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双瞳
2016年3月8日，被国内游戏玩家戏称“用土豆做服务器”的髪国育碧推出了一款名为：《Tom clancy's The Division 》（国内译名：全境封锁）的第三人称射击+角色扮演类的网络游戏。这款游戏来源于美国著名军事小说家汤姆克兰西，同时他也是共和党的拥趸。除《全境封锁》外，育碧另一款著名游戏《彩虹六号》也改编自他的小说。
虽然因其外挂泛滥+频繁掉线很快就流失了大批玩家，但在当时其提供的新颖有趣的世界观依然在玩家群体中激起了不小的反响。时至今日，笔者公司领导的短信提示音依然是取自这个游戏里的“incoming hostile”。
当然了，考虑到阿育的游戏本身并不属于“爆款”（相对于R星的“给他爱”或者小岛秀夫的“死亡搁浅”来说）游戏类型，说这款游戏有多大的反响也并不客观。但就像“学生建国”这样的剧情在前几年还是污辱智商的代表而今年因其预见性而化身成神作的“革命机”一样，全境封锁在背景设定上的现实主义因素，可以更好的帮助我们理解文明失序后，人类是可以多么容易的堕落为野兽。
这款游戏假定了这样一个背景：在当时还代表着“人类文明中心”的纽约曼哈顿，一种通过现钞交易来传播的病毒通过美国双11的“黑色星期五”迅速的让整个美国陷入了疫情造成的紧急状态。随着人口的大面积感染与死亡，缺乏人力进行运行与维护的基础设施很快全面瘫痪，紧接着整个社会都进入了无序状态，而在这种背景下，玩家扮演的，作为整个社会最后一道防线的国土战略局特工就担负起了拯救文明,重塑秩序的重担。
时至今日，至少笔者依然认为，这样的背景故事是十分吸引人的。不仅仅是扮演拯救世界的英雄吸引人，而是其假定我们习以为常的早上起来有马桶，走进商店有Wi-Fi的生活在一夜之间支离破碎之后，我们会遇到的问题，以及我们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这些问题。
这样的题材对于北美文化圈的人来说应该是新颖的，起码对于3A游戏的北美目标客户来说，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甚至不出生于有着核战废土阴影的时代。作为“历史终结”的一代，生来就处于美式宪政主义全盛期的他们，是不会像我们一样直到2019年还能对物质的匮乏（比如猪肉）“记忆犹新”的。
从这点来说，国外与国内的玩家分别在两种处于天平两端的记忆中得到了有联系，但是却截然不同的体验。同样的，之所以整个西方社会弥漫着堪比印度人的谜之制度自信与文化自信，除了上次说的刻意培养之外，其秩序本身确实比与之相对的秩序运行了更久的时间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然而，随着这一轮的世界经济疲软与特朗普的上台，旧有的美式宪政主义至少在目前看来也将迎来它的崩塌。虽然这种崩塌的前兆并非发生在美国本土，但也正因此，全境封锁中所构建的秩序崩塌后的种种问题的具象化变得值得一说了。
在全境封锁1中，玩家要面对的敌人大体分为由流氓无产者构成的，以单纯的短期享乐为目的而进行偷盗抢劫等行动的暴徒；由原始地方黑恶势力组成的，以报复社会为目的而进行暴力犯罪等行动的“赖克斯帮”；由被末日景象吓到从普通人变成神经病，认为要用烈火净化一切的“净化者”以及从大资本家私人安保部队蜕变成以城市为据点的军阀的“幸存者军队”。这四种敌人分别代表了在中央政府失去其作为政府的职能后，不同阶级面对因此产生的无序时最有可能转变成的对象。
一般来说，由松散的流氓无产者所构成的暴徒是在失序后最先诞生的群体。因为这类追求短期刺激的人在有序社会中是最容易，也是最经常被作为守序中立的政府职能部分（事务官而非政务官，特此声明）所镇压的。当社会进入无序状态时，秩序力量的空缺就导致作为单纯蛀虫的他们得到了活动空间。与此同时，这类群体也非常容易成为地方黑恶势力以各种手段所笼络、所雇佣的前线人员，并最终与其一并演化成全境封锁2中的“鬣狗”。
正因为他们是无序的化身，所以断然是不可能组织成为一个大规模的群体（因为一个大型组织的首要条件之一是有序，这里的有序并不探讨构成其的“秩序”是否合理），而是由单纯的人身依附关系组成一个有着统一符号但各自为政的（比如2代中的鬣狗）小群体集合。我们在新闻中看到的，暴徒经常在施暴过程中攻击或者破坏了同属暴徒群体的人或财产也正是这个道理。
因遭到末世打击从而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或精神上失去依靠的、占据最广大人口的普通人在政府无力维持局面之后往往会受到带有宗教性质的群体蛊惑，开始做出在有序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做出，也绝对不会表现出任何意义上的赞成的种种行为。这种情况在1代的表现是维持城市正常运行的工人在灾变后，转变成为了终结灾变而不惜“用火焰净化一切”的“净化者”。到了2代，让玩家们最为头疼的“流亡者”则取代了1代的“净化者”，成为通过简易易燃易爆物攻击政府人员的、接近于恐怖分子的新敌人（当然，本身2代中的“流亡者”很明显就捏他了现实中的一些宗教组织）。
这类由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与中产阶级所组成的群体和单纯暴徒有一个重要区别，他们是有目的性的在实现某种目标，且这个目标在他们看来具有神圣性。1代中的“净化者”认为把感染者全部烧死就能终结这场混乱，2代中则是在政府无力维护局面而将大批普通群众集中在某个类似于集中营的岛上，并最终因物资供应不足等原因发生惨案后，产生了“流亡者”这种针对政府与其他任何被他们认作“不支持他们”的群体进行暴力行为的群体。他们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对他们认定的“敌人”投掷燃烧瓶或直接施以“火刑”，并以此为傲、为乐。
来源于原秩序社会上层人士的“幸存者军队”（1代）与“真实之子”（2代）则比较接近于我们常在历史类书籍或文章中所看到的的“军阀”与“团练”。这类群体因在有序时期掌握了多数生产资料，所以在无政府状态下是最体现“秩序”二字的群体。一般来说，这种群体的暴力行动既不像暴徒们那样充斥着短期享乐主义，也不像“发疯了的人”那样单纯的神圣化暴力行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于恢复一个正常的社会来说是有益的。
对于这个群体来说，恢复更为广大的群体性秩序本身是瓦解其存在基础的——他们对税民（这里图方便就用这个概念了）的态度是税民有义务为他们提供资源，但他们对税民却不尽到一个正常政府应该负有的责任（如促进生产，维护治安，保障医疗等）。也正因此，他们对中央政府试图恢复秩序的种种的行动必然是抵触甚至是对抗的。
上述三种群体中，最容易对付的本该是由流氓无产阶级所构成的暴徒群体“鬣狗”，但玩家在实际游戏体验中会发现，虽然“鬣狗”既没有“自我牺牲精神”（如流亡者拥有的自爆兵），也没有军事训练基础和装备的生产能力，但鬣狗却装备着大量榴弹发射器以及遥控自爆小车——对于在城市中进行巷战的国土战略局特工来说，这些已经算得上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这就要提到2代才出现的新型势力“黯牙”了（又译作黑色獠牙），这些由有序社会中的各类军事团体中“选拔”出来的，性质上更接近于“反派特工”的群体为流氓无产者提供了大量的资助，正是这些资助才让那些面对正规军和政府势力本应快速土崩瓦解的流氓无产者获得了和秩序势力相抗衡的本钱。
与“地方军阀”、“地方团练”不同，黑色獠牙的经济基础来源于能在国际上调动资源的群体，而这个群体的目的是将原有的政府颠覆，替换成自己所控制的新政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2代中甚至笼络了本地“总统”去当自己的“两面人”以期成功颠覆。
面对这些情况，依然属于普通群众的市民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平时看不到人影，危急时刻才会出动为民众排忧解难（比如通马桶、救人质、打扫卫生）的国土战略局特工了。毕竟，没有人民的特工。就没有人民的一切。
游戏就先介绍到这里，联想到最近被捧成神作的《革命机》，突然感觉可能以后现实主义预言作品会越来越多。
郑重声明：本文只是在说游戏。
往期文章导读：

煽动与狂欢过后，给不出答案的不止《小丑》

索罗斯们的民主梦

减负运动为了什么？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