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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冲的影像声色
专访奥里奥尔·保罗
2019年3月31日，广州。
我们采访奥里奥尔·保罗。
采访之前，特意看了下保罗的行程，排得特别紧。
一场接着一场的路演，时间咬得一点都挪动不了。
到了他下榻的酒店，我们布置好机器。奥里奥尔·保罗吃完早餐上来，顶着他标志性的鸟窝头，精神很好，满脸是笑。
他走进门来，一个一个的和我们握手。
极有亲和力。
没有国际知名导演的谱儿，像是你一个西班牙朋友，要和你聊一些小趣事。
摄影师调光的时候，他的中文翻译在教他录一段给我们平台读者的话。
因为西班牙语里没有chi这个音，他发“冲”时总是发不好。
录得不标准时，脸上会浮现非常可爱的小表情，如咧嘴，睁圆眼睛，令我们忍俊不禁。
其实从他努力练习发音也可以看得出，他是完美主义者。
做事情追求极致。
容不得半点马虎。
在拍《海市蜃楼》时，他说，剧组最大的难度是等暴风雨天气。
其实将就一点，人工造雨就行了，或者后期用点特效。
保罗不行。
“一定要那种光打在人身上，是很自然的阴天的效果。”
所以他每天都要做几套方案。如果是晴天，拍什么？如果是阴天，拍什么。
就这样，他一直等，等到了电闪雷鸣的暴雨天，才让剧组操起家伙，赶紧抢拍。
另外，关于时空切换的方式，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定的。
他其实想过很多种方式。
后来他一一咨询西班牙的物理学家，以及大量观众，确定电闪雷鸣最贴近大家对时空切换的理解，才用这种表现手法。
他以这种极致的方式，让电影的质感变得无可挑剔。
在我们的采访现场，翻译也说：“他总是对自己要求特别高。一点不满意，就会推倒重来。”
当然，《海市蜃楼》大家也看到了，电影非常棒。
而给我们平台录制的打招呼，效果也很好。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保罗在第1､2､3句话里，都没有使用英文和西班牙文，而是中文。
这是他的弱项。
但为了表示诚意和认真，他依然努力做到了。
在此不得不感谢一下奥里奥尔·保罗。（辛苦了，导演，你的敬业让人感动。）
他的头发长而乱。
自嘲说，中国观众说我的头发和我的电影一样复杂。
但他并不认为是坏事。
因为，在西班牙有一个说法，幸福的导演才拍悬疑片，痛苦的导演会拍喜剧片。而“我生活很幸福”。
关于这个电影的源起，他说是因为他一段非常遗憾的感情。
他深爱的前女友曾因生孩子，与他产生争执，随后离他而去。
女友的离开对于他来说，与电影中的薇拉一觉醒来，觉得身边的人都不认识了是一样的感受。
心爱的人不在了。
物是人非。
他一直在想，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或者有另一重平行时空，他们其中重逢，再相爱，再重新开始，不知道会怎样。
想到这里，出于一个天才型导演的自觉，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题材。
然后开始自己写剧本。
剧本经过漫长的写作，13次修改——最大的一次修改，是把他的男性视角，全部改成女性视角，“因为这样会更震撼，更感人。”
历经近一年的剧本修改，终于可以开拍了。
成片就是我们看到的元素众多、反转惊人、跌宕起伏的《海市蜃楼》。
奥里奥尔·保罗是从年少时，就喜欢悬疑推理小说的。
他的偶像（也可以说是悬疑启蒙老师）是阿加莎和柯南道尔。
保罗还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看他们的小说。
看小说时，他有时会害怕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但又特别喜欢那些惊险刺激的情节，更喜欢抽丝剥茧的推理过程。
所以会将最后的结局一直留着，舍不得看完，慢慢体味，慢慢推理，再找出凶手是谁。
成年以后，他拍摄的短片和长片，都是悬疑类型的。因为也“想把这种感觉通过作品传达给观众”。
他还受自己的奶奶影响特别深。
奶奶也是悬疑迷。热衷推理小说或电影，经常带年幼的保罗去影院看电影。
就在那时候，他接触到了希区柯克，惊为天人。
人在幼年的成长，是会直接刻入灵魂，融入血液的。
成年以后，他开始想：我要做什么？
一个念头就自然而然地冒出来：做悬疑电影。
《看不见的客人》的成功，让很多中国观众知道他，并喜欢上他。
而《海市蜃楼》的到来，则让很多中国女观众爱上他。
因为太浪漫了。
奥里奥尔·保罗说，其实这部电影，是一个有着悬疑片外壳的爱情片。也吸取了希区柯克的《迷魂记》，想让大家看到最后，被潜藏其中的爱所温暖。
当然，这还与他自己一直无法忘怀的前女友有一定关系。
他是一个重情的人。
希望每个有爱的人，都能善始善终。
采访时我们问他，如果在婚后遇见心爱的人，你会怎么选择。
他说：真爱。
因为真爱可遇不可求，在他来说，这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也因为这种纯粹，电影才如此迷人。
奥里奥尔·保罗这一次合作的演员，都是西班牙知名的演员。
其中有一场戏，是邻居男人、邻居家的妻子、邻居男人的小三扭打在一起。
这三人都是西班牙很大的咖。
保罗怕打斗伤到他们，本想用替身完成，但演员们都坚持自己亲自上阵。
现场打得乒里乓啷，乱成一团，又好笑，又真实，又敬业，特别有意思。
另外，片中的女主与小女孩的表现也可圈可点。
她们不是真母女。
但真正优秀的演员，就是能在片场真正进入角色，成为角色本人。
到了开拍时，她们比母女更像母女，已经有了极深的感情了，在戏中的表现也极其自然、可信、有张力。
当成片出来时，保罗也是被薇拉和小女孩之间自然流露的感情所呈现出的效果惊喜到。
也正是这一点，让他逐渐明白，在女人那里，孩子大于真爱。为了孩子，哪怕再多痛苦，她们也会选择去做。
第一次看到成片，奥里奥尔·保罗的感觉是：幸福。
一来觉得能与阿德里亚娜·乌加特这么好的演员合作。
二来这其中有很多他个人的故事。
所以对于他来说，这是对曾经那段遗憾的感情的一个交代。
但对于观众来说，这就是一场想象力奇绝的视听盛宴。
当蝴蝶效应启动，不同的平行时空切换。每一个之前的差之毫里，都是之后的谬之千里。
而薇拉又凭借爱与勇气，在错综复杂的困境中做到了最优解。
结局无论是逻辑，还是情节，已然圆满。
作为小众语言的电影，没有国际巨星加持，奥里奥尔·保罗的上一部电影《看不见的客人》就惊艳世界。
而刚刚上映的《海市蜃楼》口碑也极好，评分高，也上了热搜。
他说，“能来到中国，就是一个礼物。”
希望这个礼物，大家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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