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改装房车后，我们像吉普赛人一样流浪了11天

5月底，我和Andrew决定开着自己改装的房车，边旅行边找个我们都喜欢的地方定居，这是我们在冬天来临之前的目标。

我们列了张任务清单：

1.在1周内买一辆Van

2.利用3周时间将它改装成房车

3.我需要考取美国驾照，这样生活会方便很多，紧急情况下可以充当司机

4.把原来的小车卖掉

5.买一辆既可以短途公路旅行，又可以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开的摩托车

6.Andrew需要考取摩托车驾照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情况，列出这些计划时我完全没有指望能在一个月内全部完成，但我们做到了。

关于房车

主要的考虑因素是性价比，空间，油耗，驾驶难度。由于我们买车的目的不是纯粹旅行，生活必需品以及各种户外装备都要随身携带，对空间的要求比较高；长途驾驶，油耗当然是尽量低，同时还要兼具可靠性和舒适性；必须胜任一定的非铺装路面。

最终选择了Nissan NV2500 Cargo，货车比客运车便宜，缺点是除了驾驶室外没有窗户。但毕竟平时我们都坐在驾驶室里，几乎没什么影响，需要的话也可以在侧面和车尾加装窗户。

至于改装效果，和平时常见的B级房车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时间有限，唯一的要求就是满足生活必需，越简单越好。

床

自然是重中之重，也是我们最满意的部分。因为是货车，车上自带3个铁架子，我们将架子，以及货仓与驾驶室间的隔板全部拆除，车身看上去宽敞了很多。究竟该怎么安装床着实折损了我们不少脑细胞，在网上找的图片，床基本都是沿着和车身垂直的方向安装，但Andrew个子太高，这么睡脚都伸不直，只能考虑沿着水平方向装，势必会占用大量的空间。

方案改了无数次，最后选择直接利用原来固定铁架的金属导轨和零部件，沿着车身两侧架起两根木质主梁，接着又架设了5根与主梁垂直的横梁，这样床架就搭好了，而且可以灵活拆卸。上面铺上木板和3英寸厚的有机橡胶床垫，感觉比家里的床还舒服。

由于床架下方没有任何支撑物，留下了充足的储物空间。目前完全是敞开的，后续考虑加装隔板和靠近驾驶室方向的门，防止物品移动。现在临时的解决方案是使用cargo net固定，不具备任何观赏价值。

由于Van内部的空间并非横平竖直（货仓的横切面实际上是个梯形），这使我们在安装金属部件和锯木料的时候遇到了不少麻烦，好在成果喜人。

床和驾驶室中间位置是厨房。

厨房主要包括：桌子、水槽、污水罐、净水罐+水龙头、室内用的小气炉+气罐。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套天气适宜时在户外使用的灶台，铸铁锅和大气罐。

我们在改装过程中的有个基本原则，每一件家具都至少要有两种以上的用途，所以我们那段时间一直在garage sale之类卖二手家具的地方转悠，希望能找到一个尺寸大小都合适的桌子，在桌面上挖个洞装水槽，下方又有足够的空间放置污水罐，最后需要在水槽上方增加一层盖板，这样平时可以当工作台用。至于净水罐+水龙头相对简单，我们在home depot物色到了一个用来装除草剂的空罐子，自带手动泵和喷头，里面装上清水放在桌子旁边即可。

没想到我们在restore里转悠的时候发现了一个1956年制造，但保养得非常好的缝纫机桌，台面可以翻开，缝纫机就放在内部，简直是我们心目中设计的原型。这样一来连挖洞都省了，直接把缝纫机取出来即可，翻开的部分还可以作为延伸的桌面，用来摆放厨房用品和餐具。最棒的是售价只要$25，简直跟白送差不多。好奇这个缝纫机该怎么用，于是上网搜了一下，发现ebay上居然

有人拿它当古董卖。

那么问题来了，台面翻开的时候不是会被床挡住吗？没事，床板是可以上翻的。

架在最靠近侧门的第一和第二根横梁之间的床板可以上翻，把第一根横梁抽出来，把床板上翻就隔离了床铺和厨房，同时腾出了更多空间做饭。实现方式也很简单，将床板量好尺寸后裁为两半，中间用铰链固定即可，床板的边缘安装了锁扣，可以固定在货仓顶部。

厕所是最简单的，纯粹应急。毕竟各大超市、公园、快餐店都有洗手间。买一个大水桶，再去户外用品店买一个专用的加盖坐垫，桶里装上塑料袋，袋子里铺上猫砂（你没看错，猫砂！）就搞定了。

浴室是露天的（因为车里实在是没有空间了）。淋浴完全利用太阳能，我们买了水管，龙头，气阀，连接管道用的胶水，脚踏气泵，黑色的喷漆，水管和花洒等配件，花一天时间组装完毕。最后的成品看上去就是一根黑乎乎的大水管，可以打开上方的密封盖加水，重新密封后用脚踏气泵往水管里加压，最后将固定在水管上的龙头与软管和花洒连接，就可以洗个舒舒服服

随随便便的热水澡了。

太烫了怎么办？加冷水呀。那太冷了怎么办？没办法，忍了。由于完全靠日晒，阴雨天没法用，好在很多营地都有可以付费使用的浴室。

至于如何遮挡，目前采用的方式是打开货仓后门，在货仓后部铺上防水膜，并在打开的门上挂浴帘，这样就在车后部形成了一个半开放的空间，实际上大多数情况下在国家森林中露营，方圆几百米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也可以考虑购买便携浴室，就是下图这个样子。

我们并没有铺地板，车内原本铺设有塑胶地板，况且床下完全是存储空间，活动区域只有厨房那一小块，垫上一层地毯即可。由于主要在夏秋两季的北方使用，通常不会遇到特别炎热或寒冷的极端气候，我们省略了制作绝缘层的步骤，只在床的上方和两侧悬挂了毛毯。电气改造也准备等定居下来有充裕的时间和空间再考虑，计划加装太阳能板，太阳能控制器，铁锂电池组和逆变器，这样就可以增加一些小型电器，比如冰柜。我们目前采用的方式是在超市购买冰块放在冷藏箱中储存饮料和肉类。

另外，最后我们选择了Yamaha的小排量摩托车，重量大约300磅，平时固定在房车后方安装的支架上，每天到达营地后就开着它考察附近的地形和景点，解决了部分山路房车无法驶入的问题。

由于Van和摩托都是白色的，我们叫它们“大白”和“小白”。

关于旅途

本次行程安排受制于两点：其一是需要在7月3日抵达华盛顿，参加滚石乐队的演唱会；其二是由于工作需要，必须在7月13日抵达拉斯维加斯，因此共有11天的自由时间。

路线如下：

7月2日-7月4日都在华盛顿。演唱会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毕竟老爷子们都70+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看他们现场演出的机会。

主唱Jagger着实演绎了一把“真正的传奇”。刚做完心脏手术的他边唱边舞整整2小时，燃爆全场。paint it black唱完后，我看到Andrew在抹眼泪。我很爱这首歌，但不至于热泪盈眶，但对于从小就开始听滚石的他来说，这首歌想必承载了一段无可替代的记忆。

独立日期间交通十分拥堵，我们选择骑自行车围绕着潮汐湖参观国会大厦、华盛顿纪念碑、林肯纪念堂和杰弗逊纪念堂，还围观了特朗普总统的演讲，现场居然看到了川普宝宝和各种抗议的人群。无论效果如何，至少他们有表达自己的权利。

7月5日我们回到克利夫兰，Andrew参加了摩托车驾照考试并顺利通过，之后回家进行最后的准备，临近傍晚时才正式出发前往西部。当天晚上我们将车停在一个小镇上的湖滨公园里，这里允许过夜，还有一个简易的洗手间，非常适合露营。

暮色四合，码头钓鱼的人们渐渐离去。月色皎洁，萤火虫在草丛中闪烁，整个公园只剩下我们。Andrew将放在冷藏箱里的椰子酒和苏打水兑在一起做了份鸡尾酒，我们坐在湖中央木栈道尽头的长椅上边喝边看远方的烟火。牛蛙在岸边一刻不停地鼓噪，湖中不时泛起涟漪，不知是虫还是鱼。

忽然意识到，从今天开始的每一个晚上都不知道会睡在哪里。

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

这是个好问题。

感觉自由，又有些哭笑不得。

旅行多年，终于变成了流浪汉。

接下来的几天几乎都在赶路，中部大农村也着实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Andrew经常指着远方故作惊讶地说：快看呐，玉米地！

7月9日，路旁开始出现无数“Wall Drag”小店的广告牌。这家传奇小店后面会介绍，毫无疑问的是，这里离荒地（或恶地）国家公园（badlands national park）不远了。这名字，一听就不太想去啊，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在取名字的时候也太不走心了。

今天的露营地是唯一一个事先计划好的，定位看这里。

看描述着实期待，无敌景观免费露营地，位于荒地国家公园边缘，早上骑20分钟摩托就可以去Wall drag吃早餐，喝杯5美分的咖啡（是的，你没看错，5美分）。缺点是风大，路况不好，尤其是下雨天，不适合A级和C级房车。

抵达的时候刚好临近日落，我们找了个相对满意的位置把大白停好，然后骑着小白去附近看有没有更合适的露营地点，无意间邂逅“长河落日圆”的美景。

并没有找到明显更好的位置，我们回去找大白。原本想把大气罐和灶台搬到车外做饭，岂料随着日薄西山，狂风大作，吹得大白都有些轻微的晃动，不由地担心起来，赶紧查天气预报确定不会有更强的风暴袭来。

饭是做不成了（当时还没买能在室内用的小气炉和气罐），还好在超市提前购买了一堆零食，我俩挤在1.5平方米左右的局促空间里，边喝冰啤边吃零食，感觉又狼狈又好笑。刚才还在感叹大自然的壮美，庆幸找到了一个无可挑剔的露营地，转眼就困在车里动弹不得，看来今晚得测试一下便携马桶好不好用了。

第二天5:15分被预先设定的闹钟叫醒，毫不犹豫地起床看日出。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晨曦洒在山丘的顶端，悬崖边一条狭窄的山脊径直延伸到峡谷里，走在上面着实有些胆战心惊。

时间尚早，我们骑着小白前往Wall Drag商店

。早上7点咖啡厅正式营业，8点之后整个区域才会全面开放。开门之前，竟然已经有十几位客人排队等候。

之前在路边看到过无数Wall Drag的广告牌：后院有恐龙，后院有Jackalope（北美传说中一种长着鹿角的兔子），5美分的咖啡，自制招牌甜品，蛋筒冰淇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喝着咖啡，读着宣传手册上的小故事，竟有些感动。这家诞生于1931年的小店，真的可以说是in the middle of nowhere，在最初的5年中生意十分惨淡，直到女主人在看着公路上往来穿梭的车辆时，忽然萌生出一个主意：为什么不在公路沿线放置一些广告牌，上面写上引人注目的标语，比如给穿越这片炎热土地的旅行者们提供免费的冰水呢？

在此之后，小店便开始了它的疯狂打广告之旅，连中国长城也没有放过。这一招果然管用，次年夏天，他们不得不雇佣了8个年轻姑娘帮忙接待络绎不绝的客人。

如果路过此地，不妨前去一探究竟。

南达科他州的地貌与亚利桑那州的科罗拉多大峡谷颇有些相似，荒地这个名称源自它极端的气温，干旱和贫瘠的土壤。

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主要包括大角羊，黑足鼬和草原犬鼠。驾车驶过240号公路时，经常能看到草原上一大片相距不远的白色小坑，那就是草原犬鼠小镇（Prairie dogs' town

）。偶尔会有几只站在家门口眺望远方，短短的小爪子举在胸前，看上去就像在祈祷。

△草原犬鼠，图片来自维基百科

这里以化石挖掘闻名，想了解相关历史，推荐沿着化石陈列小径（Fossil Exhibit Trail

）走上一圈，平坦的木栈道没有任何难度，距离也很短，唯一的安全隐患是附近有响尾蛇出没，但白天人多的时候几乎完全不必担心。

继续向西行驶，便是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公园（Mount Rushmore National Memorial）

，它更为人所熟知的名字是总统山，山上刻着历史上四位杰出的美国总统的雕像。$10的停车费，可以在观景台打卡留念，也可以沿着Presidential Trail小径徒步一周，近距离观赏。

下一站是魔鬼塔（Devil Tower），它是从东部进入怀俄明州的第一站，也是美国第一个国家纪念公园。它的成因存在争议，无论是因为火山喷发拔地而起，还是因为周围的沉积岩逐渐被侵蚀，只剩下火成岩质地的它茕茕孑立，

都和火山活动相关。时间充裕的话可以徒步，最适合拍照的地方并不在塔下的游客中心，而是沿着向西北延伸的W Rd开到一片空地，这里非常适合傍晚时分观赏魔鬼塔的全貌。

没想到拍完夕阳找营地时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我们决定去魔

鬼塔南侧的雷霆盆地国家草原（Thunder Basin National Grassland

）

露营，这个名字比荒地国家公园有气势多了。通常情况下，国家森林和国家草原里可以免费露营，只要遵守当地法规即可，比如一般会规定最长停留天数。

我们原以为抵达地图上的那片绿地就意味着离国家草原不远了，谁知道这片看似一望无际的草原大部分都属于私人领地，我们开了近2小时的车才终于看到了国家草原的标志牌。结果下车不到5分钟就叮了20个包，蚊子密密麻麻地围绕着大白，就像一团黑雾，吓得我赶紧缩回车里，难道又得在车里躲一夜不成？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Andrew说我们再开半小时，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就认命。结果真的让我们找到了一处宁静凉爽，又几乎没有蚊子的好地方。我们取出灶台，做了顿简单的香肠面，吃饱喝足洗漱完毕，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我们去草原中央的一片峡谷中找化石，看到不少岩层中沉积的铁珠子，以及矿物和微生物在岩石上留下的色彩斑斓的图案，有些看上去很像壁画。

回去后我们用铁水壶在灶台上煮水冲咖啡，坐在折叠椅上喝着咖啡，我对Andrew说，这让我想起《西部世界

》

，多洛莉丝在甜水镇上的牧场也不过如此。

由于从魔鬼塔向南开了3小时，按照原计划去Bozeman似乎不太靠谱，我们决定继续向西，沿着26号国道，穿过风河保护区，从东面进入大提顿国家公园。当天我们在大提顿东侧的

Shoshone国家森林露营，这里提供卫生间和篝火堆，不过需要自己去树林里捡枯枝（这里是允许的，有些地方必须自己携带木柴）。

次日清晨便开始了大提顿和黄石的游

览，主要景点已经在之前的文章中介绍过，这里只说几个印象最深的时刻。

偶遇大角鹿

大提顿和黄石有一种特殊的堵车，那就是为了观看和拍摄大型野生动物造成的堵车。如果你忽然发现前方非景区地段忽然有大量车停靠在路边，那多半是有诸如熊、驼鹿或者大角鹿这种不太常见的大型动物出现。（北美野牛在这里都得不到此等待遇，因为太常见了……）

这次很遗憾没有看到熊，在著名的黄石8字路线东北段的观熊区，远远望见一个孤零零的黑影，激动地拿起望远镜，发现是一只北美野牛。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又是你！

蛇河游泳

不是所有国家公园都允许游泳！但是，大提顿可以。除了特别说明外，大提顿公园内大部分的河和湖泊都可以游泳，不过风险自负。

公园手册里明确写道：不建议在蛇河里游泳，因为水温低，部分段水流湍急，可能会被水中的漂浮物击中。

我们原本在Oxbow bend打卡拍照，这里是观赏蛇河与Moran峰的绝佳位置。我沿着河畔的树丛边走边找角度，忽然发现树丛间隐约有个空隙，探身进去，没走几步竟穿过树丛来到了河畔的开阔地。我不知怎么头脑一热，迅速跑回车里换上泳衣，又返回河中游了个泳。这段河水很浅，微凉，并不纯净，里面漂浮着各种动物的毛，至于还有别的什么，不想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