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能活得精彩,但他们必将活得辛苦。
18岁的艾丽·戈德斯坦“梦想成真”:给奢侈品古驰(Gucci)代言,由著名摄影师掌镜拍照,登上意大利版《时尚》(Vogue)。
就此,她成为世界首个登上大刊、身患唐氏综合征的模特。
“什么也不能阻拦她名扬天下,多出来的那条染色体也不能。”英国广播公司(BBC)称。
艾丽·戈德斯坦/Zebedee Management
艾丽来自英国英格兰东部埃塞克斯郡。在妈妈肚子里时,她就被确诊了。
唐氏综合征,又名先天愚型、21-三体综合征。这是一种由遗传因素所导致的出生缺陷疾病。患者比正常人多了一条21号染色体。这破坏了正常基因组遗传物质间的平衡,从而导致一系列健康问题。
BBC资料显示,英国唐氏综合征胎儿的确诊例数在不断增加,从1990年的1075例增至2008年的1843例。但由于孕检技术进步,92%被确诊胎儿会在孕早期终止妊娠。
图片来源于Zebedee Management
艾丽是那8%的降生者。她接受《时尚》专访时称,自己从小就“备受关注”,但被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感觉到疾病带来的负面影响。
“最多就是人们和我签约时,会先跟妈妈谈。他们慢慢发现,我其实可以跟他们正常交流,只是反应稍慢一点。”
图片来源于Zebedee Management
父母疼爱艾丽,记得她成长路上的点滴。“2岁时,姐姐给艾丽化妆,逗得她咯咯笑。那是艾丽第一次化妆。”
家人也一直支持她追求梦想。5岁时,妈妈给艾丽报名戏剧和舞蹈课程,鼓励她走到人前表演。
“艾丽想要被别人看到和听到。聚光灯是她的激情所在。她说,做模特最好的一点,就是可以向其他人展示自己。”妈妈说。
艾丽手持古驰化妆品,身穿同品牌服装,登上大刊内页。/Zebedee Management
2017年,艾丽15岁,签约经纪公司Zebedee Management。该公司的宗旨之一,是为残障人士寻求出镜机会,包括有学习障碍者、跨性别者等,以提高少数群体的媒体曝光度。
在经纪公司安排下,艾丽参加过很多演出。代言古驰美妆前,她还给2019年国际足联女子世界杯、耐克等,拍过广告。
“开朗、阳光的性格对我帮助巨大。当人们发现我可以沟通且亲切可爱时,他们就会放松下来,跟我聊天,对我微笑,大家都很开心。”艾丽说。
图片来源于Zebedee Management
Zebedee Management统计显示,在广告行业的模特中,特殊人群模特只占总人数的0.06%。在时尚和美妆广告中,这类模特的比例更是降至0.01%-0.02%。
但艾丽妈妈认为,公众已经准备好接受和拥抱多元化。“我们需要更多正能量。”
此言不虚。
古驰公司表示,艾丽为其拍摄的广告照,是该品牌“有史以来最受用户喜欢的”,在Instagram已获得80余万点赞。
很多留言都在称赞艾丽“美得惊人”。
图片来源于Gucci@Instagram
“艾丽这样的模特,可谓万里挑一。她打破了人们对于美的固有观念。”Zebedee Management称。
在其他领域,一些唐氏综合征患者也有不俗表现。
2019年上映的美国电影《花生酱猎鹰》讲述唐氏综合征患者扎克成为摔跤手的故事。该片获得“第91届美国国家评论协会奖”等荣誉。
扎克一角的扮演者乃“本色出演”。他是唐氏综合征患者,本名就叫扎克·格萨根。
该演员凭借这一角色,获得“棕榈泉国际电影节2019年度新星奖”。该电影节素有北美影展先驱之称。
同时,他还站上2020年奥斯卡的颁奖舞台,宣读获奖名单。对于92岁的奥斯卡来说,这是首次邀请唐氏综合征患者登台。
值得一提的是,扎克发起“黄金海岸唐氏综合征自我倡导与独立生活组织”,为身心障碍者的权益奔走。2018年,他获得全球唐氏综合征基金会Quincy Jones特别提倡奖。
扎克·格萨根/Los Angeles Times
作为2020年东京奥运会官方海报设计师之一的金泽翔子,也是唐氏综合征患者。
因为疾病,金泽翔子从小没有玩伴。5岁时,身为书法家的母亲为让女儿有朋友,在家开设书法班。4个入学的孩子里,一上来就能正确握笔的,只有金泽翔子一人。
金泽翔子的书法作品成为东京奥运的一款海报。/NHK
30岁,金泽翔子宣布要独立生活。街区巡逻警察曾这样形容她:“就像降临到这条街上的小魔法师,挥动手中的魔杖、降下亮闪闪的星星,给居民们带来生机和活力”。
金泽翔子/客观日本
还有,被形容为“中国天才指挥家”的唐氏综合征患者胡一舟。
最红的时候,他每年演出168场;登上世界顶级的卡耐基音乐厅,和美国十大交响乐团之一的辛辛那提交响乐团联袂演出;施瓦辛格、刘德华亦和他同台……
2013年6月,德国电视一台推出4集系列剧《向我展示你的世界》。旨在唤起全社会对唐氏综合征患者的关注,让公众了解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也可以很“日常”。
“德国有研究显示,唐氏综合征患者的普遍注意力范围较小。这可能使其在特定领域更专注。这并非弱点。只是我们需要为其提供更有效的启发和教育,给他们更多的包容和接纳,就像人们对待自闭症患者一样。”德国唐氏综合征网络组织主席海因茨·约阿希姆·施密茨说。
该剧播出后,有身为唐氏综合征患者监护人的观众评论:“别总说得那么美好,请说说残酷的现实。”
比如,大多数唐氏儿在妊娠早期即胎死宫中。如果幸运降生,据联合国新闻2017年数据显示,其平均存活年龄只有20岁-30岁。若能活到40岁,此后患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会大幅增加。
此外,几乎所有患者都存在精神发育迟滞、智力低下的问题。
有数据显示,唐氏综合征患者大多需要额外的运动、语言等训练,才能学会走路、说话。到成年时,多数唐氏患者的平均智商只有50,相当于八九岁孩童的水平。绝大多数患者无法在普通学校完成学业。能完成高等教育的,寥寥无几。
以金泽翔子为例,四年级时,学校强制其转学,去“特别支援”类学校。为了熬过痛苦时光,她在母亲的监督下,流着泪书写《心经》。
据说,因为是边哭边写,金泽翔子的这一作品被称为《泪水中的般若心经》。/NHK
演员扎克运气好一些。1990年《美国残障法案》颁布执行。他的妈妈率先依据此法,提出上诉,帮助儿子成为美国佛罗里达州棕榈滩郡学区首位“上学不受限”的唐氏儿。
但扎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自己在学校没少挨同学、老师的白眼。尤其是体育课,犹如登天般难。体育老师很不喜欢他。
图片来源于Los Angeles Times
还有,几乎所有唐氏综合征患者都存在生理疾病或发育畸形。
本文开篇所述的艾丽,18岁了,身高只有1.42米。
出生于西班牙的唐氏综合征患者玛丽安·阿维拉,也是一名模特,曾两次走上“纽约时装周”的天桥。但已成年的她,身高仅140余厘米,要穿定制款小码装。
图片来源于Euro News
他们还可能伴发一系列致命的身体机能缺陷。
包括消化道畸形,会致气管异常。在分娩时,极易窒息、死亡。
唐氏儿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几率,要高约40%。患白血病的几率,是其他孩子的近15倍。
2016年,“天才指挥家”舟舟被确诊癌症,经过1年治疗而康复。但因基因缺陷,他长期受滑膜炎、肠胃病与痛风等折磨。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不是所有唐氏患者,都能有“天选之子”般的好运气。
“我们(父母)终会老去。她怎么办?普通人的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奢望。”因为这一担忧,金泽翔子的妈妈曾动过念头,要把女儿扼杀在摇篮里。
再如舟舟。失掉媒体聚光灯和滤镜,他慢慢被人遗忘。
其父胡厚培说,舟舟不是天才,基本的乐理、乐谱都不懂。会那么火,只是因为人们喜欢听感人的故事。
热情褪去,舟舟还是那个无人问津的舟舟,世界也还是那个世界。
如今,随着高龄产妇不断增加,唐氏综合征患儿出生几率似乎越来越高。
联合国新闻称,平均每20分钟,就有一名唐氏儿降临人世。
他们或许会有大成就,但那条成功路必将比他人难上百倍。而要避免这一情况,最好的方法是父母们优生优育、普及唐筛。
人生已多磨难,别再自我伤害。
资料来源:
1.Gucci Beauty face Ellie Goldstein on why we need to see more models with disabilities in campaigns. Vogue
2.怀有唐氏征宝宝的孕妇激增. BBC
3.Ellie Goldstein. Zebedee Management
4.Zack Gottsagen has Down syndrome. And a movie role. And a best bud named Shia LaBeouf. Los Angeles Times
5.世界唐氏综合征日——我的声音,我的社区(10:20). 联合国新闻
来源:医学界
作者:燕小六
审稿:田栋梁
校对:臧恒佳

责编:郑华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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