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秋天，在科罗拉多的洛基山深处。从Million Dollar Highway，传说中每英里都埋藏着百万美元矿石的景观大道，到Telluride，群山环绕的欧式滑雪小镇，金黄秋色笼罩四野。

每年九月末十月初，科罗拉多州的洛基山麓都准时上演着秋色大戏。离开游客和摄影师聚集的Rocky Mountain National Park和Maroon Bells（请见终极公路旅行 | 金秋科罗拉多：洛基山的最美一季），我们向洛基山腹地进发，寻找隐藏在山谷深处的金黄秋色。
San Juan Mountains（圣胡安山脉），是纵观北美大陆的洛基山脉中，最为崎岖的一个支脉。在我们眼中，这里才是科罗拉多的最精华。也许是因为这里的风景点不够集中，又或许是因为距离最近的大城市有五个多小时的车程，San Juan Mountains从未被纳入美国国家公园系统的保护范围。
对于风光狗来说，这是好消息，同时也是挑战。好处在于这里少了游客问津，再不必为了拍日出提前一小时起床，跑到湖边支三脚架占位置。挑战的，则是这里没有任何国家公园里常有的观景点，也少见前人留下的摄影攻略。在洛基山的深处，每一张照片的位置和角度，都要靠自己探索寻找得来。
所幸，我们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摄影攻略。穿行在San Juan Mountains的山林与湖泊之间，从大路到小镇，镜头扫过一路秋色。常常是转过一个弯角，我们两人面对着漫山黄叶瞪大了四只吃惊的眼睛，嘴里语无伦次地蹦出各种感叹词的集合。
 晨光中的废矿场。
青黄斑驳的山坡。
水中红山黄叶的倒影。
山间小镇。
萌化了的小狐狸。
天光云影。
还未变色的山谷。
Million Dollar Highway：洛基山秋色摄影攻略
大名鼎鼎的Million Dollar Highway（百万美元公路）是纵贯San Juan Mountains的交通动脉。一个多世纪以前，科罗拉多的深山里有着重要的铁矿和银矿产地。当年修路的人们称，用来铺路的砂砾中，每一英里就含有价值百万美元的矿石，故此得名。不过也有人说，这个名字是因为公路横亘在悬崖的一侧，十分难修，每英里就花费了百万美元的成本。
时至今日，公路的地基和成本价值几何再不重要，但公路两侧的风景，却始终配得上百万美元的名字。其中，最知名的就是公路的最高点，海拔3358米的Red Mountain Pass（红山垭口）。
红山就是红色的山。
公路笔直通向红山垭口。
瀑布从公路下穿过。
清晨。
日暮。
Eric：在这里的第二天，天色尚未破晓，我们就来到山口的最高处，等待第一缕阳光降临。我正坐在车里，无聊地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忽然眼角瞥见旁边公路上一闪，一个红色的身影窜进草丛。
Lyra：我听Eric说前面有只野生动物，心里还不以为然，心想多半就是松鼠，最多是只野兔。不过，本着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我还是拿着相机下了车。万万没想到，山坡下面一只小狐狸正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抱着相机拍了许久，它左蹿蹿右蹿蹿，终于钻进草丛消失不见。之前几次看到狐狸，都是在入夜之后，狐狸从车灯的亮光中一闪而过，从未有机会近距离拍下它萌萌的大尾巴。这几张照片我们后来翻来覆去地看，每次都被击中萌点。
↓↓高萌预警↓↓
虽然San Juan Mountains步步是景，但想要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也着实需要费些心思。黄叶季绵延一个多月，遍布山中的白杨树的桦树，远不是在同一时间变色掉落。即使只相隔几英里，两片同样的树种，也可能一片还是夏日的绿色，另一片却已经只剩冬天的枯枝萧索。
在科罗拉多追秋的风光狗们，有一小半是本地居民，已经连续拍摄了几十年，靠经验就能判断出哪里秋色正佳。而对余下的大半来说，则要依赖社交网络上群众的力量。Facebook上有好事的摄影师们专门建起的群，成员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把简单的文字配图发到群里，报告当地秋色的状况。从九月下旬开始，我们就每天认真阅读着群里的信息，依此在脑海中勾勒秋色在整个科罗拉多显现移动的过程。
Instagram也是风光狗的好朋友。在群里信息不够的时候，我们就到这里，用定位和hashtag搜索。城里人喜欢晒菜，乡下人则喜欢晒风景。最重要的是，Instagram上的照片大半是拍完当即上传，所以只要看到三天内的照片，就可以大致判断出当下的秋色动态。
当然，有时候也有扩散假情报的猪队友。有人初来科罗拉多，之前从未见过这里秋色的壮阔，看到第一片白杨林就大呼惊艳，跑到群里不吝赞美之词大肆夸奖。等别人问询后赶去，发现树叶还是青黄交杂，至少要再等一周才到最美的时刻。久而久之，只有对群里的几个大V，大家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来自陌生ID的推荐，总要多方确认才敢采纳。
Eric：每天上网搜集情报，占去了我大半的时间、手机电池和流量。看到推荐的秋色点，我就在手机地图里标注一个五角星，再添加标签备注，记下具体的内容。两周下来，我的手机地图上，整个科罗拉多西南部打满了星号。正是靠着这些笔记，才让我们在短短的几天内，准确地找到了当日秋色最盛的地点。
Lyra：我和Eric这次在科罗拉多，终于发现了彼此最默契的合作方式：我喜欢拍照，而他擅长做功课。每到一个拍照点，我下车狂按快门，他就在车里继续刷手机，盘算下一步的计划。一起在路上这么多年，他虽然早已不拿相机，但心中也熟悉了风光狗的要求，把制定行程的大权交给他，我是再放心不过啦。
红山下的红土地。
山谷中第一抹亮色。
唯一一棵红叶树。
Ouray小城整齐的街区。
绿树峡谷与远山。
暮色中废弃的铁路。
意外的晚霞。
在科罗拉多寻找秋色，颇有一种探险的感觉。平日习惯了美国国家公园详实的地图和充足的攻略，往往人还未到，想拍的风景已经在脑海中呈现，心里早有准备。不过这个秋天，我们总算过足了探索未知土地的瘾。作为风光狗的最大幸福，就是在不知名的乡间土路上，忽然发现转角背后的一抹金色。
离开Maroon Bells的当天下午，我们沿着Million Dollar Highway驶上Red Mountain Pass。小车加大油门，轰鸣着冲上一个缓坡。夕阳下，整面山坡的金色秋叶刚好被照亮，在路边的水晶湖中映出一片清晰的倒影。四下无人，满目秋色尽收眼底，山谷成为了只属于我们两人的专属剧场。现在回想起来，这大约是2015年的终极公路旅行中，最让我们心跳骤停的一个瞬间吧。
水晶湖全景。
岸边黄叶。
景观大道。
道旁透明色的秋叶。
卡车司机注意：如果你的导航带你上了这条路，调头，走公路，你过不去的。——标牌文字。
半明半暗的山谷。
黑峡谷：也许是地表上最黑暗的地方
在洛基山脉中，还有着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存在：甘尼逊黑峡谷国家公园（Black Canyon of the Gunnison National Park）。
即使在阳光明丽的夏日，黑峡谷的谷底仍被黑暗笼罩。比它深邃或比它狭窄的山谷都有许多，却唯有Gunnison River上短短的20公里峡谷，把深与窄集为一体，造就了这里幽暗的谷底。因为两侧崖壁陡峭，个别段的河谷每天只有在正午时分，才能得到最多33分钟的日照，黑峡谷的名号由此而来。
Lyra：这里简直是恐高症患者的噩梦。在平地上健步如飞的Eric，哪怕离悬崖还差十米，都小心翼翼地缓步前进，一手抓着金属栏杆，一手扶着自己的眼镜，简直滑稽不堪。
Eric：我一直有个强迫症一般的恐惧，就是低头从高处向下看的时候，眼镜会直接掉下去。虽然我知道自己的鼻梁和镜框之间有着足够的摩擦力，但再怎么被Lyra嘲笑，也还是要用手用力扶着镜腿，否则就寸步难行。
此之砒霜，彼之蜜糖。黑峡谷在恐高症的眼里，是处处危险的地狱；但在攀岩爱好者眼里，则是世界上最激动人心的地方。几乎九十度垂直的崖壁上，除了短暂停留的鸟类，还有攀岩的勇士。国家公园的网站上特意提醒，这里的崖壁不适合初学者。当然，想必也没有初学者有胆量挑战落差600多米的峡谷。
如果要把黑峡谷和亚利桑那州更著名的大峡谷做个对比，一个简单的事实就足以说明一切。大峡谷看似陡峭，但有一条Rim to Rim Trail连通南缘和北缘，可以徒步穿越。而在黑峡谷，根本没有路能让人接近谷地的水面，更不用提过河。黑峡谷的险峻，可见一斑。
陡峭黑峡谷。
攀岩的猛士。
Telluride：秋色环抱的如画小镇
在San Juan Mountains的最后一天，我们离开Million Dollar Highway，以为这一程的秋色盛宴已经可以告一段落。距离日落还有足够的时间，我们于是决定稍稍绕路，去Telluride小镇吃顿大餐休闲一下。
要说科罗拉多的最神奇之处，就是遍布各处的山间小镇。常常是在山谷深处，一个本应是荒凉一片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精致的小镇。走近一看，镇上都是四星以上的精品酒店或度假村，欧洲风情的建筑四散各处，仿佛瞬间从冷峻的洛基山林，穿越到了阿尔卑斯脚下的瑞士。
生长出这么多迷人的小镇，还是拜科罗拉多的滑雪场所赐。这里山高雪厚，粉质出色，而且每年雪季漫长，雪场从十一月一直到来年四月都会开放，是美国除阿拉斯加之外，最出色的滑雪目的地。到了夏季，星罗棋布的滑雪度假村摇身一变，就成了避暑山庄。初秋是这些滑雪小镇的淡季，夏天的游客大半散去，而第一场雪还未到来，但这正是小镇一年中最美的时刻。
进入Telluride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最平常的沿公路进入，而另一种则是鲜为人知的“空降”。在Telluride的西南侧山谷背后，有另一个小镇Mountain Village，之间是难度不一的各种雪道。为了联结两个小镇，当地建起了一条索道，先从Mountain Village上到中间的山顶，再一路下降到Telluride。
那么问题来了，你猜这个索道，坐一次的票价是多少呢？
答案是：免费！
小镇用从旅游业获得的高额税收，提供了如此诱人福利，我们当然就欣然享受啦。这条索道足足有三公里长，先是上升300米到两镇之间的山顶，再下降550米抵达Telluride，全程用时13分钟。
Eric：我的恐高症再次发作……缆车速度不低，尤其下山的一路，时常给人过山车一般的失重感。更要命的是，有时因为调度原因，缆车会在半路停住几十秒，然后忽然又再次启动，把我的小心脏吓得扑通直跳。本以为免费缆车也就几百米长，上去三分钟就下来，没想到竟然这么给力。
Lyra：我怎么就没感受到失重呢……又逼我嘲笑某些人，哈哈。【摇手指
来Telluride之前，我们只以为这里是个繁华小镇，准备在连续疲劳奔波了一周之后，吃顿大餐犒劳自己。没想到，秋色的演出在这里仍然继续着。狭长的Telluride恰好夹在两山之间，从缆车途经的山顶向下望，小镇被四面山上的金黄包围。虽然这里的秋色还未到盛时，中间仍有些绿色点缀，但眼前景象已经足够让我们停不下按快门的手指。
拿出相机猛拍一阵的结果，就是我们看看手表，原本留给大餐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缆车终点站旁，我们找到一家美式简餐厅，点了两个汉堡，反复叮嘱服务生“一定要快”。我们的要求，似乎和小镇周围懒散的空气格格不入。没办法，风光狗的生活就是如此，这一天的日落点还在三个小时之外。想着，我们又加快了往嘴里塞薯条的速度。
Telluride，世外桃源。
吃着汉堡，饭桌上看山的角度。
山地车道蜿蜒通向山脚的小镇。
缆车在秋色中穿行。
无论远近，处处是秋。
真想住在这里。
路上的秋色仍是延绵不绝。
这天是2015年9月28日，正值月食。我们几经比对，选定了犹他州拱门国家公园(Arches National Park）里的Delicate Arch作为前景。不过，这是另一段漫长的故事，留到下篇推送，我们再讲讲拍过的历次月食和照片背后的故事。
拍完月食的第二天，我们向东又一次进入科罗拉多。在这里的追秋一程已然结束，我们的下一站，是重访两年前Eric实习的Vail小镇，拜访他的的老朋友们。
Eric：自从我实习结束，我当时的老板隔三差五就问我，什么时候会再去科罗拉多看她。这次决定重返科州，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发邮件，看能否有机会见面一聚。
在Eric老板Robin的盛情邀请下，我们在她的山间豪宅借住一晚。从宽阔的二楼露台上望出去，洛基山景一览无余。据她说，时常有小鹿跑到露台下来嬉戏，冬天甚至甚至还有母鹿跑到这里避雪生崽。而房子车库外的垃圾桶，则都要安装特殊的防熊机关——事实上，她家的垃圾桶上，赫然就是一只悻悻而去的熊留下的爪印。
Vail小镇有着整个科罗拉多最好的滑雪场。圣诞节和新年前后，这里的滑雪度假村一晚的价格会飞涨到几千美元，即使是普通的三星酒店，也要四五百美元一晚。不过，夏天的Vail就亲民了许多，酒店价格回归正常，四周有不计其数的徒步线路和户外活动，每年还有世界知名的音乐家和交响乐团来此演出。简直让人难以相信，洛基山深处的生活，竟然可以这么丰富多彩。
Lyra：怪不得Eric对科罗拉多心心念念，一心想要搬到科州的山里住上几年。等到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写写科罗拉多的夏，讲讲他在Vail Jazz Festival度过的三个月暑假，还有那里一整个夏天的吃喝玩乐攻略。
从露台向外看就是无敌山景。
科罗拉多人的典型车库。
初秋有些沉寂的Vail小镇。
一瞬间仿佛穿越到了瑞士。
高速路旁的寻常风景。
连学校都被秋色环抱。
【下期预告】为了拍摄9月28日的月食，我们开车兜了一个大圈，来到犹他州的拱门国家公园。在鬼斧神工的Delicate Arch拱门下，我们从日落一直等到午夜，终于拍下了血月从拱门背后升起的一刻。从2014年4月到2015年9月，北美地区先后上演了四次月全食盛景，我们一次都没有错过。与平日拍摄自然风光不同，拍摄月食需要精确计算和周密计划，自然也留下了不少难得的照片，和照片背后的故事。
终极公路旅行的完整系列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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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公路旅行 | 夏威夷攻略：七天玩转可爱岛
终极公路旅行 | 北美最高峰脚下的七天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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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远夏
远(Lyra) & 夏(Eric)，2002年在中学相识，2010年夏天终于初次结伴旅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现同居旧金山，但很快就要居无定所浪迹天涯。
远
风光喵。十几年前跳了拍照的坑，近年来越陷越深。约伴时的独裁领队，旅行中的靠谱向导。2008年来美，足迹已经踏过全部50个州，和48/59个国家公园。斯坦福地球物理研究生在读，理想是去北冰洋岸边挖石油。
夏
风光喵专职司机/背包侠/经纪人。遇到风光喵之前是独行侠一枚，国内只有4个省没去过，在美国也走遍了50州。北大广告系不务正业4年，美国艺术管理硕士。业余乐手/律师/码农/会计/厨师……传说中的什么都会一点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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