友,呵护成长的老师,也许还遇到了霸凌的同学......
相比于外界的抱持,家庭的抱持本来更应该成为孩子安全感源源不断的来源。
很遗憾,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具备这种抱持力。
很多无力量型的家庭,是无法给孩子足够的抱持的。
这种家庭因为没有体会过抱持性的环境,父母的都是代际传递下来的,抱持性的缺失就像遗传病一样,一代传一代。
所以,这种家长一定要及早干预,不断成长,直至能给孩子带来足够的抱持。
我在桃蛋妈的几个群里,看到几个妈妈关于缪可馨事件的讨论。
有个妈妈说,如果自己的孩子被老师打,自己一定会跟老师没完。
或许有点极端,但这也是一种给孩子抱持的方式。

如果家长都没有坚定地站在孩子的后面,无条件地支持孩子,让孩子感觉被抱持的话,他就无法在内心找到“你爱我”的示范作用。

如果我们家庭都没有给予孩子足够的抱持环境,那充满未知数的学校、社会又能给孩子多少安全感呢?
在治疗室里,我见到了太多差一点就上头条新闻的孩子。他们有的把反叛做盔甲,有的用完美微笑替换所有情绪,有的崩溃到除了哭还是哭,也有的像A、B两位同学一样,试图伸出一只脚跨越生命。
他们始终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铁甲里,没有力量应对真实的生活。
深感心疼的虫妈,只能呼吁——
相比于纷繁的技术手段,最治愈的,永远是一份接纳、支持的抱持环境。
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够幸运地在家庭、学校、社会得到足够的抱持。
如果不能,我们必须成为他/她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最坚不可摧的后盾。
让孩子无论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他/她都确定无疑地知道:

只要他/她一回头,家就是最温暖的避风港,父母永远是他/她坚强的后盾,可以化解一切委屈和解决问题的地方。
虫妈
我是虫妈,旅居比利时,家有九岁女儿虫妞。曾是临床医学博士,现为儿童发展教育心理工作者,常在桃蛋妈的读者群里答疑。今后我将在「牛娃成长记」创作个人专栏,跟大家分享一个心理工作者妈妈育儿的心得。

虫妈往期文章:

《兰儿爱鲍毓明?她是“心机少女”么?

心理专家揭露反转背后的真相》

牛娃成长记 | 桃蛋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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