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东时间4月21日上午,中国驻美国大使崔天凯参加彭博创新经济论坛研讨会,同澳大利亚前总理、美国亚洲协会政策研究院院长陆克文,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21世纪中国研究中心主任谢淑丽,德国墨卡托中国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胡谧空等就中美关系等展开讨论。
崔天凯在研讨会上批驳了有关中方早期处理疫情不够公开透明的说法。指出当务之急是中美要联手抗疫。
崔天凯还提到当前舆论中的一个奇怪现象。他说,当中方最初向美国和欧洲国家提供医疗物资时,有人说中方借此谋求地缘政治利益。当中方在几周前为确保出口医疗物资质量和符合国际标准出台了一些举措,有人又开始指称中方阻碍物资出口。这种“逢中必反”的思维让人深感忧虑。
大使这个忧虑我想起当年美国的排华法案,这个历史事件也许会给我们一些启发。
排华法案不是普通的法律,它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部针对特定族群的排外法案,为什么不排斥爱尔兰人,波兰人,黑人,专门排斥华人?
过去的历史学家对此的解释比较粗糙,尤其是意识形态比较浓烈的时期,他跟你解释资本家迫害华工,美帝国主义欺负我们中国人,种族歧视等等,这些都对,但是不合情理。
我们一条条看,种族歧视当然有,白人歧视黄种人,但别忘了,在美国的种族歧视的链条中,华人并不是在这个链条的最下端。那为什么不排斥这些民族,专门排斥华人呢,这说不通。
第二条,美国是帝国主义嘛,他们总要欺负弱小国家。可是别忘了,中国在当时可不是小国。移民到美国的小国移民还有很多,为什么欺负一个不是小国的“中国”?
美国天生是移民国家,美国现在几亿人口,全都是移民的子孙,它第一批登录的五月花号,不就是受迫害的穷苦人嘛。这是美国的立国精神,那为什么在这种立国精神下它还歧视华人呢?即使是歧视,也应该是平等的歧视嘛,还有其他人种呢。
第三条,那是因为中美关系不好吧?那也不合理,中美关系在19世纪后期一直到新中国成立,这一段时间的关系在国际关系上都是非常突出的相对良好的关系,虽有个别瑕疵,比方说日本侵占琉球的时候,美国人在背后是做了手脚的,但总体来说双方关系都是非常好的。
第四条,那是因为资本家坏,欺负华工。你搞清楚好吧,你要是资本家,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人呢?当然是吃苦耐劳,又聪明,又不罢工,要的工资又少的啊,华工就是这样的人吧,比如说修太平洋铁路,你要给一个欧美的工人,白人月薪35美金,包吃包住,给华工呢,25美金,不包吃不包住。
漫画:左边的华人有很多手,什么都能干。右边是失业的其他移民
而且华工什么都会,又聪明,到今天为止都是这样,只要是华人移民的孩子多,那个学校成绩就好,学什么一学就会,很多东西自己想办法解决,华人什么不会?当警察吓唬人,当水管工,擦玻璃,洗衣服,带孩子,要的工资又不高,竞争力很强的,你说资产阶级凭什么迫害这样的既能干、又工资低的无产阶级?
如果上面的几个理由都不太成立,那他为什么要把华人照死里得罪呢?
第一,华人不参加罢工。1885年,在美国的怀厄明州发生的针对华人的一次屠杀,死了几十个人啊,好多华人商店被烧了,确实是白人做的,不过是刚刚移民到美国的西班牙人,为什么要杀呢,因为西班牙人要组织一次罢工,华人不参加,所以在罢工的工人看来,你就是工贼。
可能因为我们身边的罢工太少了,不太了解什么是工贼,工人阶级是弱势群体,想要和资本家斗它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抱团,只有全体工人都罢工,资本家才有可能屈服。如果我们都罢工,你去上班,我们就在家等着饿死呗,然后你有工资。所以当时中国人几乎不参加任何罢工,不组团去获取自己的权利,这一点是其他少数族群绝对无法容忍的。
第二,只有中国人叶落归根。华人不要家眷,挣到钱赶紧寄回家,稍微有点钱就弄回家乡,叶落归根,买地造房子。美国只是他挣钱的地方,不是真正的移民。而爱尔兰人这些种族,他移民到美国,是拖家带口的,一个爱尔兰人工人是要养活一家子,教育孩子的,可是中国工人呢,只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就是华人的竞争力。
中国人有个特别奇怪的现象,就是死了之后,不葬在那里,华人所有的会馆都有一个代办的服务,代理订棺材和船,运回中国。这让美国人怎么理解,你到我这里就是挣钱的,从来没有想过定居。
1876年美国参议院启动了一个调查,结果在次年的二月发布了,美国白人主流精英有几大担心:华人从来不在这里认同我们的文化,你们来就是孤身一人来,旧金山三万华人,只有五六百妇女,她们要不就是富商的家眷,生下来的,多数就是妓女,所以你从来没打算在这里安家、生孩子,你到美国来就是抽血的。
再一点,你们从来都不参加选举,你们对对选举制度根本就漠不关心,那结果是什么呢,即使给了你们美国公民权,华人的选票最后也被工头拿走了,这是败坏我们的民主制度。华人当时的心态是,选举是你们的事,我是不是美国人不重要,这都是手段,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挣钱,将来我回老家。还有一条,就是华人不置不动产,你人口的数量和所置不动产的数量太过悬殊,说明你没想给美国纳税。
在那一份参议院证词中有人就说,中国有4亿人口,他们来到美国只需要四个星期,他们只要四十美金就可以漂洋过海来到美国海岸,那个国家的人是有强大移民冲动的,因为他们活不下去,如果不加以限制,那将来整个西海岸全都是华人!
更重要的是,华人的竞争力太强大,所有的工人阶级都会被华人挤出。下一个推论就更让美国人惊心动魄,有一个绅士给参议院的报告中有一句话,华人将会是一个我国既不能收留也无法赶走的种族,而且更重要的是,当这个国家两个阶级的人变成两个种族的人是不可能有稳定的繁荣的。如果当时的美国变成白人资本家,所有的底层都变成华人,阶级矛盾裹上种族矛盾,宗教矛盾,那美国这个国家确实会陷入不确定的未来。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的文化因素,导致这样一个地区性的阶层矛盾,最后变成了美国的国家政策。
当然,今天的“逢中必反”与当年的排华法案的时代背景不同了,但是,这其中难道没有一点点相同的东西?
文化的核心是价值观,文化冲突的核心是价值观的冲突。
但是,价值观又是看不见的,而且经常被外在的假象扭曲而忽视它的存在。

但是,不过怎么说,合作是全人类唯一的出路。
塞缪尔·亨廷顿在《文明的冲突》中说:
50年代,莱斯特·皮尔逊曾警告说:人类正在进入“一个不同文明必须学会在和平交往中共同生活的时代,相互学习,研究彼此的历史、理想、艺术和文化,丰富彼此的生活。否则,在这个拥挤不堪的窄小世界里,便会出现误解、紧张、冲突和灾难”。
和平与文明的未来都取决于世界各大文明的政治、精神和知识领袖之间的理解和合作......在正在来临的时代,文明的冲突是对世界和平的最大威胁,而建立在多文明基础上的国际秩序是防止世界大战的最可靠保障。
参考文献:罗振宇.
中国为什么有前途
[M]北京:中国友谊出版社.2016.3,第306-3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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