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轮值毒叔 
鹦鹉·史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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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长一枪》聊到学生时代,演员许亚军奉献了诸多经典的银幕形象,而当年的他则是从一个不善于和人相处的“青皮”逐渐成长为一个冷峻的男人,摄制组里补情商,生活中找寻表演的经验,为饰演的角色埋下种子,一路走来的许亚军依然活跃在电影、电视剧的一线,依然怀念着诸多岁月的故事,而未来的事,在他看来是未知的,且值得期待的。
小时候去了合唱团 却学了演小品
史航:欢迎大家来到《四味毒叔》,我是主持人史航。今天要来的这位嘉宾颜值太高,我得拿扇子挡着说。我们著名的演员许亚军老师。
许亚军:大家好。
史航:亚军的履历,我比较了解,你看你很小的时候,是在银河少年合唱团,这种银河少年合唱团的小孩,我认为在班里头要么很得宠,要么就活得很受罪。比如我们班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长得挺好看的,还是银河少年合唱团的,看我们得怎么收拾他。
许亚军:我得打断你一下,你这一说合唱,是我心里的一个痛,小时候我们学校里边,就北京小学有文艺宣传队,我们要进那文艺宣传队,你又没特长,你就说唱歌,我就进那合唱队。合唱队待了两天,人家让我出来了,那意思说你别滥竽充数了,你快走吧,你不会唱歌,唱得太差了,我就又回到班里。所以中央电视台那个银河艺术团,我们学的是演小品、演戏,并不是合唱。
史航:你不是去唱的?
许亚军:不是合唱的,所以你把我说到合唱,我脑子里边所有的痛,立马像被刀子剜过。
史航:我还没有开始夸呢,想不到就夸错了。
许亚军:这一刀你知道吧?剜到现在我不会唱歌。
史航:咱俩一样,我到现在也不会唱歌,我到KTV,永远是帮别人看衣服的,看他们唱歌,咱们俩这方面统一了,我心里也平衡。你也是进咱们中戏,你们当时在中戏是一个什么班?

有段时光让人想要寻回
许亚军:是一个少儿班。
史航:所以你们很早,你们是1980年毕业的。
许亚军:1976年入学,1980年毕业。
史航:那意味着姜文入学的时候你已经毕业了,他1980年的。
许亚军:他睡我们同学的那张床。
史航:谢谢你把这个的床说了 ,要不然我还没听明白。
许亚军:我那同学现在在我们剧院当副院长,叫闪增宏。
史航:那不就是你们《寻找回来的世界》有他。
许亚军:对,童年小佛爷。闪增宏离开中戏的时候,他从自个儿那张床上写,画了两个臭虫,一个长的一个圆的,底下写着这是一个公臭虫,那个长的底下写着是一个母臭虫,底下落款闪头儿。姜文有一次跟我聊天说,我认识你们班的第一个同学就是闪增宏,通过这段话留言我认识他,他说我睡的就是他那张床。
史航:闪增宏那张脸我还真的印象很深,小时候看。《寻找回来的世界》这个电视剧,我记得宋丹丹那么个角色,因为她漂亮。记得闪增宏,还记得一个特壮的哥们吃生肉。
许亚军:吃生肉的。
史航:对,再就你这个伯爵谢越。那个伯爵是基督山伯爵吗?是从那来的吗?
许亚军:对。
史航:就是快意恩仇的一小伙儿。
许亚军:他就是特别希望能像基督山伯爵一样,实际上心里边就是一种复仇,他的人生目的就是复仇。
史航:我记得你1986年,也在得奖,那个1986年6月份的《大众电影》,因为我每期都买,给我哥买《大众电影》。那期《大众电影》的封面是那么一种瓦蓝瓦蓝的宝蓝色,你搁在这几年的大众电影中都没有那么纯净的一个封面,就可以用蓝宝石,你一身是一个黑毛衣。
许亚军:黑的一个高领毛衣。
史航:高领毛衣,还露出点手表,这么插腰。
许亚军:对,有一块手表那么插腰儿。
史航:漏了一点,就那一个给人印象太深了,虽然是纸面儿,像个雕塑一样。
许亚军:那件毛衣是我们摄影师的。
史航:不是你的。
许亚军:不是。那个年代也不懂给自个儿准备什么衣服,只说今天去拍个照片,拿件衣服就过去了,过去后怎么拍都觉得不太合适,我们旁边那个摄影师有一件黑的高领毛衣,他把它脱了,说你穿这个试试,然后噼里啪啦给穿上,说这挺好,就拍了这么张照片。
一个从矫情变冷峻的男人
史航:发现这个摄影师穿什么非常重要。我就有一次《智族(GQ)》拍姜文,人家给姜文准备那么多大牌衣服他都不要,就看摄影师那一普通T恤,说你扒下来给我穿,他穿那个T恤拍拿着颗子弹的那张著名照片,所以摄影师的品位特别决定一切。就那个时候伯爵真是一个,对我们来说那种冷峻,是特别重要的。因为之前咱们可能见过高仓健,但他是个中年人的冷峻,没有一个年轻人的冷峻,所以印象很深。但是你看,我后来认识你的时候,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挺乐呵的人,很随和的人,那你当年到底是个随和的人,还就像当年那照片一样冷峻啊?
许亚军:我当年一点都不随和。
史航:真的,1986年的时候,我那时候认识你多好,我不想认识这么随和的你。
许亚军:那会我挺矫情的。
史航:那你拍这个《寻找回来的世界》矫情吗?在剧组。
许亚军:我拍戏在剧组我可不矫情。
史航:有时候较真儿?
许亚军:生活当中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挺不知道怎么跟人正常相处的一个人,就自己特别熟悉的朋友OK,大家相处得非常好。你像我跟闪增宏,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同学,我八岁就认识他了,怎么相处都可以,很快乐。你稍微遇上陌生点儿的人,或不是特别熟的人,跟自个儿单位里的人都相处不好。我后来开玩笑跟他们说,我说我学会跟单位人相处,用了五年。1980年毕业,我1984年拍的《寻找回来的世界》,到1985年左右才学会跟单位的人把关系相好,知道见面跟人家问好,知道见面冲人家微笑,这可能也是摄制组教给的。因为你一旦进到摄制组以后,你会进入另外一个全新的世界,不再是你身边经常围绕你的,或者你围绕的那些人,你接触的那些人,都是全新的,你会用另外一种眼光去看待这个摄制组,看待这个群体。同样,人家也会把你当一个全新的人来认识,不再带有那些个过去的那种陈旧的目光。我小时候是一个很调皮的孩子。
史航:是吗?
许亚军:很调皮的孩子,所以剧院都知道,别人看你这是一个调皮的孩子。说许亚军就是个青皮,就北京话青皮。
在摄制组里学的就是情商
史航:我知道青皮。
许亚军:就是一个不服管的那么一个人,别人看你都是带着有色眼镜那种方式。可是你到了摄制组,摄制组不会这样。摄制组只会觉得我们来了一个小家伙十六七岁,挺好玩儿一个小男孩。人家用正常的心态来跟你交往,我就会突然觉得原来外面的工作团体,或工作有这么好的一个温馨的环境,让我很舒服。这样你在摄制组里待的时间长了,你会发现,每一个摄制组都是这样。从摄制组再回到我自己的单位,慢慢学会,我原来可以把在摄制组里跟同事们相处的方式,带回来跟我单位的同事相处,人家自然就会把那个有色的眼镜慢慢洗干净。
史航:你等于在摄制组补课了,补情商课。
许亚军:没错,就这么补过来的。
塑造角色和自己的生活脱不了关系
许亚军:其实我觉得演员在塑造每一个角色的时候,跟你的生活经历有摆脱不掉的关系,比如很多演员被采访时问,你塑造的角色跟你的生活,跟你本人有关系吗?其实我觉得有特别大的关系。不管你是从书中得来的,还是在你生活中,你阅历中,你经历中(得来),逐渐逐渐在你心中沉淀下来,有极大的关系。像这个人物也一样,我印象特别深,我们在一起,一开始那玩意儿不叫围读剧本,大家在一起读剧本,导演做阐述,包括我们的编剧老师李晓明,也来给我们讲当年,他当时为什么来创作这个剧本,他的初衷是什么?我就印象特别深,每个人都要发言,问到我这儿就说许亚军你对这个人物有什么想法,演员阐述,你也聊一聊吗?我说今天咱们是第三天坐在一起了,我说句心里话,这个人物在我眼里面像什么?就像那个你洗完澡的浴室,那个镜子,雾蒙蒙的看不清楚,雾里边那张脸我知道是我,但我完全看不清楚。这个角色剧本我读了两三遍了,但是这个人物我抓挠不着,陈焕,他离我的生活太遥远了,他是一个大学等于是1978年恢复高考以后第一批大学生,然后留校成为博士,著作等身,这样的一个人。对爱情忠贞不移,这么一个男人,可以说天底下很难去找到第二个这么优秀的人。
史航:这就是完美男人。
许亚军:非常完美的一个男人,离我的生活太遥远了,我抓挠不着,这个人我该怎么样去演。所以当时我跟导演就说了这么几句,我没说更多。导演当时看着我,后来导演说,这个演员我们找错了吧,这都马上要开机了他还。
史航:他眼前一层水气。
许亚军:他还四面都是水,找不着东南西北,说这种演员这可怎么办。后来我们又谈了两天以后,我就说,这个人物在我心里边,我一直认为是我的姐夫,也是戏拍完以后,都播出很久了,我们在一块坐着聊天,他们问,你姐夫是谁?跟我们这戏有什么关系?其实我姐夫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特别喜欢我的姐夫,他就是踏踏实实一辈子,读完大学去英国留学,然后回来跟我姐姐认识,他们结婚,在一起一直到现在,认认真真做学问,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所以我在演这个陈焕这个人物时候,满脑子都是我的姐夫,脑子里陈焕做每一件事情,甚至说的每一句话的时候,都是我姐夫做一个人物的种子在那里,从他身上来生根发芽。其实在戏剧学院我们上学说了,一定要一个人物的种子。
史航:我觉得你这个特别对,而且很巧,如果说你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人物,你再好好演这个人物,叫自恋,但你不是,是你旁边一个人,你真正欣赏的人,你现在变成个自我欣赏而不自恋的创造一个东西,所以你在一笔一笔地勾勒这个完美的状态,这个建设过程中间我觉得没有浪费的笔墨,而且有距离的审美都在里面。因为我觉得那个角色在里面很舒服,这家里头有一些不省心的孩子,你是那个省心的,就是那种长房长孙的感觉,要在封建家庭里来说的,戏在你这发。他是个家的组成,就他在家里,大家会相对比较稳,一年又一年就这么翻过去了。所以这种角色,后来到《空镜子》就不一样了,到《空镜子》时就没有什么完美的人了,家庭里都是有侧面的人了。所以演过陈焕再演《空镜子》的时候,你是需要一些什么调整,再怎么进入?
许亚军:这两个戏间隔的时间,比较长。
史航:几年?有四五年?
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密码
许亚军:陈焕那个角色好像是1999年,《空镜子》应该是2002年吧,我记不太清楚了,因为那会儿每年大概要拍三部到四部戏。但是这个角色确实给我印象太深刻了,就这个马黎明。当时我在深圳拍戏,他们说我们投资老板下边还要做一个戏,叫《空镜子》,我们准备怎么样怎么样。他说我首先一点,亚军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用同期声,因为我们在深圳拍那个戏,本来我去的时候说是同期声,到了以后他们改成后期录音。我说演员的表演有50%是他的语言,是他的声音,你如果剥夺了他这方面的创作,这个人物整个的戏会减少50%,他说《空镜子》,一定一定会用同期声。因为后来我们拍那个戏,他说我当时给你找了一个特别好的配音演员来给你配音,根本就跟不上你的语言节奏,每个演员表演的时候有自己的特性,你的语言、说话的气口跟别人不一样,演员有自身的魅力,每一个演员都是如此。
史航:就你的密码。
许亚军:有自己的密码,别人很难破解。包括语言的抑扬顿挫都是不一样的,声音至关重要。
史航:而且刚才说要找一个最好的配音员,在我理解,好多好的配音员就是熟练。这熟练就是他其实带着套路来,他一看,你一张嘴,我大概知道用几种方式来配你。他其实把他的各种套路组接在你为这个角色塑造的那些工作里面去了,这有一种偷梁换柱的感觉,要不说为什么李雪健演宋江的时候,也是很好的配音员配他,可他非常非常懊丧,惹出一大场是非来。他那么好的人,他能说话得罪人,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演的的宋江被配错了,他有的时候很鼠眉的那么一个,一叩头屁股撅得极高的一个宋江,小碎步的,结果你给我配的气宇轩昂的,完蛋了这样的东西。我觉得确实《空镜子》这几个人,陶虹、牛莉、何冰都是会说话,声音好听的人,大家都是赤手空拳,不是拿着兵器在表演。
许亚军:你刚才说这几个演员,恰恰他们有一个共性,全是北京人。
史航:对,就很溜的这几个空间。
许亚军:开玩笑我们说像一锅馒头。我们几个演员在一起,大家心里面都是北京人,北京的语言使用起来就是说所谓的北京话,可能相对更熟练一些。如果你说让我们演上海的戏,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挑战,所以演这个戏对我们来说,语言这一块相对的更轻车熟路。剩下的你去掌握人物,可能进入得更快一些。
史航:对,就感觉这些人好像是(摄像机)已经关了,这条过了之后,大家还在一块聊天的那个状态,里外这都是戏。
许亚军:我们在拍戏的时候(感觉)没有机器存在,没有导演的存在,没有剧本的存在,没有任何的约束。
史航:就是几个人过日子。
许亚军:就是几个人在那块儿,把我们该做的事情做完了,没任何多余的东西,我们从来没有想到镜头在这个位置,我的脸是不是好看?我是不是怎么样?应该那样,从来没有过。
史航:你看这名字叫《空镜子》,终于不是一个有水蒸气的镜子,那层水就没了,空镜子能看见脸了,一下就认出来了。
等待一切未知
许亚军:而且那个戏我觉得有大家彼此之间的亲近感,其实你说那个戏拍完这么多年了,可能我们这些演员彼此之间没有更多的联系。但是一旦坐在一起,就好像昨天刚见面一样,就是那种感觉。其实做我们这个职业,有时候我自个也想,有自个儿一个相对更安静、更自我独立的生活的环境,李军老师说那话挺好,不管是看缘分,还是看什么。
史航:原则。
许亚军:缘分也好,原则也好,都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是未知的。
史航:好,那就等待一切未知。
许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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