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来自少君朋友圈

那是神灵赐给每一个母亲最奇妙的礼物
二湘:母亲节的礼物(上)
母亲节的礼物 (下)
文/二湘
4.
现在,她在和这头怪兽孤独地搏斗。但是她知道她没有时间哭泣,她没有资格哭泣,她得首先开出这雨的世界,冲出这雨的包围。当她终于把车子开进医院的停车场时,她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妈妈......”珍妮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擦干了眼泪,扶着珍妮走出了车门。
珍妮是食物中毒,大概是在哪家餐馆吃坏了肚子。她在家休息了两天。
第三天,瑗琦开车送她去学校。她们一路都没有说话,405照样是堵得像个停车场,好在她们很快就下了高速,却是照样堵,有一个人见针穿缝地在车流里窜来窜去,试图找到一条捷径,可是照样被一个红灯堵了下来,停在她们车子的前方。瑗琦心想,急什么呢,不照样停了吗?这个世界可曾对哪一个人永远大开绿灯?
到学校后,珍妮下了车,“谢谢!”她说了一句,声音不大,瑗琦却听得真切,心里有了一股暖意,就如喝了一杯热巧克力一般舒坦。她想,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是的,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她都经历了,这个没有那么糟。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可以改善的,尽管生活总是如此出其不意,尽管她总要和无形的命运之手掰腕子。
没过多久,她在的一个高中父母群里有个华人母亲在倾诉她的烦恼,原来她的儿子认定自己是个女儿身,要做变性手术。那个华人母亲历数孩子这些年的成长痕迹,也是非常地诧异,她从来没看出儿子有什么异样,怎么突然就要做变性手术了。群里的父母纷纷出来安慰她,有让她接受事实,有让她去找找事情根源,是不是有人挑唆,还有人抱怨现在美国中学的性教育太开放,据说孩子想堕胎或者是做变性手术都不需要父母同意。瑗琦在这样的微信群里从来都是潜水,她暗想这孩子要做变性手术,孩子的父母不知道要比自己烦恼多少倍。比起来,珍妮做少女妈妈倒是小得多的一个事情了。她想她得学会接受,不管命运赐给她什么,好的,坏的,酸的,涩的,苦的,甜的,她得学会张开双臂,她得学会放手。
珍妮已经过了二十周了,那天瑗琦陪她去做了一个检查。做B超的还是那个越南技师,“你确定你不想知道婴儿的性别吗?”“确定,我想要一个惊奇。”珍妮坚定地说。走出医生的办公楼的时候,有风飒飒而来,吹起了珍妮的长发。
“再也没法回头了。”瑗琦轻叹。珍妮没有说什么,只是挽住了她的手臂。瑗琦有些慌张,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走得这样近了。珍妮小时候,是必要拉着她的手的。她觉得有一种温暖人心的东西在她们之间生长,她觉得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冰雪在缓缓消融,她似乎又找回了珍妮小时候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瑞秋那边的手续办得如何?”她问了一句。
“好像还好。”珍妮回答。
她不再问什么,她们眼前出现了一排山脉,轻雾萦绕其中,青黛色的山就有了隐隐若若的迷蒙。车子在山峦脚下的道路之上,在黄昏的迷雾之中穿梭。
一个周日的下午,秋阳正好,瑗琦去新港附近的一个购物中心里逛荡,想给孩子买些衣物。她知道,自己到底还是接受这个安排了。这个购物中心最近扩修了。苹果搬到了一个更大的角落,四周都是落地的玻璃窗,敞亮极了。又添了几个高档的餐厅,窗明几亮,凳子放在桌子上还没有放下来,她不去想珍妮,不去想那个即将降临的孩子,她只觉得,这一刻,阳光是和暖的,仁慈的。她买了些不分性别都可以穿的连襟衣,有些累,便坐在橘红色的椅子上,看着喷水池发呆,看着稀落的几个人从她面前走过。她看到不远处两个人走了过来。一个留着利索的酒红色短发,另一个却是笔直的长发。留短发的是瑞秋,她正想站起来和瑞秋打个招呼,却看到她旁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张来自记忆深处的脸。略微有些方的脸盘,细细的眼睛。瑗琦心里猛地一跳,赶紧转过身。那两个女人从她身边走过。瑗琦停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她盯着那个不高的背影看了一小会儿,忙又转过头,似乎生怕那个人回头看她。
那个人叫马凌,一个她这一辈子也没有办法绕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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