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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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不晚,元气满满
谭飞:欢迎刘江导演再度来到《四味毒叔》。
刘江:你好。
谭飞:您之前的《媳妇美好时代》《咱们结婚吧》《归去来》都是以爱情为辐射点的现实题材作品。在这个戏《老酒馆》是一部以家国大义为主的年代剧,你是怎么想到拍这个电视剧?有什么契机?
刘江:任何一部戏的拍摄,它确实有它的机缘。 首先是我跟满堂老师的这种惺惺相惜,在10年前我们有过一次合作。但觉得没合作够。 中间也是阴差阳错错过了好多次,但一直想跟满堂老师合作的愿望一直存在着,他也一直惦记着,想再跟我这小老弟合作一把。在去年开“两会”期间《归去来》还没播。他就跟我说,刘江,我这有一本子,是我压箱底的,特别好,是我献给我父亲的一个作品。他先给了我一个8万字大纲,我看完之后感觉非常震撼,后来再看剧本,我觉得我手里真是拿到了一个宝贝。毫不犹豫的在去年9月份开机了。等于是《归去来》还在二轮播出着,我这边就开机了。
谭飞:其实跟高满堂老师的合作也归来了。
刘江:对,也是一种归来。我上次在这说《归去来》治愈了我的焦虑症,真是。在《归去来》里,我归来了。焦虑症之后,我元气饱满的第一部戏,真的就是《老酒馆》。那是我真正觉得又回到了过去那种充满了元气的状态。
谭飞:就是元气酣畅,整个气韵贯穿始终,但是它中间没有遇到难题吗?因为这么好的本子其实也是个压力。
刘江:它点燃了我的兴趣,但是立马它的难处也摆在面前了。我怎么在这里面创新?我怎么让一个老酒在新时代下熠熠生辉。当然它其实本身是恒久的,熠熠生辉的,但是我得有一个与时俱进的包装,我不能再给人一个旧包装,那样的话是我失职了。 所以在这点上我做了一些功课,也下了点功夫。从剪辑上,从声音处理上,视听语言上,最关键是怎么把它给实现的,演员的选择上。
谭飞:特别难吧?要撑起这么一部戏。

江湖藏在老酒馆里
刘江:我要求每一个小角色,你都给我找一个有来历的演员,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这里面我都需要大演员来演小角色。 做得这么齐整,我觉得我运气挺好的,有时候是需要运气的。
谭飞:说为了保证几场戏的完美,您带着剧组在原始森林待了20多天,讲讲这个过程和困难。
刘江:我们开机是拍关东山的戏,那一块是陈怀海复仇的故事。他儿子被人伤害,他找在关东的老仇家复仇去。拍那场戏必须得是开机的时候拍,因为你去晚了就封山进不去了。我们是9月份开的机,必须是先去那个地方。牡丹江二道河,我们一去看,绝了,它就是真正原始森林,但是拍摄起来很麻烦。但是你不能因为麻烦就不拍了,我们也征求了,因为那个戏主要是宝国老师跟王晓晨的戏,也征求一下宝国老师意见说很艰苦,您愿意去吗?他说没问题,咱为了戏好,一定得去。所以我们就去那了。基本上我们得住在农场里。从牡丹江机场开车三个多小时到了农场,我们住在农场里面,完了之后每天出发,开车开一个多小时到林子车停下走不了了,就开到那,我们拍摄地,还得再走半个小时,才能进林子里面,到我们的拍摄景点,非常费事。基本上到下午的4点左右你就拍不了了。林子很密。
谭飞:光线就不行了。
刘江:光线就不行了,变成夜戏了。而且那段时间还老下雨,一下雨这泥泞,我天哪。场工是最辛苦的,因为我们很多辅助器材轨道都很沉,包括摄影部门机器都巨沉。我们走路走进去都很费劲,他们还得扛着进去,因为我们都是电影机器。
谭飞:很大很沉。
刘江:很费劲。 但是呈现效果非常好,当然现在还没演到那。
谭飞:反而那种原始森林的景象对观众来说也是有冲击力的。
刘江:这个戏一开始都在好汉街,都在酒馆,一下支出去了。一下另外一个天地了。那边他去了,老酒馆这边也闹翻天了。我就不剧透了,就两条线在走。
谭飞:所以真正的老酒馆是别有洞天的,它是一个大江湖、大社会。不是只能看到酒馆这么小的范围。
下点功夫,让老酒原汁原味
谭飞:我们再讲讲《老酒馆》的布局,陈设、色调、服化道等都备受观众好评,作为导演,您在这方面做了哪些准备,下哪些功夫?
刘江:我们为了拍酒馆,我们必须把一条街给重新布置。我们把一个影视城给包下来了。我们除了要出现大连过去的风貌,还得符合我们戏剧要求,各个店面的关系。比如说老酒馆跟贺义堂他们家是门对门,哪家和哪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我们要搭成那么个样子。它本身路面是水泥的,但水泥是那个年代没有的。当年都是土的,我们头一反应就是用土来盖住水泥,但是就有一个问题,用土盖上尘土飞扬,你拍就特别麻烦。就有一个聪明人想出一个办法来,是美术组的一谁,我现在忘了,美术组的说弄沙子。这个招很聪明,我们整个把影视城街道铺了一层沙子。
谭飞:就没尘土了。
刘江:你看上去跟土是一样的,但是它就没有那种尘土飞扬,但它也会有,但是它就很像土。所以我完成这个,我们必须得考证,那会儿有这个没有?就把历史质感的东西我们必须得考证到。包括细节道具,在第二集的时候有一张银票。有一个观众还吐槽,我看到了说,错了,你们搞错了,银票下面它有一个人民币的标志,就是这个标志,他说你们穿帮了。
谭飞:是,那个就是现代才有的。
刘江:不对,我普及一下。
谭飞:真是那个年代就有了?
刘江:对了,昭和年间日本币就用这了。
谭飞:它从日本传过来的吧?
刘江:没错,所以说这个就是说我们是经过考证的,为什么要选择那个银票?是因为我们找到了一个当年昭和年间大连的一个银票。
谭飞:所以有些网友的批评是错误的,想当然的。
刘江:对,所以这个都是我们当时的每一个道具都是要经过考证。
寒冬将至,饮口酒暖暖身子
谭飞:去年我在《四味毒叔》问过导演一个问题,你觉得现在的电视剧产业变化大吗?今年我想问同样的问题,你觉得现在电视剧产业变化大吗?最大变化体现在哪里?
刘江:对于我来说,我自己感觉变化不是特别大。但是我目睹了很多这个行业里面的(变化),比如说我在做后期的机房,我就发现这两年就确实冷清太多了。对,原来就是几十个剧组在那做后期,现在可能两三个剧组? 横店我听说都基本上。
谭飞:就网剧网大了。
刘江:就看来一个是税收各方面,好像寒冬真的来了,这是我能感受到的。大家都好像越来越谨慎,很多小公司好像倒了一大片。 但是我觉得是好事,它是把泡沫给挤走了。因为其实黄金档就需要那么些戏,多了你卖不出去,积压在那好像养活这个产业,但是很多投资人他也会饿死的。就等于是把产能给降低, 弄得它越来越专业化,把这门槛提高,我觉得对这个行业是有好处的。
谭飞:觉得这样的严冬其实也是一种反思的大好机会。停下来慢慢地思考一下。
刘江:大家不要觉得这是一个金矿,是个人就能来弄,这是个很专业的地方。你得靠专业来吃饭,门槛不是有钱就能拍出戏来,你得找到专业的团队、专业的眼光、专业的制片人来从事这个行业。
谭飞:不是有钱就能拍出戏,不是有脸就能演好戏。而且关于这个戏的口碑,我是网上看到几乎零差评。而且里面夹杂着对老戏骨很多的表扬,您认为这种对老戏骨的感情是不是有大众过度吹捧的嫌疑?因为今天我也看到咱们这个戏开分了,8.4分,这是非常高的电视剧的。你觉得这个里面的舆情,包括观众的一个心态上,会不会有因为是老戏骨,所以我们觉得他演得好?
刘江:我是觉得大家可能在这方面有点饥渴感。这几年这种不够专业的演员太多了,在市场上有点就被搞坏了。
谭飞:就是叫劣币驱逐了良币。
刘江:对,所谓有一些流量之类的那种,打符号的那种,什么之类的,我不愿意用那些词来说他们,其实他们也是年轻演员,但是确实有一个现象,他们不够专业,或者在一个不够专业的团体里面,团队里面。他们用一些所谓的IP,什么样的一些作品,一些产品,然后去占据一些流量高地。大家心里是有怨气的,让观众觉得不解渴。我觉得有一种,对专业饥渴下的一种报复式的赞扬。
谭飞:报复性的观赏或报复式的赞扬。
刘江:对,看一个专业的演员阵容,每一个细节都处理的那么专业,演员演得那么的丝丝入扣,观众是真细。我举个例子,我也看到有一个评论,我是真没想到看得那么细。我们这有一个聋子的角色,雷子。金小手有一个晚上他们在伏击,准备逮金小手,结果金小手把他们戏弄了,耍了挂鞭炮噼里啪啦的放。所有人都是啪一下给惊醒了,只有聋子是没反应。我们是有意这么处理的,然后是小哑巴给他推醒,他才起来。就这么个细节,观众大赞。他说我们都看到了,这个太细致了,我说这个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是观众觉得,你所有的细微的东西他观众都能看得到,观众真的不是傻子。

“报复性赞扬”挺实在
谭飞:观众是不好糊弄的。
刘江:绝对是不好糊弄的,而且他们欣赏水平在日益提高,所以他们对这个行业里越来越不专业的现象,他会越来越无法容忍。
谭飞:其实“报复性赞扬”这几个字我挺认可的,可能是因为大家这种饥渴感,突然发现这大漠上一片绿洲可能有水,《老酒馆》正好是这个水,回味悠长。大家会觉得原来有这么演戏,这么会演戏的一群人,所以可能这个也是一个现在社会舆论的变化。
刘江:说明群众眼睛真的是雪亮的,你的好,他是能看到的。
谭飞:你觉得怎么可以打破这种年龄的圈层,让受众面更广,是不是说年轻人就一定不爱看这些戏?
刘江:我觉得不见得,你像《老酒馆》为例,我觉得现在总结都有点早,我相信等播完之后,更多数的是年轻人会进来,它一定是个破圈的(打破圈层),这个是破圈层的一个。
谭飞:破圈的电视剧?
刘江:现在刚播到1/3。很多年轻人已经进来,而且我们在放之前,我们就做过很多试验。给年轻人看,一开始他们都是抵触的,一看就看进去了,就觉得特别。但当然有阅历的中年人是更爱看的,他是固定的观众群,中老年一定是跑不了的,他是固定的。但是年轻人一开始可能是抵触的,但是他只要看进去马上就被抓住。所以你问到了一个我拍这部戏的最难的地方,就是试图让人知道它是个好东西,它的固有人群是中老年,但是我要做的工作一定是要把年轻人拉进来,因为这是好东西。年轻人不能老吃糠,他得吃点精面。这是个有营养的东西,真的。
谭飞:所以能打破圈层,一言以蔽之,就是以质量取胜,就是说只要他东西好。
刘江:但是我还是蛮欣慰的,现在播了十来集的时候,我发现大家对老二两的讨论,真是打透了,这么穷的一个人,又活得这么有骨气。这才是人该活着的样子,人家说我特别欣慰。真的,因为当时我在看高老师这个剧本时候,看剧本我就看哭了,拍的时候我又给感动哭了。很多观众也是一看到老二两就泪流满面,他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种感染力,我觉得这个太好了。
谭飞:而且你发现没有,现在很多观众的反应并不是原来创作时的预想,它是一种社会的化学反应,完全没预料到。
刘江:它甚至会比你想象的更放大。
谭飞:更放大。
刘江:你怕他没读懂,其实他早就懂了,观众真的太聪明了。
喂年轻人点精面馒头
刘江:所以其实就是一个作品能让他看到怎么去做人,这就是有营养的,它就不是糠,它就是精面馒头,它就是有营养的东西。
谭飞:其实刚才也问了一些导演技巧,特别在这么一个快节奏的时代,快速消费的所谓速食时代,像《老酒馆》这样一个回味绵长的老酒,它是如何能保持吸引力?这里面的设置上还有什么独门的“刘氏”的秘诀?或者说咱们通过这么好的剧本引申出来的,什么诀窍?
刘江:其实我就是尽我所能, 我用我的良心,我的专业,我的审美,保证它的节奏, 没有一个废镜头。
谭飞:所有的都有寓意。
刘江:对,所以我特别欣慰,豆瓣上有很多说好慢、太慢了、慢死了。但是另外一半人马上就说。
谭飞:很有味道。
刘江:环环相扣,节奏太快了,怎么怎么了。他马上有不同的东西,我就特别欣慰,我只要有这一半观众就够了。我是天地良心,一点水分都没有。
谭飞:我觉得我同意一句话,创作者永远在跟观众博弈。其实不是说完全是平等,我觉得是在博弈。博弈就说我给你的东西你喜不喜欢,和你猜到我会给你什么。如果说观众慢慢感兴趣说导演会给到我什么,那这个戏就接近成功了。说明他的兴趣已经进入了,至于进入到哪一层面,可能跟自己的修养、学历、年龄有关系。
刘江:对,你说的博弈特别对,什么叫抖包袱?你必须得让人想不到。他就是跟观众的一种小情趣上的博弈。
谭飞: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样才会有戏韵。

碰撞之后,你会发现他懂你
谭飞:那再说到铁三角,就您跟高满堂老师。
刘江:这谁起的。
谭飞:就是说大家认为你们三个(刘江、高满堂、陈宝国),就是说明有品质,这个无形中肯定还是会给你很大的压力吧?
刘江:没,我这是头一次听说铁三角,之前没想过这事儿。我们就是沉浸在一种合作的快乐里面,真心话。
谭飞:就动力比压力大多了。
刘江:对,也没有想压力,就陶醉在里面,大家都是爱戏如命的人,高老师一说起戏来,他说得眉飞色舞的,连唱带跳的那种。我在现场拍戏的时候,宝国老师演戏也是极其投入,他在那哭,我在这边哭,就很享受。你发现每一个处理都是经过很多思考,很多建设之后的一种碰撞,你就发现他是同道中人。
谭飞:就感觉找到志同道合者。刚才讲了宝国老师,他说拍这种戏都是有德行的,而且这个戏有戏韵,有戏韵者为上上者。你怎么理解戏韵这两个字?
刘江:韵,我觉得就是韵味,我以为韵味是人生最高级的东西。佛家讲拈花一笑,就是不用说,拈花一笑,俩人一对眼神,全明白了,这是最高级的。就那个味道,你说不出来的味道,是一个作品最重要最高级的东西。
谭飞:就无法描述。
刘江:无法言语,不可说的东西,那个味道。
谭飞:我觉得阿城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好的电影是有气味的。他说他看了有些电影,它就能从荧幕散发一个味道。
刘江:你看这大家说的话。
谭飞:其实如果是说一个好的电视剧,它应该也有它的。
刘江:一样的,它只要是文艺作品,只要是人的感官去感受的东西,它都是会有这个东西的,一样的。
谭飞:导演的下一步是什么?有什么规划吗?
刘江:我可能会先拍一个做了三年的本子,《我不结婚的理由》,是一个都市情感类。接下来还是跟高老师的一个合作。
谭飞:好,谢谢导演。
刘江:谢谢谭老师。
四味毒叔特别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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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篇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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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味毒叔》是由策划人谭飞,剧评人李星文,编剧汪海林、宋方金、史航五人发起的影视文化行业第一垂直独立视频表达平台。欢迎有个性、有观点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经纪人、评论人、出品人等前来发声,或脱口秀,或对话,观点不需一致,但求发自内心。“说” 责自负,拳拳真诚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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