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继续争吧继续骂吧,感谢你们,你们很成功,把一部平平常常的方方日记骂成了世界名著,将有更多的人抢着看。

今天,我想说说方方的武汉日记
文/杨福喜


4月10日,武汉开封已有两天,方方的《武汉日记》正在亚马逊网站预售。这一天,太阳被淡淡的云层遮掩着,脸露不出来,但却是个好天气,不冷不热,让人的体表感到非常舒适。


今天,我想说,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去单位值班,站在大门口,拿着测温枪,当有人走进来时,都要老老实实地给我停下来,站好,然后让我在额头上“嘀”的一枪,体温36.4,放行。


这样的“打枪”从大年初二开始,一直到今天依然继续进行下去,我不知道还要“打”到哪一天才结束,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结束的,就如我相信总有一天大家都可以摘下口罩以真实面目出门逛街一样。


虽然武汉开封了,各地复工复产了,但全国各地的疫情并没有彻底结束。正如国父孙中山遗嘱中说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两个多月来,除了粮油店可以正常营业,酒店,图书馆,公园以及许许多多的商店都被强行关闭了,而我值班的单位从春节以来一直都正常开放,天天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多是穿黄衣服送外卖的人。于是,我过年值班不再只是坐在值班室看监控防火防盗防破坏,而多了一项“打枪”的工作,再就是每天都要背起一次几十斤重的喷雾器喷撒消毒液,电梯,走廊,大堂以及各个角落,每天都要喷一遍。有朋友赞我一直战斗在抗疫一线,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线,还是算二线,或者三线四线五线六线……


春节期间留守岗位,对我来说早习已为常,几乎每年春节都是在岗位上度过的。我的老家远在广西十万大山,自从九十年代来到珠江三角洲打工谋生,春节就很少回老家,甚至平常日子都很少回。离家近三十年了,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不超过十次,回家过春节仅仅有过一次,那还是在外结婚后带着妻子回老家让父母认识一下,否则,连那一次都没有。


很多外出谋生的人都很想家,年年春节必回,但我很多时候回不了。


每次回老家,我脑海里就会浮起鲁迅小说《故乡》里的几句话“……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大约是在大年初三之后那几天,时不时有社区的工作人员来我租住的出租屋,向我反复问话,然后登记造册,无非是那几句话,有湖北的人来找过你吗?有武汉的人来找过你吗?你有湖北的亲戚吗?你最近去过湖北吗?问的话全是与湖北与武汉有关的,当然,我很有耐心配合来人,不管问什么,我都如实相告,没有,都没有,在网上我有几个湖北恩施的文友你们需要登记吗?


这个非常时期如果我是一个湖北人,后果不堪设想,我听说深圳那边春节期间,有很多湖北人都被赶出出租屋,无处容身。


有一天我下班回到出租屋,发现几个空房的门上都贴上红色的封条,上面写“为了做好新冠肺火防控工作,请您返回本房间后及时与本房间流管专职协管员联系,及时拨打下列24小时电话报告并做好相关信息登记工作。如有隐瞒逃避报告者,将有可能承担相应法律责任”。好在我的房门没有被封,否则我可不敢擅自撕掉封条。


年初六下午,我下班后去本地最大的超市买菜。去之前,心里有些惶惶不安,因为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某地抢购大米和生活物品的视频,超市还未开门,门前一大早就挤满无数的顾客,等到大门一打开,顾客们争先恐后拼命往里冲,疯狂抢夺大米、猪肉和萝卜白菜等等商品。


我心有所虑,本地会发生这种情况吗?我去超市能买到菜吗?或者,买到的都是高价菜吧?我一个低层打工人,收入不高,如何度过还不知何时是尽头的非常时期?但等我来到超市时,发现里面的顾客并不多,我一看货架,愕然一惊,发现所有的菜价比以往还便宜,还以为是我眼睛看花了,用手擦擦眼睛再看,没错,所有的东西不但没有涨价,反而更便宜了,但东西还是那么的鲜。猪肉才29.8元一斤,其他疏菜都原价不变。货架上还挂了个小纸牌,上面温馨的文字令人感动:抗疫情,护民生,平价蔬菜,保价护航。


我发现,本地除了个别药房趁机抬高口罩价格外,其他商店的物价仍然维持与以往一样不变。口罩最难买,各个药店一罩难求,据说有的地方个别药店一只口罩卖到35元,但都被执法部门从重从快处罚了。后来看到本地市政府网络平台上推出预约口罩的方法,市民预约成功后可在指定药店一次买到五个口罩。


年初三我在某网平台下单购买口罩,20元5角一单十个,可等了近一个月也收不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平台缺货发不出,或者是快递受阻。最后我决定不要了,因为单位给我们发口罩了。我要求平台退款,让我想不到的是,申请退款的信息发出只三、四秒钟,我就收到退款到账的短信,真没想到会这么快,秒退。开始以为申请退款很麻烦,手续繁杂,想不到这么简单。


还有一事,春节前在某旧书网下单买一部谢有顺的文学评论集《成为小说家》,等了一个月也收不到,又申请退款,没想到也是秒退,申请退款信息一发出,几秒钟就听到“叮咚”一声退款到账的信息。真的快,快如闪电,良心电商啊。货发不出来不怪你们,只怪来势汹汹的新冠状病毒,怪邮路不通。


疫情最严峻时出门需要通行证,所在社区签发的,每次上街我都带在身上,但没有人问我要通行证。记得是2月16日上午,在去超市的路上经过一个关卡,守卡的人没有问我要通行证,只是用测温枪对着我的额头“嘀”地打了一枪,然后把手一挥就让我通卡。每次上街我都穿着保安制服,这是为了让守卡的人尽快识别我的身份,不至于怀疑我是没有工作单位的外省来的人。


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并拥有这样的通行证,以前只在战争电影电视上见过,只是我的通行证一次也没有使用过。我心里还希望能使用一次,但随着疫情慢慢离去,这张通行证也许只能留着做纪念品了,珍藏起来,留待以后翻出来回味。


我单位的清洁工阿姨,她说每天上班的路上要经过五道关卡,每道关卡都要检查通行证和测体温,她抱怨说烦死了。她家离单位远一点,属另一个社区。她因为要上班,带的是单位和社区开的整个小城可以多次使用的通行证。而本地居民每户人家每天只准一人持通行证出门一次,采买生活物品,每次出门不准超过三个小时,其他人无事不准出门。


有一天上班站大门口,一个匆匆路过的老伯问我社区居委会在哪里,他想办通行证。我看到他打扮和说话的口音像是本地人,奇怪的是他居然不知道居委会在哪里。开始我一下记不起来,但很快就想起一个本地的朋友有一天在微信告诉过我,社区居委会在小城酒店的后面,沿小巷进去不远就到。于是我告诉那老伯,老伯对我连声谢谢后离去,我觉得我像做了一件好事似的,心情愉快了一整天。


我文化不高,虽然初中毕业,但说不上有初中文化水平,我口笨笔拙,与人争论百分之二百败给对方,写散文写诗歌我写不来,只好用我稚拙的笔编故事写小说,我发现文笔不好也可以写小说,能够自圆其说就可以了。值得开心的是,打工期间因为在报刊杂志上发了一些小说习作,曾经引起了一些主流媒体的关注,如南方日报,中央电视台都曾经来采访报道过我读书写作的事。


疫情开始到现在,我写的几篇小说都是抗疫题材,写奋战在一线的医务工作者、志愿者、人民警察、驰援湖北的逆行英雄们。我的这些小说充满着正能量,鼓舞人心。但我看书却喜欢看触及和暴露社会问题的作品,如《百年孤独》《悲惨世界》《活着》,当然也看一些如《蛋镇电影院》《街巷志》《广州美人》《鲍坪》这样的作品,再是方方的《武汉日记》。


这次疫情,武汉非常严峻,我下班回来就喜欢看方方写的武汉日记,想从方方的日记里了解一些封城后的武汉情况,方方的日记写了武汉存在问题的一面,但也赞扬了在武汉抗疫一线的医务工作者,人民警察以及许许多多的志愿者。


看方方的日记,触发我创作文学作品的灵感。正因为存在很多问题,才有无数逆行的英雄们去驰援武汉,让出现的问题尽快得到解决直至完全没有。我写的就是这些可歌可泣的逆行者英雄,写他们让春风吹到每一个角落,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都能得到温暖和关怀。我不明白那些辱骂方方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他们只愿意看到春风吹到的一面,而不愿意看到春风吹不到的另一面,其实我觉得,两个方面都需要有人去写。


我除了自己写,也指导几个文友写这方面题材的小说,这些小说都陆续发表在各报刊杂志和广东省小小说学会的公众平台上,读者反响很不错。


方方日记只是一部平常的日记,说不上有什么阴谋,也不是什么子弹,是一部以民间角度写的一段历史,将给后人留下宝贵的记录。


以前曾经看过方方的很多小说,如今看方方的武汉日记,我立马就在某旧书网买了一本方方的旧作《祖父在父亲心中》。我喜欢方方叙述故事的文笔,买这本书,是想从书里学习方方的创作技巧,然后写好自己的作品。


看了方方的武汉日记,让我也想写我在疫情期间的日记,把我所历所闻所见所思像方方那样用日记体写下来,不发表,只作保存,让这段非同寻常的历史不被时间的洪流湮没。以后有机会也印成书,留给我家的后人,让他们从我的日记去了解我曾经经过的这次疫情,知道这次疫情。


以往下班后,我会去公园逛一逛,散散步。但公园从疫情开始到今天一直都在关闭,我哪都去不了,只呆在房里看看书,写写字,上网聊聊天,再是看方方的武汉日记。今天看到网络上某些人又一轮针对方方的语方暴力,原因是方方的《武汉日记》授权在欧美国家出版并开始在亚马逊网站预售了,他们认为方方的日记会被境外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是缺乏大局观的表现,甚至不乏“阴谋论”的猜想。


我读了那些人的话感觉非常诧异。如果说方方写的日记是为欧美提供了攻击中国的子弹,那你们这些有闲辱骂方方的人,有本事自己去造这样的子弹啊,去反攻欧美,去降服他们。只说不行动,坐在电脑前做个键盘侠有个鬼用。


一个月前,我所在的一个本地文学协会群就为了方方日记争得硝烟弥漫天昏地暗,一方挺方方一方踩方方,踩的一方否定方方日记的真实性,说方方呆在家里胡编乱造道听途,或者说方方不为抗疫英雄唱赞歌,尽写阴暗消极的一面。挺的一方认为方方的日记基本是真实的,让我们看到了武汉某些问题的存在,值得记录下来,留给人们反思。我是挺方方的一方,但我不参予争吵,我只在群里说了一句话,“你们不在武汉比身在武汉的方方还了解武汉,真的很奇葩”。


你们继续争吧继续骂吧,感谢你们,你们很成功,把一部平平常常的方方日记骂成了世界名著,将有更多的人抢着看。


昨天,在广西老家乡下的弟弟发来信息,说他又下广东了,在惠州某工地贴瓷砖。我本来想等到城市道路和村子解封后回一趟老家的,给故去的父亲母亲扫墓,知道弟弟外出打工了,我又不想回了。


母亲是前年八月去世的,九十岁了。记得当时在广州打工的侄子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说母亲病重,我火速坐车回到家里。母亲是在我回到老家的第二天傍晚去世的,前一天她还躺在床上对刚刚到家的我说:“你打你的工去吧,不要管我……”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准备返回广东的那天淸晨,我一个人来到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厨房和卧室默默地徘徊,看到母亲烧火煮饭留下的火灰还静静的在灶堂下,看到母亲用过的锑锅还静静的放在灶台旁,看到母亲戴过的竹笠还静静的挂在墙上,看到曾经陪伴母亲的两只狗狗在我身边忧伤地转来转去。一阵阵悲伤涌上我的心头,泪水潸然而下。我愧疚我回家太少了,以往每次回到家里都有个母亲,对远方归来的我嘘寒问暖,给我做饭,给我烧热水,而从今以后,母亲不在了,我回来的时候家里将再也看不到母亲了……


那一刻,我很不忍心离家飞向远方,但命运的驱使,我又不得不去。


今天,其实我最想说的是方方的武汉日记,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只想用一句很朴素的话说,方方的日记很好,我很喜欢,非常的喜欢,非常非常的喜欢。就这样。

【作者简介】杨福喜:农民工。六零后。业余时间爱好读书写作,有作品刊登于《中国铁路文艺》《黄河文学》《作品》《广西文学》《南方文学》《解放军报》等全国数十种报刊杂志。方方日记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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