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船渡江、发呆大赛……它到底是怎么成为首尔人最喜欢的市民公园的？

一个好的市民公园，应该是一个“在市民日常生活中有极强存在感”的公园。

提到汉江公园，那些接触过韩流文化，喜欢看韩剧和韩国综艺的人可能不会陌生——它以极高的频率出现在以首尔为背景的影视作品中。

△ 韩国综艺 Running Man 就多次在汉江公园拍摄。图片来源 | Running Man 节目画面截图

这座著名的公园沿汉江两岸依次排开，贯穿首尔市中心，在城市占地约 1/15。正因如此，它也常常给游客们带来疑惑：汉江公园似乎不止一个。到底哪儿才是目的地？

起初，汉江公园确实“只有一个”。经过 30 多年的运营与改造，这座公园目前已成为占地 39.8 平方公里、由 11 个区域组的汉江公园组成的“公园集合体”，由首尔市政府的汉江事业本部管理。

△ 汉江公园的分布图。图片来源 | 汉江事业本部

这 11 个汉江公园分别以所在辖区的名称命名。每个公园也根据不同自然生态条件和历史文化背景，通过差异化运营，创造那些“值得拜访的理由”。

但是，游客们并非这些公园的主要目标客流。2018 年一年间，汉江公园共接待访客超过 7000 万人，其中外国游客不到 1/70。与首尔市当年 970.5 万居民的数据一对比，你就会发现，居民们会一再光顾这个公园。在 2019 年首尔市民投票的“首尔真正的魅力”排行榜中，汉江公园位列第一名。

作为首尔始于 1980 年代的“汉江综合开发计划”中的重要一环，首尔市政府给汉江公园的功能定位是“市民空间与文化空间”。对公园来说，最容易想到的点子自然是利用植物等天然资源。很多公园会利用季节牌，推出各种赏花、赏叶、雪场等活动，吸引客流。

首尔虽然所处纬度较高，冬天却几乎积不下雪。所以，汉江公园的运营策略中，春秋季主要利用自然环境，夏冬季则是策划活动。每年春天，汉江公园都会举办一系列的“春花庆典”。按照花期，整个庆典从 4 月初一直持续到 5 月末，迎春花节、樱花节、油菜花节、野蔷薇花节、玫瑰花节依次举办。到了秋天，汉江事业本部则会利用公园内大片的荞麦花，举办“荞麦花庆典”。

夏冬季就要拼企划力。冬天，公园会临时开辟出一片滑雪场。夏天的活动更加多样：汉江公园会举办持续一个月、主打消暑主题的“汉江夏季庆典”活动，通常包括“月光马戏团公演”“水枪庆典”“夏夜江上电影院”“7080 木吉他演奏会”等面向不同族群的七八十个项目，项目内容每年都会有新变化。“汉江夏季庆典” 活动依然不会缺席 2020 年的夏天。但因为遭遇疫情，活动可能面临推迟或者缩短。

△ 从 2014 年起举办的“纸船比赛”是夏季庆典的保留节目——比赛要求最多四人一组，用硬纸板设计、制作纸船，并横渡汉江。因为比赛的趣味性和刺激性，它每年都能吸引很多参赛者，是最具人气的夏季庆典活动之一。图片来源 | 汉江事业本部官方博客

除官方举办的活动之外，在汉江公园的小广场和小舞台，每天都能看到各种街头艺术家的街头表演。在汉江事业本部看来，唱歌、乐器表演、哑剧、魔术表演、舞蹈等街头表演，既为汉江公园提供了一个看点，同时也为街头艺术家提供了展现才能的机会。

2012 年起，汉江事业本部开展了针对公园内公演的、名为“汉江文化艺术共同体”的专项支援活动——每年年初，汉江公园都会公开接受各类型街头艺术家的公演申请，通过选拔的街头艺术家将获得汉江公园公演资格证，并获准于 4 至 10 月在汉江公园内开展公演。公演是否会因噪音过大扰民，是否会威胁游人安全等因素是申请者是否能通过审核的关键。

△ 2019 年汉江公园发呆大赛官方海报。图片来源 | 汉江事业本部官方网站

△ 也别以为汉江公园的活动都中规中矩。从 2016 年起，汉江公园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名叫“汉江公园发呆大赛”的比赛。没错，这个比赛正是一个“比谁发呆更全情投入”的比赛。汉江事业本部希望通过“汉江公园发呆大赛”缓解人们“什么都不做就是落后和无价值”的焦虑，让“无所事事变得有意义”。因为超高人气，2020 年，汉江事业本部本打算将这个比赛增加到 5 月和 10 月举办两次。目前，5 月的活动因疫情不得不取消了。图片来源 | 朝鲜日报

汉江公园让人愿意一再光顾，也不仅仅是因为“好玩”。“方便光顾”也是它总能吸引无数访客的重要因素。汉江事业本部将这项指标称为“接近性”——内容包括“抵达汉江公园的交通条件”“公园出入口设置”“公园内场所之间的的连通”等。

公园出入口的便利性可能比你想得更加重要，它可能直接决定了人们是否愿意拜访一座公园。汉江事业本部将“增加汉江公园出入口数量，缩短出入口之间的间隔”作为方便市民从首尔任意地点，以最快速度抵达汉江公园的核心解决方案之一。

截至 2018 年，汉江事业本部在 11 个汉江公园总共规划了 56 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之间平均相隔 1.2 至 1.3 公里。在 2020 年的计划中，这个间隔可能会继续缩小到 500 米。

以相距 1.2 公里的二村到铜雀大桥区间为例，如果这个辖区的居民步行前往附近的汉江公园，可能需要 15 至 20 分钟，在汉江事业本部看来，这并不是一段很短的距离。一旦入口缩短到 500 米，每个区域的居民就可以在 10 分钟内到达公园。

另一方面，由于行政区划分、道路规划等原因，每个汉江公园之间都有一段距离。为了能使汉江两岸 11 个汉江公园串联成一个整体，首尔市政府以“自行车专用车道”为“线”，将同岸的公园串了起来。为了将这个项目落实，汉江事业本部在每个汉江公园都设置了自行车租赁处、骑行指示牌、自行车停放点、修理点等设施。

针对骑行者不同的游览需求，截至 2019 年，汉江事业本部共规划出 7 条自行车游览路线（A-G）。其中，全长 10 公里，连接二村汉江公园和纛岛汉江公园的 B 游览路线，因穿过扁柏树林，被称为“治愈林路线”。

△ 汉江公园自行车游览路线示意图。桃红色那条为“治愈林 B 路线”。图片来源 | 汉江事业本部官方网站

将公园之间用自行车道“串联”也确实带来了一些问题——公园内设置自行车道，导致骑行游客和步行游客碰撞事故频发。根据汉江公园事业本部勘查结果，“步行游客占用自行车道”“超速骑行”，以及“自行车道设计问题”为主要原因。

结合了勘测结果、专家和市民意见，汉江公园事业本部决定进一步明确人行道和自行车道的界限，在视觉上更明显地区分两种道路，在一些事故频发地区则设置安全栏杆。与此同时，汉江公园事业本部还在自行车道上设置自行车减速带等自行车减速设施，以及改善事故多发区间的自行车道曲线。

措施实施后，以盘浦汉江公园为例，从 2015 年一年内发生 10 起自行车碰撞行人事故，到 2018 年减少至 1 起，事故率下降了九成。

另外，汉江公园内齐全的便民设施或许也是它访客不断的重要原因之一。汉江事业本部将公园内的设施分为五类，分别是：访问设施，指的是出入口、电梯等市民和游客到访公园会使用的基本设施；景观设施、活动设施、水上设施，指供市民和游客观赏、游览、休闲、娱乐的各种设施，通常包括树林、花园、水上游览和娱乐项目、各种类球场、健身器材等项目；以及便利设施，包括为访客休闲娱乐提供便利的卫生间、便利店、自行车和野营设施租赁的场所等。

△ 蚕室汉江公园就是一个值得拜访的例子。它开辟了一个种植了多种花卉和植物的“自然学习场”，成为很多家长带孩子学习自然知识、野营的场所。人们还能在公园内的“江边沙滩”体会到海边浴场一样的感觉，当然，园内也少不了沙滩躺椅、更衣室、淋浴等设施。与蚕室汉江公园相距 25 公里的兰芝汉江公园，则发挥自然优势，规划出一片生态湿地，旁边还设有收费低廉的露营地。上图是自然学习场，下图左是江边沙滩，右是兰芝汉江公园露营场。图片来源 | 汉江事业本部官方网站、Naver 博客“lascolinas” 、首尔市旅游局官方网站

以便利设施为例，目前，11 个汉江公园内共建设了 131 处卫生间、159 个直饮台、28 家便利店。

运营一座大型市民公园确实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何况是为了吸引人们一再光顾使出浑身解数的汉江公园。2020 年汉江公园运营预算大概有 936.7 亿韩元（约合 5.4 亿元人民币），其中包括公园维护与开发费用、活动筹划与宣传费用，以及行政工作的基本开销等。

这些资金很大一部分由政府财政负担，另一部分则来源于汉江公园自身的收入。2020 年，汉江公园的收入预计可达到 302.8 亿韩元（约合 1.76 亿元人民币）。这些收入主要由公园内设施的使用费用、场地租金，以及一些收费活动的收入构成，约能覆盖公园运营预算的 1/3。

为了维护汉江公园的环境和秩序，汉江公园也对到访的市民和游客提出了要求。一旦违反，将处以罚款。汉江公园制定的十七项基本条例中包括“在园中务必为宠物佩戴牵引绳”“自觉处理宠物排泄物”，以及“禁止发出过分的噪音、气味，或酗酒骚扰到其他访客”等内容。其中“在指定区域之外的地点野营”和“在禁止垂钓区域使用鱼粉等诱饵捕鱼”惩罚最重，最多可处以 300 万韩元（约合 1.7 万元人民币）罚款。

在汉江事业本部看来，一个好的市民公园应该是一个“在市民日常生活中有极强存在感”的公园。“汉江公园除了是一个市民们闲暇时会光顾的公园，更应该是一个哪怕人们只是上下班途中经过，也能因为汉江沿岸景色获得‘治愈感’的公园。”汉江事业本部文化宣传科科长金弘植对未来预想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