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哲学家如何看待眼前的世界?很简单:都是游戏!

作者詹姆斯·卡斯向我们展示了世间的两种游戏:有限的游戏、无限的游戏。有限游戏的目的在于赢,而无限游戏却想让游戏永远玩下去。

有限的游戏有明确的开始和结束,而无限的游戏没有开始,没有结束,甚至没有赢家,它的目的在于将更多的人带入游戏中去,从而延续游戏。

这本书或许会让你明白,那些在人类历史上闪闪发光的文人、科学家、艺术家……他们都是无限游戏的大玩家。

作者简介:詹姆斯·卡斯(James P. Carse)

纽约大学宗教历史系教授,卡斯本人是一个无神论者,他把自己的信仰描述为“着迷于不可知的作为人类的存在”。机器、战争、时间、性、宗教、文学,通过把这些概念化的术语扩展到人类事物的多个领域,作者跨越了主观和客观领域的界限,在不同学术传统之间建立起可沟通的桥梁。

各位好,我们现在是在苏州的樊登书店录制本期的书籍。
这本书我原来没打算讲,因为我自己就没怎么看懂。但是过了半年以后,我的脑海当中还经常会映射出这本书里的内容。
我经常在做一个决策的时候会问自己,我现在面对的这个是一个有限的游戏,还是一个无限的游戏,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一件事。可见这本薄薄的小书给我造成了多么深刻的刺激。所以我决定还是要讲一下。
就算是有可能我讲不清,你也听不懂,但这也很有可能是樊登读书的一次了不起的尝试。
如果实在听不懂这本书,你也不用担心,因为我们以后不会总讲这样的书。但万一这本书里的某一句话,给你造成了触动,让你觉得似乎我需要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的思考和研究,那这就具备了哲学的意义。这是一本真正的哲学书。我们之前讲过《生活的哲学》之类的,它都是哲学普及书,是用最容易的语言在讲哲学。而这本书真的是一本相当高级的书,叫作《有限与无限的游戏》。
这本书的推荐人是KK,也就是凯文·凯利。凯文·凯利说:这本书改变了我对生活、宇宙和其他一切事情的看法。还包括王兴,他也是非常推崇这本书籍。
这本书非常薄,但是我读它至少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因为每一句话都需要你使劲地去思考、去琢磨。从而我也感受到了,怎么去写一本深奥的书。
你看像我们这些不太有文化的人,写出来的书就特别容易被别人读懂。写一本深奥的书,首先你需要具备深奥的思想。就像这个作者詹姆斯·卡斯一样,他说的每一句话,你脑子里边绕几个弯才会觉得他是对的。这是很深奥的思想。
接下来把这个深奥的思想用简洁的语言表达出来,不加任何注释,没有任何例子。我们平常看别的书就是写一段理论,然后给一个案例解释一下,这也是我们讲书的风格。但是詹姆斯·卡斯没有任何“废话”,他只说最核心、最根本的咒语一般的原理,这就是《有限与无限的游戏》这本书。
我们在讲这本书的时候,会大量引用原文,你一定能从中体会到这本书是多么深奥,但我会努力地去解释它,我希望大家能够听得懂。我的解释真的未必是对的,但是总好过没有解释。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游戏,一种是有限的游戏,一种是无限的游戏,一共就这两种游戏。
有限的游戏是什么呢?所有的有限的游戏都是以取胜为目的。就是你最后需要有一个成绩,你需要得一个冠军或者评上一个职称,这是一个有限的游戏。
有限的游戏具备明确的终结,也就是游戏的结束。而这个终结是要有观众的认同来达成的。
我记得我爸评上了教授的时候,他就说:结束了。也就是终于评上教授了。因为有观众的认同,有全院的老师作证,有学术委员会发的证书。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有限游戏,因为它有明确的终结,有时间、空间等等界限。
同时有限的游戏具备资格问题,它需要许可。你要玩一个有限的游戏,你得获取许可。你说我想参与政治,那你得真能参与进来才行。所以我们说有限游戏一定是需要资格、需要许可的。
然后,它具备认同的规则,内部的限制,这是最重要的一个特征。有限的游戏是在界限内游戏,有限的游戏是遵从着这个游戏的规则。在界限内,我们看谁比谁玩得更好,谁能够更快地到终点,到达终点就能结束这个游戏。
实际上,所有玩有限游戏的人都随时可以离开这个游戏,你可以撤出。像苏东坡当官,当着当着我可以不当了。或者像我爸爸评职称,他可以说我不评了,我突然之间我放逐江湖了这都可以。
但问题是,我们经常遮蔽了自己离开游戏的自由。当你进入到有限游戏当中的时候,你会遮蔽掉离开游戏的自由,因为你觉得这个游戏,你是会一直进行下去的。
书中原文是这样说的:我无法忘却自己已经忘记,我可能掩饰得非常成功,就连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的表演。我可能说服自己,我就是奥菲利娅,这些确信永远不足以消除自我遮蔽的矛盾性。
下边这句很高级,这是萨特的原话,他说:相信是知道自己相信,而知道自己相信是不相信。
好好琢磨一下这句话。相信是知道自己相信,而你知道自己相信就是不相信。
你的大脑当中有一个力量在不断地说服你,我得相信。我得相信教授这件事很重要。我得相信在苏州买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对我来讲很重要。你相信自己相信,或者说你知道自己相信,这就是不相信。它并不是一个无限游戏当中应该去感受的东西,它是有限游戏的规则所带来的“自由的遮蔽”。
所以所有的有限游戏都一定会有一个结果,在这个过程当中,有两个词是很重要的,会贯穿整本书的始终。一个叫作传奇性,一个叫作剧本性。所有的有限游戏都是剧本性的,它会像剧本一样一幕一幕地演过去;而所有无限游戏是期待传奇性的。传奇性就是游戏会突然终结,也有可能是游戏的边界得到了大幅的拓展。
樊登读书讲过的传记的对象,几乎都是无限游戏的高手。比如苏东坡。苏东坡跟章惇两个人竞争,章惇玩的典型的是有限游戏:我要当宰相,我要把你们都杀了,我要实现我的野心、抱负、政治目的。所以在当时的宋朝看来,章惇是个获胜者,他权倾一世。而苏东坡这样的人是一个被放逐者、出局者,因为他被赶走了。
但是苏东坡玩的是一个无限游戏,他玩的是整个游戏的边界。他每天无时无刻不在体会艺术,体会美,体会人生,做东坡肉……去感受各种各样的人生可能性。
所以苏东坡活的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生,而章惇活的是一个剧本性的人生。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些玩有限游戏的人,游戏结束之后就被大家忘了,他只是获得了一个头衔。他相信自己相信那个头衔,所以他认为那个很重要。但是这些出局者,像苏东坡,像陶渊明,像达·芬奇,像孔子,他们一直在这个游戏当中,他们的游戏并没有结束。
有限游戏只具有暂时的传奇性,因而每个参与者都想要令更好的结果成为不可避免的事实,从而消除传奇性。所有有限游戏参与者都想成为王牌参与者,技巧纯熟完美到没有什么可以令他们感到意外,训练完美到能在一开始便预见到游戏中的一举一动。真正的王牌参与者参赛时,就好像游戏已经结束了一样,根据剧本行事。这个剧本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游戏动作之前就被知晓。
当你在玩有限游戏的时候,你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有限游戏的高手,然后你会洞悉所有的这一切。这些东西都是剧本性进行的。虽然我们在场上的表现,也可以被称作是某种意义上的传奇,但它是有限的传奇性。当我们用有限的传奇性获得了一个头衔的时候,我们就希望消灭更大的传奇,消灭那些更多的不确定性,让这个游戏保持在我们的剧本体系当中,这就叫作有限游戏。
我们现在大致了解了有限游戏是什么:它是有边界的,它是要结束的,它最后需要获得一个头衔,想通过这个头衔来给自己带来永生。
接下来我们看看无限游戏。第一句话就很震撼:无限游戏是以延续游戏为目的的。
所有玩无限游戏的人不希望游戏结束,他是以延续这个游戏为目的的。像孔子,孔子的人生结束了,孔子的游戏一直在进行。所以无限游戏者是以延续游戏为目的。
无限游戏不是必须参加的,是自由地参加,没有资格问题。你说我想成为孔子那样的人,我说不许,你没资格,这不可能,你想做就做。
咱们过去有一部电影叫《武训传》要饭都能做教育。所以这是一个无限游戏,它没有门槛,你想要参加,那就自由地参加,没有时空边界。所有人所做的事,都是在阻止游戏结束。
中国有一个词特别好,能够很好地帮詹姆斯提供一个佐证,叫“薪火相传”。什么叫薪火相传,就是这个游戏别结束,火种不能灭。无论谁是最厉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事本身有没有变得更厉害,这个游戏的边界有没有被不断地拓展。所以所有参与无限游戏的人,他们在阻止游戏的结束。
那当然,无限游戏的过程中也可以出现有限的游戏。就比如说苏东坡也尝试着去当官,孔子也尝试着去当官,达·芬奇尝试开自己的画廊去赚钱。在玩无限游戏的过程中是可以出现有限游戏的,但是无限游戏不能够永远在有限游戏当中玩。
有限游戏的那些规则会导致无限游戏者觉得它不好玩——他要玩的是更大的边界。比如说有限游戏的人都喜欢自己的灵魂能够永生,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做成一个雕像,放在城市的中央被人们都记住。但是无限游戏人怎么看待这件事?他说:我的灵魂将永存,这个消息比起我的阑尾将被永久地保存在一个瓶子中的消息,可能跟我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多。
你告诉孔子,你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为了你能够成为被所有人记住的那个人。他如果觉得这个事很兴奋他玩的就是有限的游戏。但是孔子可能结束以后就结束了。我的人走了,我这个游戏在不断地进行。所以把你的名字雕刻在城市广场的中间,和把你的阑尾保持在一个试管里边,放在实验室里边,对于无限游戏者来讲没有太大的区别。多棒。
人们往往想要保存的是公众形象,一种永远受到遮蔽的自我。永生是一种忘记了我们已经忘记了的状态,即忽略了我们自愿决定参加有限游戏的事实。这个决定本身是游戏性质的而非严肃的,因此永生是有限游戏之矛盾的最高级例子,它是一种人们无法生存于其中的生活。
这句话我相信很多人听不懂:无法生存于其中的生活。这个作者在前面举了一个例子。他说,你看奴隶,奴隶没有任何的自由,奴隶所有的时间都是被奴隶主所驱使的。假设我们认为奴隶是这样过日子的话,那么奴隶就只具备生存,但他并不具备生活。他如果希望获得生活,他可能需要放弃自己的生存。
同样作者还很有意思地讲到一件事。他说,减肥的人在不断节食的过程当中,他获得了生存,但他丧失了生活。这个给我很大的启发。我们经常不能够去享受美好的人生,因为我们追求的是生存。我们希望有更好的生存时间,活得更长,但是你失去了生活。因此再来重复一下这句话:永生是有限游戏之矛盾的最高级的例子,它是一种人们无法生存于其中的生活。看起来你是永生了,但是那件事似乎跟你的阑尾一样,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有限游戏中,死亡是一种失败。比如说苏东坡在跟章惇的斗争当中,如果苏东坡被杀了,那就是失败。在有限游戏中,死亡是一种失败。如果一位参与者的界限失守,那么他就败给了对手,死亡就降临了。有限游戏参与者在另一位参与者的终结举动下死亡,这个死亡有可能是游戏身份的死亡。比如在章惇看来,当苏东坡被贬到了海南岛上的时候,你已经从我的生活当中出局了,你已经死亡了,这都是可能的。物理性的死亡当然是最终极的死亡,像岳飞丧失了生命。
尽管无限游戏参与者也择了死亡之躯,他们可能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但我们总能说,他们“死在合适的时候”。这句话谁说的?这是尼采的话,尼采说,如果一个人如果一个人真正地伟大,他死的每一个时刻都是最合适的时刻,他死得恰到好处。所以如果你选择玩无限的游戏,你就是死得恰到好处,73,84,什么时候走都行,孔子,孟子都一样。
所以这是我们对于无限游戏的基本认知,有限游戏是在游戏的边界内玩,根据规则来玩,而无限游戏是在行程中不断地改变游戏的规则。比如说我们中文的语法,中文的语法是一个无限的游戏。因为它一直下来,它不断变,不断地改进。它并不是说我们有一套语法规则,谁都不能改,我们看谁把这套规则玩得最好。语法的规则在不断地推进,这就是一个无限游戏的过程。
所以无限游戏者是与界限在做游戏,无限游戏者在不断地拓宽这个游戏的界限。他的生存方式是传奇化的,所以无限游戏者游戏似地对待有限的游戏,他不避开任何结果,他对未来是开放的。
像孔子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去当中都宰,完全可以去当官;达·芬奇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去做皇家的画家,但是他对一切结果是开放的。你让我画我就画,你不让我画我就不画,你让我去设计军事堡垒,我可以设计那在这之余,我还要去研究啄木鸟的舌头是什么样。他是完全生活在自由当中。就像孔子讲过,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卷而怀之可矣。这就是无限游戏者的态度。
所以通过这一章,我们明白了什么是有限游戏,什么是无限游戏。
凯文·凯利在这本书的推荐语当中说了一句话,他说,两种游戏的不同,解除了我下一步该做什么的犹豫。你看到了吗,就是我下一步该做什么事,这犹豫我已经解除掉了。很简单,总是选择无限的游戏。
洗碗都可以洗成无限的游戏。不是说你的碗洗不完,就一直洗、一直洗。假如你洗碗的时候你觉得,我要赶紧洗完这个碗,我好去看电视,这是有限的游戏。·但是假如你说我今天要把这个碗洗出幸福感来、洗出花来,去感受到洗碗的那个快乐,这就是无限的游戏。
所以问题可能不在于事件本身,而在于我们是用什么样的参赛者心态、用什么样的角色进入到这个游戏当中。所以凯文凯利说,永远选择无限的游戏。就这么简单。
在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别,就是对于惊奇之举的看法,在所有的有限游戏当中,惊奇之举经常会导致有限游戏结束,但却可以让无限游戏延续下去。
比如说拿破仑带着部队翻越阿尔卑斯山,突然出现在敌人的后方。这是一个惊奇之举,但这个惊奇之举出现了以后,他那场有限游戏也结束了。但是如果是像毕加索这样的艺术家,他突然把人脸画成了特别奇怪的样子,把几个维度同时展示在你面前。这也是一个惊奇之举,但它的出现意味着无限游戏才刚刚开始,人们会不断地延续下去。
所以,惊奇之举会令有限游戏结束,而让无限游戏延续
有限游戏结束的特征是带来了头衔。当一个参赛者在这里边获得了头衔的时候,这个游戏结束了。有限游戏的出局者,在活着的时候却死亡了。就是我们听过很多人说,这个人虽然活着,但他已经离开我们这个游戏了,所以这种叫作“活着却死亡”,甚至是在死亡之前死亡。
权力是有限游戏所特有的,只有在有限游戏结束的时候才有权力。就是当你的有限游戏玩完了,结束了以后,你获得了权力。就像我说我爸爸评上了教授那一刻,他拥有了教授所有的福利待遇,能够有的发言权,所以权力是在有限游戏结束的时候特有的东西。
无限游戏当中不具备权力,但是无限游戏当中具备什么呢?力量。
无限游戏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力量,只有有限游戏的获胜者,才具备权力。但是任何一个参与无限游戏的人都具备力量。就像孔子这些人,即使在野,没有权力,没有头衔,他不能够排兵布阵,但是他有力量,他的力量可以影响很多的人。
这里要给大家解释一下:头衔的作用是让一个人死了,却还活着。就是当你拥有了一个头衔,比如你在中国历史上当过一次皇帝,你死了却还活着,因为你的名字一直被人记着。
所以所有有限游戏的参与者都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延续头衔的认可度。
我们讲过一本书叫《大学的终结》,这本书讲完了以后,很多反对大学终结的人就是在玩大学的有限游戏。他们认为教授、校长、院士,这些是非常重要头衔,如果大学终结了,那么这些头衔将变得没有意义。所以有限游戏的人,要延续头衔的认可度。
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是为赛局而活,他活着不是为了自己的头衔,而是为了这个赛局。无限游戏参与者的死亡,也可以是延续赛局的方式。他不求永生,他就以凡人之躯来面对这一切。没有权力,只有力量。他不和任何人对抗。他不需要对抗。
为什么呢?因为权力的数量有限,但力量无法被衡量。力量是一种开放而非封闭的行为,权力是人们在限制中所具有的自由,力量则是伴随限制的自由。
权力是人们在限制中所具有的自由。比如说我们有各项法律规定,有权力的人可以决定,我们有一个自由来修订这些东西,在限制当中可以去获得一定自由。那没有这个权力的人,你唯一的办法是遵从这个限制,你不具备这个自由。
但是力量不一样,力量是伴随着限制的自由。
怎么理解呢?我们讲过一本书叫《活出生命的意义》。《活出生命的意义》里边的弗兰克尔,他是完全被限制的,因为他在集中营里边生活。但是他具备自由。这种自由,就是他的人生所具备的力量。
所以这两句话告诉我们权力和力量的区别:权力总是被限制在相对较少的被选定的人中,而任何人都能拥有力量。力量是矛盾的,我有力量并不是因为我能通过与他人竞争的结果去强迫他人,做我想做的事,而是由于我能允许他们,在我与他们竞争的过程中做他们想做的事。
力量不是强迫别人。我说我有power,force,这都可以理解为权力,但可能是在强迫别人。真正的来自内心的力量,是给别人空间,让别人有能力做他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强迫别人必须做你想让他做的事。
这是权力和力量之间的区别。这两个东西分别代表着有限游戏的人所做的事和无限游戏的人所做的事。所以讲到这儿,我们能够对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有一个基础的认知。
无限游戏怎么结束呢?无限游戏也有结束的时候:邪恶,是无限游戏的终结,在听不见的静默中结束。
无限游戏的结束是在听不见的静默当中,就是没有人再去在乎这件事情。这里边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纳粹焚书。当纳粹开始把所有的书籍收集在一起一本一本默默地烧掉的时候,没有人再说这件事,因为它是一个极其强大的邪恶的一个来源,所以导致这个无限游戏可能会被终结。
邪恶不是对权力的获取,而是权力的表达。我有了某种权力之后,我可以强迫他人认可它。而邪恶就代表着头衔的被迫认可——你不承认我?不行!
更具思辨性的一段在这儿,他说,邪恶从未想成为邪恶。事实上,所有邪恶中所固有的矛盾是,它滋生于消除邪恶的欲望。就好像希特勒就是觉得犹太人是邪恶的,所以他一定要消除犹太人。美国历史上有一位总统,在跟印第安人打仗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话:只有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因为他想消除邪恶,消除邪恶的动机才导致了邪恶的产生。
而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明白邪恶之不可避免,因此他们并不试图消除他人的邪恶,因为这种做法正是邪恶本身的冲动。他们只是试图矛盾地认识到自己内心的邪恶,这种邪恶以试图消除别处邪恶的形式存在。你要压抑住自己内心的邪恶,你多管好自己想去消灭邪恶的动机,这是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的本质区别。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看看,了解了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之后,它在我们的社会生活当中怎么应用呢?比如关于政治,关于文化,关于社会的不同。
这一章的名字叫作“没有人能够独自玩游戏”。有限游戏有着固定的社会参照值,在固定界限当中去寻找可能性,而无限游戏的参与者也是政治人,他也得在政治当中生活,在无限游戏模式下,作为政治人绝非无视许多人类同胞所生活的恶劣条件,消除这些恶劣条件是政治的题目中的应有之意,我们可以想象无限游戏的参与者。
卢梭的名言说,人生而自由,而往不在枷锁中。他们明白对自由的梦想是无处不在的,为了赢得自由,人们发动战争,为了保卫自由,英雄们付出了生命,为了赞美自由的实现,一首又一首颂歌被谱写出来。但是在无限游戏的参与者眼中政治事务的意向性和意愿性,很容易被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公共议题所模糊。
因此对无限游戏的参与者而言,政治是一种舞台剧,它是根据某一个剧本面向观众的角色表演,而表演者预先便已经知晓了剧本的最后一幕。举个例子,比如说美国在越战时期的失利。美国打越战,遇到了巨大的挫败。美国在东南亚的失利,与其说是输掉了战争,不如说是失掉了观众,就失去了战争的观众。所以毫无疑问战士们的幻灭与苦楚,不少是由于缺少最后一幕而造成的。

什么是最后一幕,就是当这些士兵撤回美国本土以后,应该获得盛大的欢迎仪式,代表着结束了 我们这场战争结束了,获得最后的头衔,每个人挂着荣誉勋章。
但是当这些战士回到美国本土以后,发现到处都是游行,都是抗议,都是嘘声。那么他们在这场有限游戏当中,结束了,失败了。正是因为政治在根本上的剧本特质,导致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并不在具体政治议题中站队,或者至少并不严肃地对待它们。相反,他们积极投身于社会冲突中,试图提供一种持续性和开放性的途径,来代替英雄主义式的最后一幕。
为了实现这一点,他们必须至少做到使其他政治参与者的注意力,从他们觉得必须做某些事转向,为什么他们觉得必须做某些事情,孔子讲过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所以如果你是一个玩有限游戏的人,你一定会喜欢站队会喜欢组成一个一个的阵营。
因为最终我是需要获得那个头衔去结束的,在孔子的思想当中没有站队这件事。孔子思想当中唯一的一件事,是怎么解决这些社会政治问题,怎么解决国计民生,因为政治是为了解决国计民生,怎么样让老百姓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他根本不是去考虑头衔的问题。那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和那个游戏的结尾的问题,这是无限游戏者对于政治的看法,关于社会和文化,这里边有一系列精彩的论述,保证许多游戏的规则不被篡改,是社会的一项重要功能,为什么呢?因为有限游戏者居多。
所以像学术评审,贸易和职业的许可,宗教职务的授任。国会对官员任命的通过,和政治领袖的就职,这些流程,都是社会对某些人,在特定的有限游戏中进行竞争所做的批准。就是你有了这个证,你才能玩这个游戏。
然而越轨却是文化的本质。政治要求大家在规则之内做事,而越轨却是文化的本质,谁要是仅仅跟随剧本,亦步亦趋,重复过去,那就是文化上的赤贫者,那就是文化上的赤贫者,越轨的性质各有不同,不是所有对过去的偏离,都具有文化上的意义,切断与过去的联系,导致对过去的遗忘,这些做法在文化上毫无价值,给传统带来新的思维方式,使我们对一度熟悉的事物,产生陌生感,对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进行再审视,这样做才是有意义的。这就是文化和权力的区别,文化和政治需要的区别。
社会对于不朽这件事情念念不忘,这是有限的游戏,而文化与不可知的,各种可能性的欢笑琴瑟和鸣,社会是抽象的,文化是具体,就是社会所追求的是永恒,是不变,是放入庙堂之上。
所以当孔子活过来以后,发现他被做成了一个木偶,放在庙里边天天接受祭祀,我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但是文化所追求的是琴瑟和鸣。就是暮春之日,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然后一块儿去河里边游泳,回来唱歌。然后孔子说,吾与点也。这是艺术,这是文化,它所追求的是这种不确定性。但是有限游戏的玩家从来不这样玩,它把它变成八股文,变成四书五经,这可能就是孔子和朱熹最大的区别。
有限游戏能够反复玩无数次。评职称这一件事,从古至今可以玩很多次,当宰相这一件事可以玩很多次,有限游戏可以能够反复玩很多次。
无限游戏不能有终点,所以它也无法重复,无限游戏不能重复。
你比如说昨天晚上你听完了我讲的《列奥纳多·达·芬奇传》,你觉得很好,你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佛罗伦萨,你说你也来一次,然后让他沿着达·芬奇的路径重新来一次,对不起,你那个叫作模仿。你那个叫作有限游戏,你是模仿秀,你站在街头假装达·芬奇,但问题是你没法重新玩达·芬奇的游戏,这就是无限游戏的特点。
正如无限的游戏有其规则,文化也有自己的传统,无限游戏中的规则能够自由达成,或自由更改,文化传统也会被改造,并在改造中发生变化。准确地说,文化并不是拥有一个传统,文化本身就是传统。文化不在于拥有一个传统,它不是对于传统的不断复制,不是对于传统的不断延续,而是它就是个传统,这个传统是生生不息的,它在不断地创造,它在接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这就是文化的特点,文化和政治的区别,我们可能说政治是有限性的,而文化是无限性的。
因为社会不喜欢越轨,社会不喜欢你创造很多不确定性,所以社会对抗其内部文化的另一个成功方法,是给予艺术家们一块地方,将他们视为财产的生产者,于是便提高了消费艺术的价值。很显然, 那些大型的艺术收藏,所有世界级的博物馆,都来自民族主义高涨时期巨富或者政府的所为,比如纽约的所有主要博物馆,都与大亨家族的姓氏联系在一起:卡内基,佛里克,洛克菲勒,古根海姆,惠特尼,摩根,雷曼,哪一个不是资本家,大家族,既得利益者,这些博物馆的创立初衷,并不是保护艺术品免遭于人民的破坏,而是使人民免于接触艺术。听了有没有觉得身上有股汗毛倒竖的感觉?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说,艺术家是一个时代的先知,我以前都不太理解,艺术家为什么是一个时代的先知,我读完这一段以后我明白了。艺术家在不断地越轨,艺术家在不断地创造新的传统,在不断地探索这个游戏的边界,而我们给艺术赋予价值,让它成为收藏品,这个时候你发现艺术家变成了资本家。艺术家在画画的时候,在考虑这画能卖多少钱,甚至摆开一张桌子,同时画十幅画,批发,卖掉,那这个艺术家的价值就没有了。
所以当我们买到了一幅艺术作品的时候,你根本没有买到艺术,因为艺术作品是艺术的终结,艺术家通过创造这个艺术作品,去表达和创造艺术,而最后得到的那个成果,那个结论,只是一个工具,它并不代表艺术。所以拥有大量艺术藏品的人,从来都不拥有艺术。
艺术在哪儿呢,艺术在艺术家的创造过程当中,所以一旦艺术家停止了创造,把它放在一个作品当中,让它固化,这个艺术就消失了,由于文化自身是一种创造,所以他的所有参与者都是创造者。发明家,制造家,艺术家,说书人,神话作家,不过他们不是现实的创造者,而是可能性的创造者。
文化的创造力本身并不产生具体成果,也没有终点,它不产生艺术作品,手工艺品和产品,艺术家并不是创造艺术对象,而是通过艺术对象来进行创造。这句话刚刚讲过,拥有艺术对象者并不等于拥有艺术。你花再多的钱买回来再多的鸡缸杯,《溪山行旅图》,你只是有钱而已。
由于艺术从不是占有物,而永远是可能性,所以被占有物必定不具有艺术身份,如果说艺术不能成为财产,那么财产作为财产也永远不可能是艺术,财产使人注意到头衔,它会回指向一个已经完成的时间,艺术是动态的,总是向前敞开的,开启了不可能终结之物。
我知道有很多艺术家在听我们讲书,我希望大家可以给出评论,说这一段对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刺激,总之我是觉得很有意思。不需要多加解释,大家应该能够听得懂。
这就是我们说对于,艺术的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由于文化并不是人们,单打独斗完成的,而是人们相互携手所成就的,我们可以说文化的诞生,是人们决定成为一群人民的时候,作为一群人民,人们对规范 道德 交流方式相互达成一致,一群人民我们大家生活在一起,我们创立一个规则,这就是文化的初始,准确的说文艺复兴不是一段时期,而是一群人民,而且是一群没有边界,因此也没有敌人的人民,没有边界哪儿来的敌人,有敌人一定是意味着我有边界,我才能够创造出一个敌人,文艺复兴并不对抗任何人,不是文艺复兴一份子的人,并不能跑出来反对它,因为他们会发现它只是一个邀请,邀请你加入它的人民,你说我反对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并没有反对你,你可以加入进来,成为文艺复兴的一部分,它是一个开放的系统,文化有时会遭到反对,它的思想、作品甚至语言被压制,这是社会害怕文化在它的边界内蔓延而采用的常见策略。
社会并不喜欢文化不断地蔓延,所以你知道柏拉图曾经说过一句话,说诗人应该被赶出理想国。柏拉图在构造他的理想国的时候,今天看来是相当可怕的一个想法,就是柏拉图所塑造的理想国的那个状态,就是一切东西都是按照模块堆积在一起,有用的留下,没用的赶走,或者没用的杀死。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由社会来共同养孩子,能生的就赶去生,基因优良的就多生。
柏拉图说诗人应该被赶出理想国,因为诗人创造文化 诗人在挑战边界,诗人在做越轨的举动,所以他导致理想国不稳定,干脆赶走算了。这是社会和文化之间的矛盾。
接下来一章叫作我是自己的天才,就是我们每一个人是怎么样去选择有限的和无限的游戏,我们该怎么样去把自己的能量发挥到最大。
每个人从一出生,就混合了有限的和无限的游戏。你生下来的那一刻,你就既可能选择有限的游戏,也可能选择无限的游戏,这里边都混杂着。你一定有无限游戏的成分在这里边,所以你的体内存在着剧本性和传奇性的冲突。
你们有没有经常想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个叫传奇性。但是你需要按部就班地买房,还房贷,高考,上大学,结婚,这是剧本性的。所以我们每个人的体内都混杂了传奇性和剧本性。
那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的人,对过去是怎么看待的呢?这叫作过去观。
不允许过去的成为过去,也许是有限游戏的参与者之所以那么严肃的主要原因,就玩这个事的人特别严肃,玩有限游戏的人特别严肃,只要有限游戏的参与者还有观众,游戏参与者们,就希望观众能够知道谁是获胜者。换句话说,有些游戏的参与者但凡还有一个观众,他们就希望这个观众是深深入戏的。
你知道当你的孩子考上了清华,你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就是周围没有人在乎这件事,没有人说那有什么了不起。我到福建去,他们福建当地人跟我们讲,说我们这儿人对上大学这事都无所谓,为什么呢,说如果这里边有人听说谁家孩子跑到了国外,全都送礼 说好棒,你们家孩子真棒。那个地方的观众对于出国是深深入戏的,但是对于上清华,上北大,上了一个交大、复旦,去干吗?还要花那么多钱,为什么?所以观众将决定着有限游戏的投入度。
有限游戏者的潜在痛苦。
有限游戏的人不允许过去成为过去。也就是说,我现在要告诉你说大学的文凭不重要,这件事会跳出一大堆人反对,因为他们需要这些观众,他们自己也是深深入戏的观众。
除非胜利者的头衔能被他人看到,否则这些头衔毫无价值,从未被看到,联系在一起的便是无头衔,就是你相当于没有头衔,你上过清华了,但是没什么,因为没人看到。
越是将自己视为获胜者,我们就越知道自己是失败者。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得到知名度相当高,被很多人觊觎的奖励品的获胜者中,很少有人满足于现有头衔而金盆洗手。获胜者,特别是知名获胜者,必须反复证明他们是获胜者,题目必须被一遍又一遍地演出,头衔必须得到新比赛的捍卫。没有人已经足够富有,足够光荣,足够被赞誉,我们因胜利带来的可见性,只能让不可见的过去所代表的失败将我们抓得更紧。

有限游戏的人好痛苦。你得了一个诺贝尔奖,这件事就成为过去了,然后你需要再一次地去获胜。居里夫人得过两次诺贝尔奖,居里夫人认为那些牌子毫无重要,无所谓,因为居里夫人在物理学上玩的是无限的游戏。但假如她是一个有限游戏的玩家,她的压力会巨大。

我为什么说爱因斯坦,是一个无限游戏玩家呢?当爱因斯坦得了诺贝尔奖,被封神以后,所有人都劝他说,歇了吧,别玩了,因为你再玩就惨了,万一你这失败一次,你一世英名怎么办。爱因斯坦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一世英名,他在不断地探索,他在不断地玩这个无限的游戏,所以有限游戏的人是不允许过去成为过去的。你越是知道自己成功,你就越是失败。

若我们作为自己的天才来行事,则会让过去成为过去。什么意思,就是如果我们玩无限的游戏,我们把自己的人生视作是一场无限游戏,做我们自己的天才,则会让过去成为过去。自己的天才能够将我们从愤恨中解救出来,这一方法被尼采称为遗忘的官能,遗忘的官能,就是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不重要,因为那个事已经过去了,我每天都生活在一个新的可能性当中,可能性就代表着艺术,代表着文化。它并非对过去的否认,而是通过我们自己的原创作而重塑过去,于是我们忘记了自己曾被观众们忘记,并回想起我们忘记了自己拥有游戏的自由。

我们忘记了自己曾被观众们忘记,苏东坡如果被贬到海南岛的时候,他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些观众,说大家会怎么看,朝廷上的人会怎么看,老百姓们会怎么看,收不到我的诗怎么办。你看他满脑子想的全是那些观众,他没有忘记自己曾被观众忘记,他如果能够学会忘记这件事,那么他会回想起,我们忘记了自己拥有游戏的自由。

你们大家拥有游戏的自由,你可以辞职,你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你可以突然成为一个诗人,因为你有选择游戏的权利,你有选择不参加游戏的权利。这就是这句话的核心含义。

天底下并没有天才养成秘籍,一个小孩子也不能自动变成天才,天才来自于触动,触动是无限游戏最典型的悖论现象。

这里边有两个词,一个叫触动,一个叫推动。触动是无限游戏,推动是有限游戏。触动,英文叫touch,只有我从自己的心中,同时而原创地回应时,我才真正被触动。但是你必须是从你自己的心中,出自你自己的天赋,否则你并未能触动我。触动永远是双向的,除非我以触动你作为回应,否则你无法触动我。

触动的反面是推动,你将我推向一个你预见或预备好的地方,这个就叫作推动,这是一个舞台化的行动。只有在推动我的时候,你保持不动,这个行动才是成功的。我可能被技艺精湛的表演,震撼人心的新闻报道感动掉泪,或者政治宣传、英雄事迹,激动得心惊神荡。但是在这些情境中,我是因某些程序或设计而被感动,相关演员或机构是对此免疫的。当演员被自己的表演弄哭,从剧本性来看,他们便是技艺不精。

还记得郭德纲讲相声吗?不笑,郭德纲和于谦俩人不笑,特认真在那儿说,底下人笑翻了。这是技艺性的,这是舞台性的,这个叫作推动,就好像我们说很多小品不高级,说挠嘎吱窝那种感觉,它就使劲让你笑,这是一种推动的感觉。

真正的触动,可能是你的初恋,花前月下,然后四目相对那一刻,两个人一定是同时触动的。不可能说我没有,我把你搞成这样,这是坏人,只有坏人才会用表演性的方法,用舞台性的方法来做这样的事情。

实际上所有设计性的东西,都会被触动所粉碎,所有设计性的东西都会被触动所粉碎。触动者和被触动者所感受到的,无非是惊讶。我们只有在遮蔽的时候,才能够被推动,而穿过遮蔽物,我们就能够得以被触动。这是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者怎么样成为自己天才的过程。

我相信这里边肯定有很多大家并不是非常听得明白的话,但是也一定能够感受到它所带来的那种体验,有可能在这一刻我们被触动,我讲得很投入,你们听得很投入。

然后我们来看看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者,对于时间的看法的不同,在所有有限游戏者的生活当中,时间是被公平分配的。就好像牛顿所说的一样,时空具有刚性,它是平均分配给每一个人的,所以所有的有限游戏都是确定的,它有开始的时间,有结束的时间,所以在边界里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是有限游戏的特点。

有限游戏的时间有限,他们消费时间,无限游戏并不消费时间,而产生时间。

无限游戏并不消费时间而产生时间,为什么呢?因为无限游戏是传奇化的,并没有剧本化的结尾,所以它的时间,是被人们生活的时间,而非被审视的时间,无限游戏的时间是被生活的时间,而不是被审视的时间,并不存在那个深深入戏的观众。

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既不年轻也不年老,因为他并不生活在别人的时间里,因此无限游戏参与者的时间是没有外在尺度的,对于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来说,时间并不流逝,时间的每一瞬间都是每一个开始,每个瞬间都不是某段时期的开始,而是某个事件的开端,它给予时间以特定的性质。

对于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来说,不存在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存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只能有一个小时的爱,或者一天的悲伤,一个季节的学习或者一个时期的劳动,它没有kill time这个说法。我没有这么一段时间是归我的,而是我在这一段时间当中,我做了些什么,我创造了些什么,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开始工作,并不是为了将一段时间用工作来填充,而是为了将一段工作用时间来填满,工作不是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打发时间的方式,而是产生各种可能性的方式。

工作并不是抵达一个被期望的现在,然后攫取它,以对抗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而是走向一个本身具有未来的未来。如果一个企业的企业家水平真的很高的话,他应该把这一段话摘下来,贴在自己公司的墙上,能够看懂这段话的员工,会投入地工作。工作不是养家糊口,工作不是打发时间,工作是创造可能性的过程,它是生活在这个工作当中的。不能说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在工作、爱情或争吵中完成了多少,只能说留下了多少未完成,他们关心的并不是决定它何时结束,而是它产出了什么。

对有限游戏的参与者来说,自由是时间的一个变量,我们必须拥有时间,我们才拥有自由,有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我没时间,我没自由,因为你是一个有限游戏者。对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来说,时间是自由的一个变量,我们自由地拥有时间,有限游戏的参与者将游戏投入时间,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将时间投入游戏。我们总抱怨自己没有时间,但实际上真的给你一段时间,你还是把它浪费到没有时间为止,当你在成为一个无限游戏人的时候,每时每刻,你能够玩各种有限游戏。

无限游戏者能成为任何游戏的观众。然而他们成为观众,同时也在观察游戏,并充分意识到他们的观众身份,他们在看,但是他们看到自己在看。无限游戏者在看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在看,他并没有所谓深深地入戏。

无限的游戏对于有限的观察者来说,是隐而不显的,这样的观看者寻找着一个结局,寻找着一些方式,参与者通过这些方式,能够将游戏终结,完成所有未完成的。他们寻找着时间耗尽或即将耗尽的方式。有限游戏的参与者站在无限游戏的参与者面前,就像站在艺术面前一样,看着它,将它视为制成品。

然而如果观察者在作品中看到了创造本身,他们就马上停止作为观察者,他们在作品的时间中找到了自己,意识到作品的依然未完成,意识到他们对于诗歌的阅读本身即是一种诗歌。于是在艺术家天才的感染下,他们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天才。成为开启者开启在他们面前的各种可能性,就是一个有限游戏者,也有可能在看的那一刻突然顿悟,成为一个无限游戏者。

就好像咱们讲《论语·季氏》,季氏就是孔子那个时代的当权者。孔子那个时代的当权者在看待孔子的时候,可能是把他视成一个制成品。就是这个人如果被我请到朝中来,一定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当他在看孔子的过程当中,突然意识到了这当中在不断的创造,而他的观看也成了创造的一部分的时候,他也可能被触动。

所以季氏也有好人,像季康子这些人,他也做过很多好事。他是在突然那一刻领悟到,我也可以参与到这个创造的过程当中来。这时候你从一个有限游戏的身份,变成到一个无限游戏的身份,这是我们要知道对于时间的不同看法。

那么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还有一个巨大的差别就是对于自然的看法。

这有两个比喻,有限游戏者认为自然是机器,无限游戏者认为自然是花园。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对自然的不同态度,大致可以概括为两种,将自然看成充满敌意的他者,它的基本目的在于同我们的利益为敌,我们得到的结果便是机器,我们认为自然充满着恶意,它在与我们为敌,所以我们需要改造它,而学会规范我们自己,以适应自然秩序最深的可变模式,我们得到的结果便是花园。

物理学家的核弹和穴居人的杠杆一样,完全是机械性的,都是可计算的因果序列的运用。花园并不是指房屋旁边,或城市边上的一小块有边界的土地,它不是人们生活在旁边的花园,而是人们生活于其中的花园。不是放在那儿让我们看的,围着个围栏不让进。我们就在花园里面,它是一片生长之地,具有最大化的生产力。

打理花园并不是加入一种嗜好或娱乐,而是去设计一种文化,在这种文化中我们能够调整自己,以适应自然中可能的最大范围的惊奇。园丁对于自然秩序的深层模式是高度留意的,但也意识到永远有大量事务,尚处于我们的视域范围之外,打理花园是一项视界性的活动,即眼睛看到的界限,是一个视界性的活动。

机器和花园并不是相互对立的,机器可以存在于花园中,正如有限游戏可以存在于无限游戏中一样。问题并不在于要将机器排除在花园之外,而是要问机器是否服务于花园的目的,或者花园是否是机器的目的。我们很熟悉一种机器化的花园,看上去似乎果实累累,但走近再看,会发现这里并不鼓励自然地自发成长,而是对自然的开发利用。

机器与花园之间最根本的区别,在于机器是由外力驱动,而花园是自然生长的,其能量来自它自身。我见过保护沙漠的很多人,后来就反思,当我们用机器的方式去抵御沙漠,我们希望能够用各种人力的方法去固定一块草皮等等,最后发现被保护的那些草地死得更快。因为被保护的草地没有羊去吃草,没有羊吃草的结果是,羊不会踩坏老鼠洞,然后老鼠就活得更多,把草地吃掉,这是人们没有想象过的。所以机器化的思想去对待大自然和花园式的方法对待大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自然至大无外,也至小无内。自然是无法被分割的,因此不能被用来反对自身,大自然中的生物和非生物之间并不存在固有的对立,也不存在哪一方更自然些。比如农药的使用会杀死某些生物,阻碍生命体的自发生长,但播撒农药并不是一种非自然的行为。

自然并没有被改变,所变化的只是我们调整自己以适应自然秩序的方式。我们与自然有关的自由,并不是改变自然的自由,这种自由并不获有对自然现象生杀予夺的大权,它是改变我们自己的自由。

沙漠是自然的,丝毫不逊色于森林是自然的,自然是不会自己对抗自己的。包括人类在地球上,留下来的塑料袋,留下来的农药,都是自然的一部分,过了很多年以后,人类消失了塑料留下来了,塑料成为了地球的主人。所以自然的特性是至大无外,至小无内。

如果说人对自然的冷漠,导致了机器的产生,那么自然本身的冷漠,则产生了花园。

花园不是结果导向的,一次成功的收割,并不是花园存在的终结,而是它的一个阶段。所有园丁都知道,花园的生命力并不随着一次收割而结束,它只是呈现出另外一副面貌。花园在冬天并不是死去,而是静静地等待下一个季节。园丁们歌颂多样化、与众不同以及自发性,他们知道风格的丰富多彩,是有利于生命力焕发的,文化也是一样,无限的游戏者明白,一种文化的活力,是与其来源的多样性,内部的各种差异直接相关的,一个人身上的特异性与惊奇性,并不会对另外一个人产生压制,你身上的天才,会激发我身上的天才。

当人们有效地操作一台机器,它便消失了,给结果让路。当人们创造性地打理花园,在收获季节,花园的生命力之源便济济一堂,并且能够周而复始,它们都能共襄盛举。
总而言之,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在所有故事中,都不是严肃的演员,而是愉悦的诗人,这一故事永远在继续,没有尽头。

还有一句话很重要,死亡的到来,永远是在游戏的过程中,而非结局处。对于一个无限游戏的人来讲,死亡是游戏过程当中的事,而不是结尾的事。

最后一句话特别令人回味整本书的最后一句话是,世界上有且只有一种无限游戏。

我们前面讲了那么多,孔子、苏东坡、达·芬奇、爱因斯坦,但他们玩的是同样的一种无限游戏。我希望大家在听完了这本云山雾罩的又显得很高级的书之后,在互动区里边留言,可以给我们写一下,你觉得这一种无限游戏到底是什么。

我如果在此刻给出大家我心中的答案,我想肯定是愚蠢的,肯定是错的,大家可以自己猜测一下,我觉得这个无限游戏,到底是一个什么游戏。

我们以后可能很少再讲这样的书,因为它真的太难、太拗口。我相信很多人听到一半,可能就关掉走掉了,但请你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以后会改回来,我们会讲一些亲子的,管理的,心灵安慰的等等。读书嘛,就是要不断地挑战自己的舒适圈,我们走到知识的边界,才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思考问题,这样表达的人。所以希望大家能够宽容地喜欢这本书,叫《有限与无限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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