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来看看川普总统白宫新冠疫情发布会经常引用的华盛顿大学(西雅图)卫生指标与评估研究所(IHME)预测网站上的美国新冠病人死亡人数预测图:
截至昨天(4月25日),美国新冠感染人数高达960,379,死亡人数54,254,疫情基本上是按照预测路线在走。如果不出意外,美国将在5月底6月初走出疫情,可是包括美国总统川普在内的不少美国人已经忍受不了禁足在家,纷纷要求复工。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人命关天,还是经济挂帅?是否出于政治目的?我们先从佐治亚州说起。
“跑太快”的教训:忠诚从来单向道
本来嘛,小弟向大哥表个忠心,拍个马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错就错在一巴掌拍在马蹄上了。
从周五(4月24日)零时开始,“封城”11天的佐治亚州重新开门了。这个门开得有点迫不及待,而且迎头撞上了一场龙卷风。州长Brian Kemp一大早就去南佐治亚查看灾情。
佐治亚州州长Brian Kemp一大早赴南部视察风灾灾情
Kemp在前天下午签署了州长令,“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有限度重启”佐治亚州的某些行业经济。从这份26页的州长令来看,佐治亚将率先重启的行业有餐饮、保健、教育与公益机构,也有一些被认为很难做到“社交安全距离”的休闲行业。
Kemp称这一决定是根据“令人鼓舞的”数据,并得到州健康部门官员的支持。他相信勤劳的佐治亚州人民会把保护雇员和顾客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可是,如果雇主连自已的安全都成问题呢?
佐治亚周五重启前的确诊人数是21,883,死亡人数为841(注:截至4月25日,确诊人数已增至23,222,死亡人数为907)。它的全州人口只有一千多万,大约是加州人口的四分之一,可确诊数和死亡人数是加州的一半还多。按照华盛顿大学的IHME健康评估模型,在有完备的检测、追踪病患体系与隔离措施,并保持公众安全的社交距离的前提下,佐治亚州合适的解封时间是6月22日,差不多是两个月以后。
CNN一大清早就修理这个冒险开门的州长:“佐治亚州的官员们对一连串的批评之声置若罔闻,新冠病毒还在全州肆虐的时候,仍然在星期五让一些根本不重要的商业机构重新开门。这是身为共和党的州长Brian Kemp的第一任期内,他是全美最晚发布居家避疫令的州长之一,行政令4月3日才生效,现在他却成了全美最早一批撤销限制的州长,为的竟是让健身房、理发店、美容院、纹身屋、保龄馆这些根本不重要的商店重新开门!”
CNN 的总部在亚特兰大。包括亚特兰大在内,奥古斯塔、沙瓦那这样一些城市的市长都反对州长仓促重启的决定,就连“白宫大哥”川普都说他“跑得太快”了!在这位州长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川总就当前全体美国人民的面把这位“赤胆忠心”的州长甩下了“川普号”。
一脸愁怅的佐治亚州州长Brian Kemp
一个多星期以来,川普念念不忘的就是重启,佐治亚州州长已经向他保证过了,一定会尽早重启各行各业,川普大喜。可是,Kemp万万没想到,周三晚上,川普照例召开白宫新闻通气会。川普竟然改口说:“我跟佐治亚州长Brian Kemp说过了,我非常不同意他重新开放一些设施的决定,这一决定违反关于第一阶段的指南。我希望他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我觉得水疗馆、美容院、纹身屋、理发店这些还是留到第二阶段开放吧,现在开的话太早了。他们可以等一等吧。很简单,我不同意他的决定,但他可以做他认为正确的事。”
风向180度大转啊!就在一天前,川总还对媒体夸Kemp:“他是个很能干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作为州长,他干得不错。”大哥的这番话一定让小弟信心坚定,以为手握好牌。总统和副总统都跟他打电话表示支持他的重启计划啊!谁知白宫防疫小组的成员都嗅到了其中的味道不对劲。白宫最经常引用的华盛顿大学的健康评估模型,佐治亚州的“死亡高峰”时间在4月29日,而它要在6月22日以后才适合适当放松“社交距离”。
于是白宫防疫小组派出“围巾姐”博克斯博士去劝川总跟冒进的Kemp切割。外界无从知道“围巾姐”如何让川总改变主意的,他几乎是不可能被外人说服的。但是这一次川普却“听人劝,落一半”。他后来在新闻通气会上的一番话,简直把自己跟 Kemp 的关系摘得个干干净净。那言下之意无比明确:如果佐治亚冒险重启后有什么事,我是早警告过你的哦。
川普的推文
CNN 的分析员Chris Cillizza评论说:
“额滴个神啊!一个政客把另一个甩下车的事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了,可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高抛式甩法的。这有点像人们玩的那种信任游戏,当你往后倒的时候,你以为后面的人肯定会接住你,可是没有!他不但没接住你,还在你摔下去的时候猛踩几脚!Kemp,吸取教训吧,对川普来说,忠诚从来都是一条单向道。只有当你满足他的利益时,他才会当你是忠诚的。”
不知道那场新闻通气会后Kemp心里是啥滋味,只知道他的推特在安静了十多个小时后,又有了动静。他再次搬出川大哥罩在自己头上,说:“几个星期以前,我的团队就跟川普政府和联邦有关机构紧密合作,努力把佐治亚的疫情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我们的决定是有数据支持有健康官员认可的。”
于是Kemp签了州长令有限重启佐治亚后,又签了一份行政令,因为一场龙卷风将至,他把全州的紧急状态延长到5月7日。
南达科他州的女州长Kristi
Kemp 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早一个要以尽早重启来向川普表示忠诚的州。南达科他州的女州长Kristi也很积极。4月17日,在川普政府发布重启指南后的一天,她就表示南达科达州已经在《指南》描述的第一阶段,放出了重启的风声,可是大半个美国都要跟她急了。那里的Smithfield肉联厂3月14日发现第一例员工感染,到4月11日才停工。BuzzFeed的记者调查发现,从首个病例发生后的两个星期里,工厂方面很少告知员工病情并提供防护。这家工厂一共有783名工人确诊,成为全美最大的群体性感染事件之一。昨天美国疾控中心还给它提出了100多条整改建议。这家全美最大的猪肉厂家之一正在积极准备复工。女州长说话底气还是很足,因为南达科他州在疫情大流行中根本就没有“封”过。女州长对媒体说,她坚定地相信宪法赋予的自由。“我看到全美国那么多人为了一点点安全而放弃自由,完全没必要。”
Smithfield 肉联厂
只是人们开始担心,“自由姐”治下的南达科他州的猪肉还能放心地吃吗?
佛州海滩纷纷解封
加州很淡定:你们先浪!
佛罗里达州的Jacksonville海滩上周五晚上(04/17)就开放了。当警察挪开路障的时候,憋坏了的人唰唰地冲向海边。开放仅26分钟,海滩上就已经人满为患。蹓狗的、散步的、骑车的,撒着欢地走来走去,跑来跑去。人们上海滩的啥行头都带了,就是没几个人记得戴口罩。巡逻的警察不得不时时提醒人们“请保持六英尺”。
佛罗里达州的Jacksonville海滨
Jacksonville市把这种重启叫做“软开放”,开放时间从早上6-11点,下午5-8点,可以进行游泳、冲浪、骑车、跑步等“重要活动”,但是不可以搭帐篷、铺毯子、晒日光浴或者架椅子、搞烧烤。

佛州州长Ron DeSantis对开放海滩情有独钟。他对媒体说,新冠病毒大多是在室内、封闭的空间里多人之间传染的,让人们去海滩上动一动是一种很安全的防疫措施。他甚至说,佛州人需要到海边呼吸新鲜空气,而至于从幼儿园到12年级的学生嘛,最好这学期都不要上学了。这位州长签发的居家避难令有效期为4月3日-30日。也就是说,仅仅关闭两周以后,他就希望佛州的海滩开放。就在4月17日这天,佛州新增加了1400多例确诊,到今天为止,确诊人数已经增加到了30,839人,死亡达到1,055例,根本没有达到川普的白宫防疫小组制定的第一阶段重启的种种标准。
当然,不是每个地方官员都要向州长或总统表忠心。一些市长反对过早开放海滩。比如,Lake Worth Beach市一位官员表示:“当一个人不相信科学的时候,他会做傻事,而一个有权势却有不相信科学的人做的傻事会伤害大众。佛罗里达做这样的傻事简直让我怀疑重开海滩是一条假新闻,可惜,它不是假的。”
今天,佛州至少又有两个县宣布将重新开放海滩。
就在大西洋海岸线撩得佛州人心痒的时候,守着太平洋海岸线的加州一直按兵不动。纽森是全美最早宣布居家避疫的州长。旧金山大学流行病学专家 George Rutherford相信,居家避难令至少减少了3.4万-4.4万人的死亡。可是,无论是首府“三块馒头”要求复工的抗议,还是南加州亨庭顿海滩的示威,纽森都不为所动。他在14日曾经公布过,加州“解封”的前提是达到六个指标,目前重启的时机显然还不成熟,因此他也一直没有给出加州解封的时间表。
加州的一处海滩
加州人口将近4千万,全州每天的检测人数需要达到6-8万人,才可以安全重启。纽森不知用什么手法搞定了川总。双方同意在加州迅速增加86个检测点,争取到四月底,加州每天的检测人数提高到2万人。才过去了一个星期,加州的检测点迅速增加,检测人数已经从全美排倒数第三上升到全美第27位。华盛顿大学的健康评估模型显示,到5月13日,加州因新冠肺炎死亡的人数可能达到1,743人。而加州在5月17日以后解封比较理想。

同样按照这个模型,犹他、亚利桑那、北达科他、南达科他、内布拉斯加、俄克拉荷马、衣阿华、阿肯色、肯塔基、佐治亚与佛罗里达应该在6月8日以后撤消禁令。
全美首例新冠死亡者身份披露
曾经在湾区生活的Patricia Dowd是一家半导体公司的经理,却不幸在2月6日去世。现在已知她是美国首例因患新冠肺炎而去世的病人。2月17日另一名69岁的男性也不幸病故。两死亡的时候都没有被检测出来感染新冠病毒,直到美国疾病控制中心近日完成对他们的病理样本检测,才确定他们死于新冠肺炎而不是流感,从而修正了华盛顿州2月28日公布全美第一起新冠肺炎死亡病例的时间。
据Santa Clara县公共卫生部门披露,57岁的Patricia Dowd和那位去世的男性均没有外出旅行史,两人应该都是疫情社区传播的受害者。Patricia Dowd死亡前有与流感相似的症状。她在去世前5天给位于Stockton的哥哥打电话表示身体不舒服,不能前往看望他。自那以后,Patricia Dowd就在家工作。死亡当天早上8点,她还与一位同事联络过,两个小时后就被发现死在家中。她的一位家人告诉记者,Patricia Dowd经常在世界各地旅行,是一个勤奋、忠诚并富有爱心的人。
由于首例死亡出现在2月6日,因此比先前公布全美首例死亡的时间还早3周。卫生官员推测,人们通常在感染2019冠状病毒疾病后约一个月死亡,这代表2月6日的死亡病例很可能在1月初已遭感染,而病毒则可能在2019年12月已经入侵美国,在大众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散播,并且可能有其他的案例被误以为是流感。今年一月初,疫情风暴中心是在中国,CDC尚未向美国人发布有关潜在威胁的建议。当时美国只有疾病管制暨预防中心才能进行非常有限的检测。
从2月6日发生第一例死亡到今天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病毒已经夺走了5万多个美国人的生命,不可谓不迅猛。
白宫最常引用的华盛顿大学IHME模型对未来几个月的疫情判断,估计死亡人数约6.8万人。
如果目前居家避疫和社交距离禁令没有松绑的话,美国现在正在接近死亡人数高峰。
延伸阅读:
参考资料:
https://covid19.healthdata.org/united-states-of-america
https://coronavirus.1point3acres.co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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