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去年开始,五岁多的老大慢慢能背诵一些长诗。一边旅行一边学习,讨论起来非常高兴,我们到阳关和玉门关去探访的时候,在车上聊了一路的李白、王维和王之涣;去杜甫草堂的时候,我们看到很多人,有大人有孩子,一路走一路背诵“卷我屋上三重茅”,“舍南舍北皆春水”,那场景让我深深感动。秋天回到美国后,我开始带本地的几个华人孩子读诗。一开始想加一点识字的内容,后来因为不够系统,就完全变成了讲诗。一首诗讲一个小时,历史背景典故八卦文化常识,讲来讲去一节课都讲不完,我觉得不过瘾,就在朋友圈开始做一些记录。有人建议我开网课,被我谢绝了。那时候我没想到半年后所有孩子都成了电大学员……不管怎么说,做这些记录的初衷是因为每次讲一首几十字的诗,都要看几个小时的资料,所以记下来备忘,也是给同样喜欢诗词的朋友分享。现在每周连备课带写总结,一共要花五六个小时,但是这个过程让我乐在其中。我想,每周一首诗,倘若坚持五年,孩子们就精读过一两百首诗,将大大超出我们这一代人的平均水平。将来能跟满嘴英文的孩子聊一聊李白杜甫,而他们不会回我以一脸茫然,那就是人生一乐了。因为现在一起上课的朋友孩子来自世界各地,所以我们的小课叫做千里小中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从一首首小诗读起吧。
今天讲的是张志和的《渔歌子》。以前从来没想过“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精神气质的来源,为了讲这首渔歌子,翻了些文章,看到苏轼和黄庭坚分别都改写过这首渔歌子,苏学士还嘲笑黄的“青箬笠下”境界不高。忽然觉得“青箬笠绿蓑衣”与“竹杖芒鞋轻胜马”的境界是相通的。虽然张志和的人生是绚烂过的后心灰意冷,苏轼的人生是被贬谪后的悲喜不惊,但是对于人生中的斜风细雨,他们的态度是如此一致。
张志和原诗是“青箬笠,绿蓑衣”,黄庭坚改写了两个版本,第一次把它改写成浣溪沙:
新妇滩头眉黛愁,
女儿浦口眼波秋。
惊鱼错认月沈钩。
青箬笠前无限事,
绿蓑衣底一时休。
斜风吹雨转船头。
然后苏学士嘲笑说,“山谷境界乃于青箬笠前而已耶?”我理解就是嘲笑他把这个青箬笠绿蓑衣实化了。黄庭坚不服气,后来又写了一首鹧鸪天,这次没有对青箬笠绿蓑衣做任何改写,只是之前之后添了两句叙述本事。可见苏轼的批评他是听进去了。
西塞山边白鹭飞,
散花洲外片帆微。
桃花流水鳜鱼肥。
自庇一身青箬笠,
相随到处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其实也是一种细节化,但是比“无限事、一时休”还是要超脱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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