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那位同学,那个学妹,和那位年轻的作家,他们现在会沐浴行走在天堂的光亮里吧。而天堂里,是不会再有悲伤和裂痕的。
去年的事了。找东西找到一张老照片,是高中时候照的,我记得是高一,期考结束了,我们几个女生约了去同学JY家玩,她家在郊区,大家玩得很开心,回家的路上班长给我们照了张合影,就在路边,后面是我们家乡常见的丘陵山坡,绿色的水田和黑瓦的房子。 我们手挽着手看着镜头,年少青春的日子也留在了镜头里。岁月它太匆匆,转眼就是人到中年,相片上的我们也散落到世界的不同角落,家乡的小城,北京,广州,长沙,班长在北加,我在南加。
前年过年的时候回国,和高中同学再聚,相片上的好几个女生都来了,大家好多都是毕业后一直都没见过面了,能再聚在一起真的是好难得。大家聊得开心,说起相片里的一个女生,我才知道几年前她自杀了。她个子不高,我记得她总是坐在第一排,她笑起来很开朗的样子,她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好像和同学联系也不多,似乎是过得不如意,大概还有什么原因,就投了河。
那几天南加州下了雨--南加州其实很少下雨的,所以一下雨就堵,又是下班高峰的时候,车子在车流里慢慢的往前蹭,孩子们坐在后面安静地吃苹果。天色阴晦的很,我突然就想起了这位同学,没有人知道投河前一刻她在想什么,我在想她该是多么的绝望才会选择结束生命,我想起这个,难过地掉了眼泪。
时光不停歇地向前向前,流淌流逝。死亡之神似乎一直都在清冷冷地注视着人间。它潜伏在每一个角落,每一根枝桠,每一条河流,每一座桥梁,冷不丁就降临人世。这几天听到好几起自杀的不幸消息。


有一起是一个学妹,学物理的,似乎是一直有抑郁症。让我难过的是她是飞到旧金山,然后打了Uber,深夜到了金门大桥。就像我几年前听到的一个耶鲁的女孩子,也是这样,飞到旧金山,朝圣般的到了金门大桥。我写的小说里的玉泉也是如此,飞到了旧金山,打了Uber到金门大桥,好在有凌飞及时赶了过来。可是现实生活中没有凌飞,这个学妹和耶鲁的那个女孩子都跳了下去。金门大桥下就是太平洋,那么深,令人眩晕的深。我愿意相信,她们降落在深渊里的魂灵会高高升起,升到另一个光明的世界。


还有一起是一个青年作家,前天还在翻看他的一个小说,赞叹他的文采,昨天晚上居然看到他自缢身亡的噩耗。他写的那篇小说叫《大裂》,说的是生活的爆裂和青春的伤害。生活的裂痕那么多,多得他没有办法承受。莱昂纳德•科恩说过,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看到那光亮。 还有那位学妹和我的同学,他们都没有熬到看到那光亮。也许,只要一点点的爱和关怀,他们就能坚持下来。只要一点点。可是,有时候,生活吝啬地连这一点点也不给予,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我曾写过一首小诗,题目是《悲伤的天使》。我在想,那位同学,那个学妹,和那位年轻的作家,他们现在会沐浴行走在天堂的光亮里吧。而天堂里,是不会再有悲伤和裂痕的。
悲伤的天使 by 二湘
忧伤一层比一层浓

转水转山转不开

黑夜摸黑了一根根经纬

黑色溢出了宇宙的边际

悲伤的天使在黑夜里漂


河水那么清浅

盖不住天使的翅膀

水妖的歌声

却抓住了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忧伤,每一缕忧伤都靠不了岸

那岸上曾有它最后的凭吊


悲伤的天使

你在哪里折断了翅膀

你的眼里何时含了泪

你用力地向下游

你看到了远方的海洋

那里,每一个悲伤的天使

都低着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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