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作者 ｜ 张利  毕业于四川大学华西药学院，前《财经》杂志健康组记者
自 6 月 11 日北京第一个新增本土新冠肺炎确诊患者，到新发地批发市场切割三文鱼案板上新冠病毒核酸检测阳性，到北京核酸采样人数超过 200 万人[1]，这些问题一直悬在所有人心头：
我们已经严防死守，为什么会有新一轮局部暴发？
经此北京疫情，为了最大程度保护自己，我们以前忽略了哪些细节？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全球新冠肺炎确诊病毒将会达 1000 万，事情将如何结束？
……
或许，魔鬼在细节处；
或许，我们改变日常生活中的小习惯能改变很多；
或许，新冠病毒很难彻底从生活中消失，直到真正有效的疫苗研制成功。
粪口传播小心病从口入
新冠病毒主要的传播途径是呼吸道飞沫和密切接触传播，但粪口传播也存在。
根据《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联合考察报告》，「粪便排毒已在一些患者中得到证实，少数病例粪便中还发现了活病毒，但根据现有证据，粪-口传播似乎并不是新冠肺炎传播的主要传播方式，其在新冠肺炎病毒传播中的地位和作用仍有待明确。」
如何理解粪口传播呢？
不是「幸亏不吃屎」就不传播，也不意味着「放屁也会传播」。
粪-口传播主要是指细菌、病毒、寄生虫等通过大便排出体外污染环境，然后又进入人体消化道感染人，一般传播途径是畜粪便中的致病微生物，没有得到有效的处理，污染了周围的环境，包括水、土壤、昆虫等生物，进一步污染了人们有可能接触的物品、食物、手，最终导致疾病的发生。
粪-口传播｜图片来源：F-diagram，Wikimedia Commons
当时注意到粪口传播的存在时，中国疾控中心传染病处研究员冯录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表示，下一步将继续加强研究，明确是否通过进食受污染的食物感染。对于公众，尤其是餐饮从业人员，要养成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保持手卫生，饭前便后、接触容易污染的物品后要洗手[2]。
目前认为，新发地市场的新冠病毒是由人际传播或物品环境污染引发感染所致。正如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李立明认为所说，北京的这次疫情告诉我们细节决定成败，只防人是不够的，冷链载体、物流货物、交通工具等都需要纳入视野。
对于我们个人来说，能把控的细节就是讲卫生。
讲卫生≠洗干净就好
从小妈妈就告诉我们要讲卫生……
但自从官方宣布了不要在水龙头下冲洗生肉之后，许多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肉该怎么洗？「防病毒版」的「讲卫生」长啥样？
1. 生熟食物分开放
目前还不能排除低温冷藏的食品和食品包装材料作为病毒的载体造成新型冠状病毒污染环境并引起人类感染的可能。
常见肉类食物被感染的概率很小，但是存在被新冠病毒感染者分泌物污染的可能，尤其是冷链运输的产品，其环境适合新冠病毒生存。
因此要生熟食品分开放，防止交叉感染。
图片来源：Schieren, Bodo A. 高品图像
2. 处理菜品前后均需要洗手 20 秒以上
我们的双手每天要接触许多物品，因而常常会携带一些病原体，因而在接触菜品，尤其是熟食前进行洗手，可以有效避免交叉感染。
处理完菜品后，双手可能存在从残留的食物残渣，会成为细菌繁殖的温床，因而需要再次清洗。
双手要达到清洁的效果，WHO 要求清洗时间达到 20~30 秒[3]。
3. 不吃污染较重的食品
在北京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第 126 场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市疾控中心副主任庞星火说，在新发地市场环境采样中其综合交易大厅特别水产、豆制品局部售卖区域阳性样本较多，环境污染较重。建议市民妥善处理赴新发地市场所购的冰冻海鲜、豆制品等食物，不建议食用。
上述污染较重的食物，处理时请注意佩戴口罩和手套，轻轻放入干净的袋子或其他容器后，倒入消毒剂（如酒精）消毒后丢弃。
4. 如果生肉在水龙头下冲洗，会怎样？
冲洗的水滴中可能携带病毒，如果溅射可能污染周围环境或者形成水汽导致吸入。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流行病学首席专家吴尊友 18 日晚接受央视新闻《相对论》主持人采访时表示，可以用器皿装水来清洗，洗完后对器皿进行清洗。他表示，可以用盐水、洗涤灵对器皿进行清洗。
图片来源：Rynio für GuU, Jörn，高品图像
北京新冠病毒与欧洲毒株密切相关≠病毒来自欧洲
此次北京疫情中，出现的新冠病毒基因序列显示与欧洲新冠毒株密切相关[4]，但这并不意味着病毒来自欧洲。
我们该如何理解这一事实呢？
每一次新冠病毒的复制，都有一定概率出错——即发生基因突变或基因重组，形成的新病毒就会具有这些突变。突变后基因序列的相似程度可以反映不同毒株间的亲疏远近，进而指导病毒溯源。
用一句流行的话就是：你经历的人和事都写在你的修养里，病毒也是。
为了对此次北京疫情中的新冠病毒进行溯源，国家微生物科学数据中心公布了在北京采集的 19 条病毒的基因序列。
图片来源：国家微生物科学数据中心（其中 10 条）
Nextstrain 在 6 月 18 日分析了其中 3 条数据，发现它们的基因序列也存在差异，可能是病毒已经在北京传播了一段时间，也可能北京的病毒来源不止一个[5]。
截至 6 月 17 日，Nextstrain 网站给出的新型冠状病毒毒株的种系关系。Nextstrain 是一个帮助人们了解流行病学与改善应对策略的开源项目，在世界范围内，Nextstrain 收集分析了大量医疗机构、实验室上传的数据，并持续以可视化方式呈现流行病的扩散传播｜图片来源：nextstrain.org
进一步对比发现，与它们最接近的序列来自捷克共和国、台湾、希腊和葡萄牙流行的毒株，基因序列相近就可以说明两者存在亲缘关系；但基因序列接近并不能直接判断病毒来源的国家或地区，因为病毒虽然不会跑，但人会跑，溯源出来的可能不是直接导致病毒传播的地方。
并且北京流行的毒株还与多个国家的类似，所以目前虽然接近真相了，但是并不能得到确切结论。
尽量少去动物市场
武汉疫情在华南海鲜市场暴发，北京疫情发源于新发地批发市场，都是食品市场，相同点在于两地都是阴暗潮湿的环境，是病毒更适合的生活环境。
虽然新发地没有，但许多农贸市场都有活禽交易，这些地方还是尽量少去了！
这些地方动物来源复杂，携带的病毒可能随着动物流动而传播；而且频繁的家禽贸易能使流感病毒基因不断发生重配，导致病毒持续进化和传播；而且都是现场宰杀、零售，市场清洗措施不到位，比如各地农贸市场、大型交易市场外环境中常年存在各类亚型的禽流感病毒。
图片来源：Jason Langley，高品图像
以禽流感为例，禽流感在全球时有发生，禽接触和涉禽场所暴露是发生人禽流感病毒的重要原因。
根据一市疾控中心对当地活禽市场外环境中禽流感病毒的检测结果显示，该地 2014-2018 年禽类外环境禽流感病毒总体阳性率不断升高；在市场监测中发现，清洗禽类的污水阳性率最高，其次为宰杀的案板表面、笼具表面、禽类饮水和粪便；禽类屠宰、加工以及运输贩卖等环节极易造成环境被禽流感病毒污染[6]。
2020 年 3 月以来，疫情受控，很多省市已经放开了活禽交易，各地已经加强了对活禽交易市场的管理，比如例行消毒，但是对于我们个人来说，尽量在正规的市场购买肉类，少去动物市场。
全球确诊近千万，病例还在不断增加，事情要怎么结束？
疫情在全球的发展真的是……星星之火，已经燎原。
6 月 20 日，新冠肺炎医疗救治上海专家组长张文宏在微博发文称，全球疫情还在不断攀升，10 天之后会破 1000 万，疫苗成了解决这一全球性灾难的关键途径，但是，无论疫苗到来与否，全球性疫情蔓延情况至少要到年底和明年上半年。此次北京疫情，根据目前的防控力度，一般在疫情高峰到来之时的后 2 周能够彻底控制疫情；而疫情控制之后，依旧不能放松——
正如张文宏所说：疫情不是我们想象，要归零就归零。中国努力追求自身接近于零，但真正归零是需要整个世界一起参与。
那全球这么多人感染……到底该怎么个「整个世界一起参与」归零法？
我们翻了翻老黄历，看一下 2009 年暴发的 H1N1 大流感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这一次流感起源自 2009 年 4 月，直到 2010 年 9 月 10 日，世卫组织总干事宣布 H1N1 流感事件进入大流行后期——即由大流行模式进入季节性流感模式。
这场疫情在全世界造成了巨大影响，当时仅在美国，根据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发布的估计，约有 5900 万美国人感染了猪流感，结果有 26.5 万人住院，还有 12,000 例死亡[7]。
在 2009 年 10 月中旬，我国各地开始启动 2009 流感疫苗接种工作，是率先接种疫苗的国家之一：
截图来源：www.gov.cn/jrzg/2009-10/15/content_1441021.htm
而在 2009 年 9 月 18 日，9 个国家政府宣布将与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分享其大流行性 H1N1 疫苗供应[8]，促成了全球疫情的结束。
疫苗仍然是预防传染病最有效的手段，不过由于人体无法获得针对流感病毒的终身免疫力、每年流行的毒株不一样、中间宿主众多，2009 H1N1 流感病毒并未从我们生活中完全消失，而是加入了季节性流感的行列，病毒的感染特征随着季节波动。
2017 年，WHO 官网发表消息称，每年有 29~65 万人死于流感相关疾病，其中大多数死亡患者年龄 75 岁以上。
此次新冠病毒结局到底如何，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疫苗是终止大流行的有效手段这点毋庸置疑。好消息是，目前国内已有 1 个腺病毒载体疫苗和 4 个灭活疫苗进入临床试验，占全世界开展临床试验疫苗总数的 4 成，其中有 3 家已完成 2 期临床试验[9]。
参考文献
1. 截至 6 月 20 日 6 时 北京累计采样 229.7 万人.央视网
2. 什么是粪口传播？卫健委
3. WHO. Hand Hygiene: Why, How & When? who.int.
4. 北京出现的新冠病毒与捷克最相似？世卫：暂无法定论起源.健康时报
5. twitter.com/nextstrain/status/1273642717738926087
6. 梁正林,杨忠秀,邓星超,林愈凤,黄美玲.2014—2018 年贵港市活禽市场外环境禽流感病毒检测和职业暴露人群血清学监测结果分析[J].实用预防医学,2020
7.Swine flu danger appears to be ebbing, LA Times.
8. WHO.Report of the WHO Pandemic Influenza A(H1N1) Vaccine Deployment Initiative.
9. 新闻晚高峰. 我国已有 3 个新冠肺炎疫苗完成二期临床试验. 央广网.
题图：Katharine Asher， 高品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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