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韩开    编辑 | 范志辉
华晨宇,一个已俨然被符号化的名字。他是聚光灯下的火树银花,是粉丝眼中的宇宙中心,是乐评人笔下滚烫的岩浆,更是黑子口中不可言说的癫狂。
被捧上神坛的华晨宇,于华语乐坛是否是缺一不可的存在呢?
《歌手·当打之年》开播后,华晨宇又不出意外地成为了各种话题的风暴中心。围绕着他的名字,像摩西开海般被鲜明的分成了两派:爱他的人爱的要死,讨厌他的听众也在粉丝过度簇拥后形成以@宇宙园艺大师为合力的“花黑”。

在微博搜索华晨宇关键词,除作品外排在第二的就是#华晨宇 难听#的词条。知名乐评人@耳帝甚至在为华晨宇写下千字长文后,被骂到不再点评《歌手》相关。
华晨宇成为了一个符号——粉丝眼里的华语乐坛领军唱将,路人或黑眼里“华”语乐坛不可言说的存在。而他的作品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掀起这般滔天的讨论热潮,我试图从较中立客观的视角给出一点答案。
作妖怪咖还是艺术家?这是个问题
华语乐坛怪现象不少,其中之一就是近些年很难出现国民级传唱度的歌曲能火遍大江南北了,上一首席卷全国的还是宝石Gem的《野狼Disco》。许多歌手跌入“人红歌不红”的怪圈里圈地自萌,却少有歌曲能出圈。
或许是急于证明自己,华晨宇在这季《歌手》舞台上的选歌变得更个人化了。他把目光转向宏伟叙事和天地洪荒,呼应着《烟火里的尘埃》时期的缥缈感,带来自我介绍式的《寒鸦少年》和让许多路人“Mer”不着头脑的《斗牛》。一首定机位拍摄深情款款的《我们》更是掀起舆论的腥风血雨,粉丝将其捧到与“歌神”Eason陈奕迅同级别的高度和连续几期第一的排名,让华晨宇身上的质疑声被再次放大。
在认真听过近两场的《神树》与《降临》后,我理解了于他的争议。华晨宇想成为的已经并不只是“歌手”,他想做的是“创作者”、“音乐人”、“艺术家”。

审美性高于流行性、艺术性高于可听性。当“好听”不再是第一要义时,是否能被大众接受,在华晨宇的语境里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他的目的很明确:把歌曲当作观点表达的载体,或是故事讲述的载体。
《寒鸦少年》关于成长与自我价值实现;
《斗牛》关于二元对立的人性;
《你要相信这不是最后一天》是疫情下的安抚曲;
《荒野魂斗罗》是青春年少的中二与兄弟情;
《我们》唱给未曾放下的遗憾;
《神树》探讨灾难面前的人与自然;
《降临》是万物复苏的生命······
除了《我们》这一首歌不是原创,其他的均为华晨宇的原创作品。华晨宇已来到4.0时代,他对《歌手》这个“全中国最顶级的音乐竞演舞台”毫无疑问是重视的,但他重视的方式,却是用舞台来讲述故事、来探讨观点、来获得碰撞。
华晨宇不是歌手,他是舞台属性的表演者,是艺术家。他最发光的时刻永远不会在播放器里,而会在舞台的聚光灯下。他敢于把自己美的、丑的、好的、坏的不同侧面宣泄于舞台上,歇斯底里、几近癫狂也无所畏惧。那个被万人调侃的《癌》的现场,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的疯魔无疑是双刃剑,于粉丝是无上的瑰宝,于大众而言接受起来也确实有门槛有难度。

但我仍然喜欢他狂野粗粝的生命力,不为别的,就为他在舞台上真正活出了自己。
下个选秀巨星?造星“不易”
印象里,华晨宇是天娱传媒在电视时代的最后一个icon。继2013年“限娱令”后,湖南卫视将“超级女声”、“快乐男声”的IP转向芒果TV,却再未掀起如同往届万人空巷的大浪。
从李宇春到华晨宇,天娱深度挖掘着所谓“巨星”的潜质,将话题度与争议度维持在高位不曾冷却。
为李宇春爆火后量身打造的《WHY ME演唱会》让全国的“玉米”在亲眼目睹偶像的魅力后,更加忠心耿耿,许多老粉甚至已爱李宇春数十年。华晨宇出道后也迅速开启《火星演唱会》,天娱极大地发掘出他身上的“怪异”特质,用“天外来客”的宇宙观去打造火星异世界观感,在追求独特与群体认同感的粉丝群体里,无疑像一枚爆炸的核弹。
音乐本就是最好的沟通桥梁,当偶像与粉丝通过音乐建立起二元沟通的桥梁后,偶像的审美便以旋律或歌词为烙印,深深印在了粉丝的心底。
而天娱传媒作为湖南卫视的嫡长子,湖南卫视的各类综艺也在华晨宇的艺人化道路中,贡献出不可或缺的力量。借助双王牌节目《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的频繁刷脸,和《花儿与少年》第一季里在异国他乡会为一段街头传来的旋律而迷路掉队的迷糊表现,华晨宇1.0将初期“呆萌的音乐疯子”人设立住了。
二次蜕变是在2016年的《天籁之战》,一首《齐天大圣》横空出世,将西游记的神话属性与Rap具有的西式语感相结合,用极其外放的肢体表现宣告着更成熟自信的“华晨宇2.0”的到来。
《我的滑板鞋2.0》更是踩在庞麦郎接地气的热点上,用Trap的内核包装了更华丽更具都市氛围的舞台。叠加上华晨宇本就具有的出色高音演唱能力,在当时可谓是吸了一大波路人好感,甚至在乐评人心中这两个可圈可点的现场也在“年度最佳现场表演”中占有一席之地。
天娱的造星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短短两三年时间,华晨宇便从名不见经传的素人转变为拥有庞大粉丝基数炙手可热的歌手。极高的粉丝黏性让他的《火星演唱会》座无虚席,甚至演唱会门票都一票难求。似乎作为华晨宇的粉丝能拥有某种心照不宣的骄傲,也许这就是偶像的力量之所在。
华晨宇的3.0时代可以从
任《明日之子》第一季的导师
开始说起。身份从选手到导师,热爱音乐的华晨宇接受起来倒也轻车熟路。节目中,拥有天赋异禀的音乐创作属性的毛不易,凭借一首《消愁》在半素人阶段便拥有了传唱度极高的作品。

在以《明日之子》总冠军出道后的毛不易,顶着“巨星不易”的称号,凭借憨厚可掬的外形和朴素亲民的音乐风格,也在由出身天娱的龙丹妮领导下的哇唧唧哇不断赋能,迅速积累着粉丝。而强调独特性的音乐导向和慢半拍反差萌的综艺定位,是不是让看到这里的你有些眼熟呢?
说回到华晨宇,以补位歌手身份杀入《歌手2018》后,华晨宇延续了3.0时间最标志性的创作思路,将《山海》、《双截棍》、《平凡之路》等脍炙人口的歌曲进行“华晨宇化”改编,在“左汪峰右结石”(Jessie J)的阵容里杀出一条血路,摘得亚军的好成绩,一时间风头无两。哪怕是路人,也能对华晨宇留下“很会唱、很能唱”的印象。
那也许是华晨宇最高光的时刻之一,平衡着大众流行与小众独立的分寸,他成为了拥有国民度的巨星。甚至,连友台浙江卫视的互动挑战类综艺《王牌对王牌》都邀请他担任固定MC。

但华晨宇并没有停止进化、停止发光。于是,他来到了上一章所讲述的华晨宇4.0,也就是在《歌手·当打之年》引起热议的现在进行时。
成也粉圈,败也粉圈?
如今提起华晨宇,许多博主都显露出一种莫名的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被粉丝撕到衣不蔽体。当评价一个流行明星需要如履薄冰时,我们无疑要反思粉圈对当代互联网语境的裹挟与压迫了。
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本应该赋予我们更多的选择权,让更细分、更小众的喜好成为社交的媒介,但现如今却陷入了党同伐异的怪圈。
以华晨宇为例,个人微博下的控评暂且不谈,单是其他乐评人提到对其音乐风格的不理解时,便能涌现大波忠实粉丝自发式控评。
粉丝在很大程度上是代表艺人形象的,肖战粉丝和AO3的大战就是血淋淋的惨痛教训。哈耶克说:“一个潜在的独断者,必须通过把更多的人转变过来信奉同样简单的信仰来增加他们的人数,于是他将能够得到一切温驯和易受骗的人的支持。”

我理解这种“遇到心肝宝贝想把他有多好大声告诉全世界”的心态(就像慕容云海在热气球上对着花田宣告“楚雨荨我爱你”一样),但过度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只会增添对艺人的不良观感。
把偶像当做完美的“纸片人”,就注定只能在部分所谓意见领袖的带动下,把对偶像的完美崇拜当做简单教条,不自觉地成为一股泯灭独立思考的力量。

比起“结果正确”,群体先追求的总是“表达正确”,千人一面无疑是最“正确”的。但要知道:追求独特应该是过程,而不是目的或结果。而个体意识的健全,能够让附庸于群体性恶意得以遏制。
于音乐圈也同样,不同的音乐流派都能形成鄙视链,听欧美的瞧不起听日韩的,听爵士的瞧不起听流行的。
与其借个人喜好去给自己的审美贴金,倒不如包容地接受不同个体的不同偏好。
追星的意义是成为更好的自己,这句话听起来鸡汤,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理。还记得那个追星追进中国传媒大学的“小芮”吗?因为刘惜君的一句鼓励,她立志要学播音主持专业,最终如愿以偿地采访到偶像刘惜君,曾上过热搜第一的“诶,你把头发剪短了”也许就是追星最好的答案了。
让追星成为对偶像和对自己的赋能,才是正确的追星态度。华晨宇能否走更远,与粉丝的表现真的息息相关。
微博自媒体”音乐车祸现场“说道,“有些时候觉得成也粉圈,败也粉圈,华晨宇这两期的歌都值得不错的排名,但真的他粉圈太不讨喜了,现在微博的风气就是夸华晨宇,会引来这季无数路转黑的人来质疑你收钱了,批评他就会引来一群华晨宇粉丝质疑你收钱黑他,怎么做也是一屁股骚。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碰他,要不是因为粉圈控评招黑,我觉得华晨宇的艺术人格完全可以走得更远。”
是的,成也粉圈,败也粉圈。拒绝党同伐异,坚持多元共存。
音乐传播二次革命?
互联网来临之际,音乐行业首当其冲的就是实体唱片行业。对于大众来说,轻松一点便能用在线播放器,再也不必去音像行买CD买唱片了。而直播和短视频更是掀起了二次革命,抖音、快手等平台成为音乐传播的新媒介,一条视频BGM的爆火就能让一首歌瞬间被千万人听到。
华晨宇在最后的电视选秀时代出道,并赶上微博、短视频传播的快车道,在指数级传播中爆火。《天籁之战》中的《齐天大圣》和《我的滑板鞋2.0》均在当时收获千万级播放量,短短三五分钟便让歌手华晨宇脚踩音响舍我其谁的形象深入人心。
除了华晨宇,同是因《歌手》而爆红的G.E.M邓紫棋也颇为典型。出色的旋律创作和强悍的演唱实力,一首《光年之外》让邓紫棋从国内火到整个华人圈,成为首支在YouTube播放量超过2亿的华语歌曲。
作为唱作人,邓紫棋
多首发表后默默无名的佳作
也依靠短视频平台重获新生,最典型的案例就是《画》,在抖音多位达人的翻唱下成为同时段最热门的短视频BGM。《来自天堂的魔鬼》甚至未经过翻唱发酵,单纯靠悬疑感的旋律氛围和别开生面的歌词编排,就成功“洗脑”上千万短视频用户。

除短视频平台外,影视剧OST也是能迅速让歌曲爆火的一条好渠道。早在2013年郁可唯就靠当年备受争议的《小时代1》插曲《时间煮雨》占领各大榜单,2017年由杨幂、赵又廷主演的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更是在夺得高收视高流量外,也让张碧晨演唱的《凉凉》“飞入寻常百姓家”。
审美门槛不断下放、主播网红与歌手的壁垒,更是在话语权的不断让渡中被进一步打破。

摩登兄弟刘宇宁、冯提莫、王北车等短视频或直播网红也在其粉丝的簇拥中,频繁地走入大众视野。刘宇宁更是在2019年登上《歌手》舞台,俨然已将身份转向正统歌手。冯提莫也在《快乐大本营》、《脱口秀大会》等中高频刷脸,《佛系少女》中那句“你说你喜欢森女系,而我多了一个G”也在病毒式传播中洗脑无数。
而创作者的创作思路,无形间也被传播革命所影响了。短视频的“短平快”属性,在传播上天然地就能实现更大化的转化。当《学猫叫》席卷抖音后,所引发的同类歌曲传播热潮,也让更多浅显的快消费音乐商品瓜分了部分市场。选一个拟声词,再加以重复,已达到“洗脑”的功用。创作门槛进一步降低,也催生出新一批网生音乐人。
而那些已经相对成熟的歌手,也或多或少地意识到了新媒体对音乐的放大效用。乘势而上、顺势而为,借助短视频和直播的东风宣传音乐,成为向下兼容的新选择。像邓紫棋新专辑发布之时,选择在直播间边吃火锅边打歌,新歌《句号》当晚即上热门;老牌天后萧亚轩更是在暌违四年后的新歌《当你和心跳一起出现》发布后,也拉上鲜肉男友一同直播造势。
在视觉消费大势的趋势下,是选择创作兼具唱片耐听度和现场冲击力的作品,还是批量生产能够快速刺激大众神经的快消品,或许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长期共存。
所以,华语乐坛姓什么?
其实每次打开音乐APP,看到大批陌生的名字,直观感受都有些眼花缭乱。但某种程度来说,对于音乐市场也是值得欣慰的。当用户拥有更多的选择权,也能够从不同的音乐流派和层出不穷的歌手中选择自己的心头好。
而近年来,欧美音乐和日韩音乐已占据年轻音乐消费者选择的近半壁江山。欧美圈、K-POP圈等圈子都养成了独特的圈层文化,拥有从歌手昵称到交流专有名词的诸多“黑话”。
对于唱衰华语乐坛的论调,我是极为不认可的。华语乐坛从来没有退化,反而一直在以极快的速度进化着。只不过,领者的角色从唱片时代的制作人手中下放,让每个人的点击成为投票与消费形式,百花齐放才是未来。周杰伦的时代已缓缓落下帷幕,分众化成为主流,我们已不必太期待下一个乐坛领军人物的出现。
除了借《歌手》《天籁之战》《天赐的声音》这类歌手竞技类综艺去为音乐人的舞台加冕,也同样拥有《明日之子》《潮音战纪》《中国新说唱》这类素人选秀类综艺以推陈出新,还有着十多万主流之外的原创音乐人为乐坛源源不断地贡献新生血液。
各花入各眼,不同属性的歌手也能够更妥帖完善地打磨音乐人格,把自我注入音乐,以形成感动人心的创作生命力。
华晨宇是被时代选择的人,他在创作上的生命力在素人时期就已经无法被忽视了。是否领军华语乐坛,其实没必要纠结,毕竟在爱他的粉丝心里是宇宙领军都无可厚非。
但请务必尊重审美的多元,留足百家争鸣的空间。真实永远是最直击人心的力量,用作品来发声,让音乐来说话。
曲终人散,音乐永存,这才叫伟大。
排版 | 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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