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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脱口秀大会一波三折,刚开头思文就被淘汰,终于淘汰赛结束,她被张雨绮被复活,却还是在下一场就主动选择了退赛,因为她原本是有些关于“婚姻”的话要说,但却发现自己不想说了,所以放弃。
思文这段婚姻故事令许多女性朋友共鸣唏嘘,这是另一件事了。对于《脱口秀大会》以及喜欢看脱口秀大会的女性观众来说,思文退赛的遗憾更在于,本来搞喜剧的女人就少,这还少了一员大将!
好在,这一季《脱口秀大会》里,这一季属于女性的幽默,总的来说还是更多了。篇幅有限,这次我们只说几个印象最深的,希望更多女性都在脱口秀里创造出自己的表达。
演一场就爆一次社交网络的杨笠,“爆”的原因可能就在于“温柔一刀”的女性立场。
她上一次登场,上来就说记者问她,为什么女脱口秀演员这么少。
杨笠的回答是:我哪儿知道?你怎么不问贫富差距为啥这么大?又不是我把其他女演员挤走的╮( ̄▽ ̄)╭

这个话看起来像随口一说的玩笑,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女性在很多就业机会上都饱受歧视,你去追问一个处在竞争中的本身也挺难的女性,有什么意思?同为女性的张雨绮立刻就给她爆灯了。
然后就切入了爆款“黑寡妇”梗,各行各业女性都少,最现代化最国际化的行业超级英雄复仇者联盟里一开始六个人只有黑寡妇一个女的。

而黑寡妇的超能力是“衰老的速度比别人慢很多”。

“这个超能力是要把坏人活活熬死吗?”

此外黑寡妇还做了绝育手术。。。
这些特征都跟拯救人类没什么关系,反而是男性对于女性的凝视和改造。
黑寡妇梗在前几周彻底点燃了女性网友的共鸣,大家重新审视复联故事,黑寡妇负责的是美艳性感,而且设定还带着社会对女性最苛刻的要求——“不能老”。
而杨笠进一步说,观众对女性的幻想也投射在女英雄身上,为什么不能让女英雄是个60岁的奶奶?
这个段子走红网络的时候有人说,太上纲上线了。

真的吗?那当初嫌惊奇队长丑的观众到处发关于外貌的刻薄言论又是什么呢?
我看给脱口秀上点女性视角非常有必要~

杨笠上一场还有个梗是“脱口秀敲门人”,说写不出来就一路去敲男老板男演员们的门。
这看起来只是个段子,可是想想也五味杂陈,一旦女性在行业里成功了,她们就会被编排成“敲门人”。
“黑寡妇”可能是本季《脱口秀大会》最出圈的段子,微博爆转了三万次。
昨天杨笠更是火力全开了,她的主题是:男人的迷之自信。
脸上笑嘻嘻说男人美好又可爱,然后温柔一刀:你永远猜不透他那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他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却可以那么自信!——这句一出,微博又一片哈哈哈哈。
杨笠的表演全程高能,说奇形怪状的男演员们都不会因为担心自己上电视不好看而整容。

此时我立马想到了前一阵被网络猛烈吐槽的男女艺人自我管理,女艺人四五十岁都健身紧致,男艺人三十多岁肚腩就来了。

杨笠还说,女生考高分也对自己不满意,男生考多低分都乐呵。啊人间真实!我还想再补一句:可是到了关键考试就业的时候,为了保证男生的录取比例,他们可能会被降分优先录取哦。
而当男朋友让女朋友理智的时候真是奇怪,难道女的跟你谈恋爱是因为理智?
是的,理智的话,女生就不谈恋爱天天谈工作,搞不好早就升职了,非常划算!
女性被社会规训得情不自禁很自卑,而男性永远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

每个男的在聊天中都觉得对方是来跟自己学习的。
此刻我脑中闪过一系列好为人师的男艺人脸!!
而杨笠的最后一句灵魂吐槽被消音了,她说的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个道理,男的,🌶🐔!”
一夜之间,全网都在跟进讨论“直男谜之自信”,请看↓

更有意思的是,曾经主动拿自己和杨笠是CP当梗的Rock,反倒是在下面说:“杨笠怎么一直在讲谈恋爱?我真是服了。”——其实言下之意是觉得杨笠一直在利用女性的这个身份讲女性视角的段子吧。
程璐及时怼:咋了,又不是跟你谈?
其他女选手都露出被爽到的表情。
Rock自己也经常说离婚的梗,还主动CUE杨笠说网上有人炒他俩的CP等等。可见一旦女性从自身出发来表达,男性就被冒犯,还觉得是女性的问题。(cos一下饭圈:请Rock解绑,抱走我们大长腿美女杨笠,杨笠独美哦~)
颜怡颜悦这对双胞胎也是这一季《脱口秀大会》崭露头角的。
她们的婚姻段子备受好评,讲出了所有对婚姻有怀疑的年轻人的心声。
双胞胎姐妹的关系就像婚姻:欣赏彼此长相、孝敬彼此父母、只有亲情。(想说夫妻双方未必欣赏彼此长相哈。)
“催婚就像精神腹泻,我以为结束了,刚一站起来,它又来了。”
“催婚的人,搞得婚姻这个组织特别神秘,一进去就要发展下线。”

“你的婚姻好不代表我的婚姻就会好,你要是真心想分享,就应该让大家都加入你的婚姻!”(嗯?画风忽然不可描述起来。)
对于丧偶式婚姻的描述更好笑了:不管老公变成什么样子,好女人,都要一个人扛下去!老公变成土豆也要扛下去!
婚姻,就是给男人多做一碗饭的事情,饭放凉了就再做一碗,放凉了就再做一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祭奠老公。——我听得直拍大腿!丧偶式婚姻都有画面了!

听她们讲段子,我脑补了这部电视剧↓

而除了广为流传的婚姻吐槽,我更喜欢颜怡颜悦那段其实我觉得关于“闺蜜”的刻板印象的段子。“闺蜜”这个词在大众传播里好像都是有贬义的。“哥们”个人的感觉就纯粹是关系好,“闺蜜”就好像跟心机斗法相连。
两姐妹更用肢体语言来犀利指出,影视剧里连真正的女性友谊都很少。

海报表现男性友谊是这样↓
表现女性友谊却是这样↓
最妙的是《乘风破浪的姐姐》这个姿势,还call back了庞博的段子。
需要回顾一下,庞博说这个段子时,《乘风破浪的姐姐》还没播出。他的主梗是吐槽综艺如何找噱头吸引观众眼球,说观众就爱看撕,《乘风破浪的姐姐》姐姐一旦播出,大家一定会快进唱歌跳舞,就等着姐姐们相互撕头发。
《姐姐》正式开播前,的确是有很多网友脑补扯头花,描述大家普遍的想法,多少都带着刻板印象。而在观众看到庞博这个段子时,《姐姐》已经播了很多期了,女性友谊让许多观众动容,这时就显得“扯头花”梗总有些不够好。

诚然描述刻板印象也是脱口秀演员的工作。但颜怡颜悦的call back,真是让一个有些陈旧的笑点完全升华出了新境界——姐妹一定会扯头花吗?不一定。但外人总是觉得姐妹要扯头花,这才是问题所在。而天时地利的是,这时《姐姐》播得很充分了,再看颜怡颜悦去解构刻板印象,就更觉其中有思考。
颜怡颜悦还彻底发挥自己的优势完成了一个极为精致的梗:不勾心斗角的双人大女主,就是《闪灵》吧?
吐槽和表演相结合,而且这个梗只有双胞胎才能完成,必须爆灯了。
赵晓卉也是我特别喜欢的女孩,她讲话的状态就很适合做脱口秀,听她讲什么都有意思。身为Car Engineer的她自嘲是“厂妹”“factory girl”,说自己像老版50块钱里的女工。
她还有个标签是“追星女孩”,前几季的名言:追星和异地恋一样,面见不了几次,钱一点没少花。
这一季《脱口秀大会》里,王勉吐槽饭圈女孩之歌广为流传;
他甚至狠心吐槽粉丝事儿多搅黄了爱豆的事业。(不过最后一句也自嘲了自己是追星男孩,老婆是新垣结衣。)

这段当然很精彩啦,但是赵晓卉又从另一个角度提供了饭圈女孩的版本——谈恋爱就是没有追星快乐啊,千万不要在我爱豆面前跟我求婚哦。
因为在演唱会里追星女孩很难说服自己:全场自己最爱的你。
当然了王勉和赵晓卉的表演都很好。但我看到赵晓卉从饭圈女孩角度来自嘲的时候,还是觉得,有几个女性在脱口秀里真好,叙事才有了多样化的可能。
女明星到了《脱口秀大会》里也有不同的面貌,淘汰赛里作为嘉宾的张雨绮,魅力四射,可能比唱跳的她更吸引我。
首先张雨绮真的很喜欢脱口秀,她说自己会跑到线下去看脱口秀,她能听出来选手的段子和线下重复了。

张雨绮也是真心喜欢幽默,所以看她爆灯或者给手势的笑脸都觉得她太投入了,被她带领着而由衷感到很开心。
更让我惊喜的是,张雨绮她始终有一种带着女性视角来介入这个节目的自觉。张雨绮说自己喜欢思文很久了,就是因为思文让她终于在脱口秀里看到了女性视角。
她很喜欢讲脱口秀女演员的美剧《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

喜欢幽默、喜欢脱口秀的张雨绮,对抛梗接梗都很有天赋,一张嘴就控场。她说自己就是麦瑟尔夫人,暗暗扣了网络对她婚姻状况的吐槽,轻轻巧巧就表态了。
张雨绮也很会随机应变call back,Rock有离婚失意的人设,她在说“复活”概念时就提到了Rock。
而淘汰赛出现种种状况之后,是张雨绮力主应该引入复活名额,现场挽回了在赛制上的遗憾。相信观众们都因为有张雨绮的建议而舒心不少。
她后来更直接说,要复活名额就是想让思文回来:“我这个人也不会说假话。”豪爽直接又聪明,太拉好感。其实也很容易猜到,张雨绮多少有一些想给女脱口秀演员更大舞台的意思。

也好在是有了张雨绮的果断和坚决,罗永浩坚持要求留下周奇墨。
这样的张雨绮,讲起脱口秀,比之前上《吐槽大会》效果还好,除了放得开敢自黑之外;
更优越的是她说话的状态和节奏收放自如,表情动作又慵懒又性感还幽默,人间尤物讲笑话,效果拔群。
再加上张雨绮全程都散发着很自信的诱惑力,那身段那长腿显得更迷人了,霸气却让人舒服,性感却有主宰性。
谁说女人不懂幽默,谁说女人幽默就要牺牲掉吸引力了,性感又幽默的张雨绮简直就是第一场淘汰赛的灵魂人物!!
而虽然思文退赛了,我还是想说说她。
前几年思文的确是趟出了一条女性脱口秀的路,她对于婚姻的吐槽流传甚广,“绝望主妇”人设建立在笑话上。
直到她真的离婚了我们才发现,最好笑的段子都是剥开自己的痛处来讲。
但这些段子至今都被女性用于吐槽亲密关系,看多了男人讲老婆爱买东西蛮不讲理这些,还是很感谢思文把自己的体验毫无保留地用于创作,给了女性朋友深刻的共鸣。
思文的女性身份是她的辨识度,却也曾经给她带来质疑,说她标签太重;也有人说她身为女性的包袱太沉了,总是要给自己上价值观。
但我反而特别理解这种情况,哪怕思文有时候上观点略显生硬,我也要支持她上观点。
长久以来幽默是由男性定义的,脱口秀男演员吐槽老婆的点基本就是爱买东西、爱消费、爱美等等这些很浅薄的事情。
而昨晚杨笠的激情吐槽在引发社交网络热议的同时,也引发了质疑,说女脱口秀演员这样的表达,是在走捷径,要流量,要热度。
甚至有人说杨笠因为女性视角而找到了财富密码。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近年来很有名的美国脱口秀演员Ali Wong(黄阿丽)在走红后,很多白人男性觉得她是利用女性、少数族裔标签优势。
有一个人甚至在她怀孕时摸着她的孕肚说:这就是你的小把戏,你的孕妇人设,你很幸运,占了女性和少数族裔这么多好处才得到关注。
而Ali的还击是:“是啊,从历史上来看,这样的身份特征还真是制胜法宝呢。”
可如果是男性脱口秀演员在台上普通讲述自己的感受,他可以随便用自己的身份标签,却不会受到这样的质疑。
杨笠吐槽过“为什么女脱口秀演员这么少”这种问题不应该拿来问女性从业者,Ali Wong则曾在崔娃Trevor Noah的节目上严肃讨论女性脱口秀表演者少的原因。
Ali Wong认为,在美国,女性脱口秀演员太少,主要是因为巡演途中的安全隐患问题太大了,一个女性要和四个陌生男人独自上路巡演,没有一个父母会放心自己的女儿身处于这样的环境。
同样身为脱口秀表演者的崔娃表示,自己也有这些经历,但是作为一个男性,他的描述仅仅是停留在短时间的不安和脏乱差吐槽上。
但Ali Wong当时却感到了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她回忆起当时面临的未知恐惧,对于各种场景细节的捕捉、描述,就是信息量大且形象生动的。
(字幕[email protected]字幕少女)
在东方文化下,女性从事跟幽默相关的工作,还有文化上的阻碍。我曾经对致力于演喜剧的女艺人非常感兴趣。但很多喜剧女演员都会有个潜意识,从小热衷于逗乐别人,就意味着放弃成为“美女”“受欢迎的女性”。因为很多男性想要的伴侣还是矜持、顺从、被动的。
演艺圈有句话说,“花旦易求,女丑难得”,这句话令有志于投身于幽默事业的女性几乎被蒙上了一些悲剧色彩。幽默是男性的加分项,却是女性好像是要牺牲魅力才能完成的。

很多喜剧设定中,“让女性来幽默”几乎就等于让她们扮丑来达到“笑料”。当然演员为了服务观众应该勇于扮丑,可女性的幽默远远不止这么狭隘局促的一小点。

更何况,价值观更开放很有建设性的段子,就是比单纯描述刻板印象更厉害啊。

Ali Wong坦诚地说出生育的痛苦,女性观众终于听到了属于自己的笑话。未婚女性看到了真相,已婚女性的焦虑得到了纾解,原来大家都这样。这肯定比男人抱怨老婆喂奶总是情绪差自己很受罪有意思多了。
幽默需要冒犯,但冒犯强者和冒犯弱者,顺从刻板印象和嘲讽刻板印象是不一样的。嘲笑老婆爱买东西和嘲笑超级女英雄和不能老,哪个幽默更有价值和思考显而易见。
优秀的脱口秀就是应该跟思考密切相连。《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几年来真正令人拍案叫绝的段子都不是跟随刻板印象,而是拆解了种种社会文化现象,笑里可能是悲剧精神,也可能是冷峻的人间观察。这一季《脱口秀大会》所引起的讨论、出圈的梗,也都是因为脱口秀演员有冒犯成见的勇气。
尤其突出的是,女性脱口秀演员们渐渐拿到了话语权,她们用女性自己的视角来讲笑话,这才只是起步呢。幽默这项事业,不能让女人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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