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Brendan Coffey
编辑：邓楚阳
翻译：赵萌萌
在比尔·盖茨和沃伦·巴菲特发起“捐赠誓言”(Giving Pledge)倡议的五年间，已有193个人做出了朴实的承诺：在生前或去世后捐出他们的大半财产。包括Chobani酸奶的创始人哈姆迪·乌鲁卡亚(Hamdi Ulukaya)和苏格兰石油大亨伊恩·伍德(Ian Wood)，本周又有16个人加入了这一倡议。
做出这一承诺的人将光荣地成为新闻报道的主角、收到比尔·盖茨的视频感言，并被和雷·达里奥(Ray Dalio)和皮埃尔·奥米迪亚(Pierre Omidyar)等亿万富翁一道受邀参加在豪华度假村举办的年度会议。

不过，这一誓言的一个核心问题——“全凭自觉”就不那么为外界所知了。宣誓人没有法律义务捐出他们的一分一毫，而且有时捐赠的数额也不到财产的一半。慈善法规和遗产法可以阻止对公共信息的披露，而且巴菲特和盖茨也并未要求宣誓人证明什么。
“我们的主要考虑是，这些公众人物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启发和支持将如何激励社会、成为社会的典范，”捐赠誓言的协调人、比尔与美琳达·盖茨基金会公益伙伴项目主任罗伯特·罗森(Robert Rosen)表示，“除此之外，我们不想把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罗森说。
10位已故亿万富翁生前及遗产捐赠的公开信息披露表明，他们在履行誓言方面有很大差异。其中只有两位的捐赠超过10亿美元，而他们是在响应上述倡议前就捐出了这些钱。
长期工程
“捐赠誓言”强调这是一个道德誓言。突出这一特征有一个非常实在的法律目的：据Holland & Knight 律师事务所的遗产法部门全国主管、律师大卫·斯科特·斯隆(David Scott Sloan)表示，这一条让“捐赠誓言”的宣誓人无法起诉那些没有捐赠的亿万富翁。
“当我把钱捐给慈善机构时，我要保证在未来五年中都要支付，我实际上是签了一份合同，”斯隆说，“我敢肯定，所有签下很多类似保证书的人都想要明确一点：这是一项道德准则，而不是法律准则。”
罗森表示，盖茨和巴菲特发起的这项倡议是一个长期工程，目的是改变社会慈善捐赠的水平。
“随着社会对富豪捐赠的期望以及对‘慷慨’标准看法的变化，这一话题也在不断发展，无论是这件事本身的影响力还是影响力本身所具有的影响——”罗森说，“人们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时间做这件事，因为这完完全全是一项个人的决定。”
“低标准”
盖茨和巴菲特正在做出表率。这两位财产共计1560亿美元（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统计）的美国首富已经为盖茨基金会捐赠了超过460亿美元。彭博新闻母公司彭博资讯的迈克尔·布隆伯格和其他三位联合创始人也都签署了保证书。
在2010年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盖茨认为捐出半数财产是“低标准”。但是要定义“半数”的构成是很难的，阿尔伯特·乌厄兹驰的遗产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乌厄兹驰是一个出生在肯塔基州的飞行员，拥有瑞士血统。因为把自己的FlightSafety国际飞行驾校卖给沃伦·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而成为亿万富翁，他去世时所持有的伯克希尔股份价值近20亿美元。他和比尔·盖茨的私人关系也非常好。
当巴菲特和盖茨请他加入“捐赠誓言”时，乌厄兹驰丝毫没有迟疑。他许诺将大部分财产用于帮助人类抗击失明。
“我从没见过灵车后面再拉着一辆旅行房车，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乌厄兹驰2012年9月18日在自己的捐赠保证书上写道。
他在一个月后去世，享年95岁。
遗产税
乌厄兹驰在遗嘱中交待，如果不交遗产税（按照两年前的情况），就不要把财产捐给慈善机构。而由于遗产税已生效，所以触发了一项条款，即他的三分之一的遗产要送到慈善机构。
这位亿万富翁在身前身后总共捐出了2.6亿美元。他的儿子詹姆斯在一次电话采访中表示，等到国税局最终接受了遗产税申报，另外2亿美元也将被捐出，在这之后，他的父亲就能够达到当初“捐赠誓言”承诺的数额了。“我们算了一笔账，就应该是这么多，那就是这么多吧，”詹姆斯·乌厄兹驰说。
虽然彭博汇编的数据表明，老乌厄兹驰拥有多达40亿美元的财富，但按照他儿子的说法，到他去世时，大部分钱在法律上都不属于他了。
“税务规划”
“我父亲一直都在做税务规划，并通过不同的渠道让不同的受益人受益。” 詹姆斯·乌厄兹驰在HelpMeSee的纽约总部说。HelpMeSee是一家关注白内障的慈善机构，由乌厄兹驰一家在2010年创立，旨在解决全球的可预防性失明的问题。“那些资产既不属于我父亲，也不属于他的遗产。‘捐赠誓言’指的是‘所剩财产的一半’。”
根据税项申报单，老乌厄兹驰和他的基金会向HelpMeSee捐出了510万美元。
斯隆律师说，数十亿美元的财产到头来之所以远远不及“捐赠誓言”要求的数额，和遗赠物如何构成有关。一般来说，用于捐赠的是税后资产，而不是固定的财产总额。
他说：“如果你有10亿美元资产，你需要清楚，在缴清税项、偿清负债以及给继承人的部分之后，你可以捐赠的只有5亿美元。”
国税局说了算
在现实当中，假定按照美国40%的遗产税标准缴税，那么誓言中所说的10亿美元的一半就只相当于6亿美元的一半。在一定比例的遗产要留给继承人的情况下，要确定大额遗产按照什么标准缴纳遗产税，国税局可能要花上几年的时间。
国税局发言人马修·利斯(Matthew Leas)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国税局对遗产税征收程序不予置评。
税务计算也拖延了亿万富翁乔治·米切尔(George Mitchell)的遗赠问题。这位石油大亨在2010年签下保证书，于两年前去世。辛西娅和乔治·米切尔基金会(Cynthia & George Mitchell Foundation)的主席、夫妇俩的孙女凯瑟琳·洛伦茨(Katherine Lorenz)说，基金会还没有收到任何属于遗产的资金，国税局尚未完成税务申报的结算。她不愿对延迟的具体原因做出解释。
“我的祖父母都是公众人物，他们也非常愿意把大部分财富奉献给慈善事业，但在遗产结算清楚之前，我不方便透露具体的数额。”洛伦茨说。
或有信托
据洛伦茨称，米切尔夫妇在生前共捐出4亿美元。彭博汇编的数据显示，在米切尔去世时，他的净资产至少有30亿美元。
哈罗德·西蒙斯(Harold Simmons)要捐出多少才能达到要求就更难确定了。在上世纪80年代，西蒙斯通过杠杆收购买下了Arby’s快餐店的连锁经营权和甜菜加工厂，积累了80亿美元的财富。这位德克萨斯富翁和他的妻子安妮特在2011年加入了“捐赠誓言”。据基金会的税项申报单和其他公开信息显示，截止到2013年，这对夫妇捐出了至少3.5亿美元给慈善机构。
“虽然我们在有生之年做了很多公益事业，而且计划做更多，但我们也成立了一些信托基金，在我们死后继续做慈善事业。”他们在“捐赠誓言”保证书上写道。
2013年12月，西蒙斯在去世的三周前签署了一份遗嘱。遗嘱指出，西蒙斯将让他四个女儿中的两个——丽莎·西蒙斯(Lisa Simmons)和塞丽娜·西蒙斯(Serena Simmons)继承Contran Corp.——一家控制着四家上市公司总额45亿美元股权的控股公司。通过继承Contran Corp.和2013年出售另一家公司所得的现金，这两个女儿共获得价值60亿美元的资产。西蒙斯的妻子安妮特·西蒙斯通过优先股和其他资产获得大约7亿美元。
“简单的主张”
这位亿万富翁在遗嘱中指出，两个慈善基金会将会收到4亿美元。但据遗产律师去年在彭博新闻发起的一次针对遗嘱修订的合法性讨论中透露，这两个基金会没有收到资金，因为收到资金的前提是他的继承人也都不在人世了。
这位亿万富翁的继承人、哈罗德·西蒙斯基金会的负责人，60岁的丽莎和45岁的塞丽娜在2013年透露，税费申报单显示，算上欠他的3800万美元贷款之后，已故的西蒙斯的净资产为5600万美元。对于寻求置评的电子邮件和电话，姐妹俩和安妮特·西蒙斯未做回复。
盖茨基金会的罗森表示，审查具体的遗产数额不是这一宏伟蓝图的主要目的。
“研究每一份遗产的复杂性，或许会错过我们所做的这份事业中更重要的部分。我们确信，从很多方面来说，这是一项无比强大的事业，同时也是一个无比简单的主张。”罗森说道。
俱乐部精神
乔治城大学公共与非营利机构领导力中心的高级研究员巴勃罗·艾森伯格(Pablo Eisenberg)表示，对亿万富翁们来说，这件事情最大的吸引力莫过于能够和世界上最伟大的投资者以及最富有的人联系在一起，而对于慈善行为本身不会考虑太多。。
20世纪90年代，里奥纳德·陶(Leonard Tow)和他的妻子克莱尔通过创建了Citizen Utilities Inc.和Century Communications Corp.两家公司成为亿万富翁。2012年，里奥纳德和克莱尔一起签下了保证书，克莱尔于去年去世。里奥纳德拒绝透露他们之前曾捐赠过多少或计划捐赠的数额。税务申报单上显示，他们名下的陶氏基金会的净资产是1.96亿美元，从2001年起共捐出8500万美元。
“这就像加入一个俱乐部，仅此而已，”陶在4月份的一次电话采访中表示，“没什么要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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