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级制何时推进？谢飞谈电影改革

■ 本期轮值毒叔 ■

■诸葛奇谭 · 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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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观众变多了，也变浅了

谭飞：我们从前在人文领域的活跃，包括各种思考方式的，包括学习国外一些先进东西的硕果，为什么在后来的20年没有再出现？是因为我们可能很多人往钱看了，都享乐去了。关注的点是用了什么品牌，买的是什么东西，反而在人文的领域少了思考，少了积累。

谢飞：

当然这里面有两个原因，过去我们成长的时候，就只是简单的把电影作为一个政治宣传教育工具，而不强调它的商品性、娱乐性和艺术性，这是不对的。但是90年代末，中国电影市场落入低潮，2003年以后开始强调电影市场，相应的院线也建立了，电影市场就这样越来越壮大。但是市场也有巨大的变化，就是过去进电影院的观众是一线城市的20岁左右的青年人，现在电影院越来越多，慢慢也给3、4线城市的青年人进电影院观看电影的机会，所以他这个观众文化层次相对的越来越低，就跟我们当年的情况不一样的。

谭飞：这个结果是不是电视出现和冲击带来的？

谢飞：对，就是多元化了。

二

要少干预电影市场

谢飞：今天咱们聊，我希望能向读者们表达一个观点，我们现在不能光说票房成绩，一定要研究，票房成绩是怎么来的，某些失误又是怎么来的？像我刚才讲到电影，80年代电影的繁荣是因为改革，90年代电影的垮台崩盘，是因为拒绝改革，2000年以后到现在的成就仍然是因为改革，但是我们现在的改革还是在途中。

谭飞：对。

谢飞：

特别是我们对制度体制的改革永远是最根本的，我们一定要自己清楚，各种所有制平等竞争是市场经济，我们电影已经做了很多改革，所以有了进步。可是我们的电视，我们的广播，我们的其他方面还是国有资产垄断一切，不允许有市场经济。大家一说这个话题，都不愿意提，为什么不提？有一个百分之百的真理就是要敢于提出质疑，它不是市场经济，那它适不适应现实？现在我们的影视业还是半市场经济，习近平也讲了，我们下一步的任务就是加大改革。

谭飞：

力度。

谢飞：步伐，要不停步。那我们影视圈电影圈也要改革，包括改革审查制度，如何让政府官员少干预市场，自主权交还给我们业界。电影分级完全是影院协会，制片人协会，甚至导演协会自己可以做的事，全世界都是这些协会在做，不需要官员花费精力或者拿纳税人的钱来做这件事。制度都可以改革，结果都呼吁了两三年了，还是没有一点改的可能性。

三

三部作品以上，才能称之为导演

谢飞：我经常给青年导演讲，你拍完处女作以后，你应该接着拍，不论是继续拍文艺片，还是拍商业片，我都不反对，你适合什么你就拍什么。一个导演至少连续拍了三部站得住脚的成片，才是个正式的导演。导演这个专业实践经验非常重要，昙花一现是不成的。但你要是有贾樟柯的能力，把你的童年往事写出《童年三部曲》，能写出来就不错。但贾樟柯《童年三部曲》写完了以后，他又在生活中发现新的东西，跑到三峡去拍电影了。他有写作的能力，有些人就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作为导演没有这个能力，是不是可以依靠文学家，编剧或者其他人？你停滞三五年后，新生代导演就出来了，你再回到片场，现场的气氛，各种人脉，方法也不一样了，你就跟不上时代了。我有一个这样的学生，《告别》的女导演德格娜，拍完第一部后，我告诉她要赶快拍第二部，结果她又要生孩子了。有一天来找我，说导演老师，我要学博士，我说有病，你才拍了一部长片，你要不接着再拍两部，你就还不是导演。

谭飞：

对，还不是导演，只能打引号。

谢飞：

你很可能将来就没有机会再去拍电影了，又要当母亲，接着还有无数的负担。当然你要去当老师我也不反对，但是你要有可能成为一个有实践经验的好导演，你要抓紧这个时间。

谭飞：

就抓紧连着拍三部电影。

谢飞：

三部，甚至再多。所以在西方国家，各行各业能当主任教员的老师，要有25年以上的成功实践经验，所以都在55岁以后再来当老师，这是主任老师最应有的年龄，但有些辅助的老师或者一些其他课程的老师会比较年轻，我也不反对，但是主任老师没有长时间的实践经验，你很难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