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位教英文的马来西亚老师对他说“you are bound to become somebody(你一定会出人头地)”,如果不是博士生导师詹姆斯·赫克曼(James J. Heckman)对他说“如果有心里非常想做的事,你就应该去追逐它”,美国华尔街可能会多一位聪明的年轻人,而中国却会少了一家将AI应用于医疗行业的科技公司。

3年时间获5轮融资,领跑医疗AI行业。除全国32个省级区域各级医疗机构的广泛覆盖,更是将中国的AI技术输出到北美、欧洲、日本这些科技和医疗最发达的地区……
31岁的陈宽是推想科技的创始人&CEO。坐在北京东四环的办公室里,他并没有向记者提及这些成就,而是向记者讲述了自己从海外求学到归国创业,从一个普通家庭的独生子到AI科技公司创始人的经历。
陈宽本可以拿着全球最顶级的经济学博士学位,去华尔街,去做一份让无数人羡慕的高薪工作,但他却选择去追逐AI,一条异常艰难、充满不确定性,却又具有极大社会价值的路。
陈宽的经历,似乎折射了这样一个时代隐喻:
每一个时代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代人都遵循着一种前定的旨意,每一个人都头顶着一颗星辰去践行自己的使命。
深南大道
2003年,网易的丁磊凭借超过50亿元的纸面财富,登上了中国首富的宝座,成为第一个靠互联网做成“中国第一富豪”的创业者。财经作家吴晓波在其名作《激荡三十年》中对这一事件做了一个惊叹的评价,“很显然,这是一个具有标志意义的事件,它宣告年轻的互联网创业者们成为名副其实的商业主流力量,财富积累的‘利基’真的已经陡然转移。”
那一年的陈宽即将初中毕业,他对中国科技互联网行业的跌宕起伏还浑然不知。他当时只知道,自己即将与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告别,与自己的祖国告别;即将开始不断奔跑、追逐,并面对巨大的未知。
陈宽于上世纪80年代末在深圳出生。他的父母是最早一批建设深圳的先锋。小时候陈宽对父亲的记忆是,“父亲工作很辛苦,经常不在家。常常是我睡着了他才回来,而我还没醒他可能又出门了。”
父亲曾给陈宽讲,深圳的交通主干深南大道刚建起来的时候,路面宽大,又没什么车,他们经常把深南大道当作足球场踢球。
那会的陈宽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看点课外书、打打篮球,学习成绩甚至是班里倒数。他虽然喜欢去探索,但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转折发生在初二,14岁的陈宽对物理流露出浓厚的兴趣,并开始了专注于此。这种兴趣让陈宽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但他却同时保持着“成绩最好”和“不交作业次数最多”两个记录。
“当我真正把心思专注在一件事情上的时候,进步就会比较明显。”陈宽向动脉网记者回忆说。
初三时,新加坡莱佛士书院将从深圳的中学生中遴选一批优质学生去新加坡留学,被选上的学生不仅学习费用由新加坡政府承担,还会获得奖学金。
陈宽参加了这次选拨考试,抱着“去试一试自己的水平,就算考上了也一定不会去读”的心态,这也是当时很多来参加考试的学生和家长的心态。因为信息相对闭塞的原因,与异国他乡的一所未知学校比起来,留在深圳读高中的前景似乎更明确。
成绩第二天就公布,陈宽考上了。这时,陈宽父母的朋友圈开动起来了,他们打听到,“这所学校考上了一定要来读,是培养世界政界精英和商界领袖的好学校。”
一番衡量后,父母为15岁的陈宽买了去新加坡的机票。
这一年,中国的互联网经济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又重回到井喷的时代。新浪、搜狐相继实现盈利,马云的阿里巴巴开始呈现出一骑绝尘的态势,而李彦宏的百度在第三方评测中首次超越Google。此后,随着计算、存储、网络技术的突飞猛进,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突破,一个科技改变世界,极具未来感的世界正在向我们走来。
在登上去往新加坡的飞机时,陈宽不会想到,自己这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会从0开始创办一家超过300人的高科技公司;他不会想到,他的未来将像正在延展开的深南大道。
(推想科技作为中国医疗AI企业代表参加WHO大会)
他更不会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互联网和人工智能这些最前沿的科技故事,都将与他密切相关。
密歇根湖畔
10月下旬的北京,已有了冬天的迹象,街道上来往的人们,裹着厚厚的衣裳。
在陈宽的办公室里,他穿着标志性的一身黑色,坐在椅子上接受采访。我问他是怎样理解他自己的?
“一个内向的人。”他答。
小时候陈宽调皮惹了祸,有父母出面去协调解决。但去了新加坡,15岁的陈宽不得不学会独立生活。而且,最重要的转变是,他一下子从主流人群变成了边缘人群。
在深圳时,陈宽有熟悉的家人、熟悉的语言、熟悉的环境,跟周围的人沟通也没问题;但去了新加坡以后,陈宽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为了享受更好的教育,从发展中国家来的外来人”。
在这样的落差下,陈宽成绩极差,每一科都在及格线的边缘,状态也极差,“没什么朋友,性格看上去也非常的糟糕” 。
谈到这里时,陈宽忍不住回忆当时的心境:“实际上所有的这些问题的根本在于心态。也就是说,在那个社会我其实就是一个边缘人群,但我还把自己当做在深圳一样,把自己当成主角。”
教授英语课程的是一位马来西亚籍的老师,虽然当时陈宽英语成绩很差,分数很低,但她还是一直在鼓励陈宽。在某次课堂上,她对陈宽说:“you are bound to become somebody in the world” (你一定会出人头地)。
或许是因为老师的鼓励,或许是因为陈宽强大的适应能力。在新加坡的后两年,陈宽拾起了荒废的数学模型,成绩又一次从班上倒数提高到了名列前茅的水平。他不仅逐渐有了自己的朋友,还当起了leader。与自己独自在新加坡求学不同,还有很多外国留学的同学有妈妈陪读,他发现这些妈妈们由于语言、环境的差异,很难适应当地的生活。于是陈宽领导了一个叫做“康乃馨”的社会公益项目,帮助这个群体调整心态,适应新加坡的生活,至今这个项目还在运作。
高中毕业,陈宽来到美国的芝加哥大学读书,读经济学。
(陈宽在美国芝加哥大学留学与导师合影)
要知道,芝加哥大学常年位列全球大学前十,是著名的研究型大学。其经济学是全球重要的研究中心之一,40%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都与芝大有关。本科毕业以后,他能够留在母校直接攻读金融学和经济学双博士,足见陈宽当时的学术能力。那时的陈宽,是父母、亲戚最大的骄傲。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陈宽会在读博期间,做了一个再次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决定。
2014年的某一天,攻读博士学位的陈宽急切地想证明一个数学模型。他当时在居住的28层公寓里,看着窗外的密歇根湖,忽然一个念头在他的头脑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我已经在学校里做了20年的作业了,我已经26岁了,还要在学校里面做作业。我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用我学到的技能,用AI技术和数学模型去改变或改善一些社会现象,让数学模型带来实际的社会价值。”
那一天,陈宽望着湛蓝的密歇根湖,发呆了很久很久。
见到自己的导师詹姆斯·赫克曼(James J. Heckman)时,陈宽说了自己准备休学回国创业的想法。赫克曼是200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是微观计量经济学的开创者,在分析选择性抽样的原理和方法上做出了极大贡献。就在今年国庆前夕,赫克曼还获授中国政府友谊奖。
赫克曼是一位基督徒,给陈宽说了一句类似《圣经》里的箴言,“如果有心里非常想做的事情,你就应该去追逐它。”
数天之后,在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曾经有几位相约一起回国创业的同学,都临时变卦未能现身。陈宽则将要再次踏上祖国的土地,开始再次起跑,去追逐AI。此时,唯一陪伴他的,是他留学时养的一只小黄猫。
在太平洋上的万米高空,陈宽并没有想起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双博士学位,没有想到未来可能的在华尔街的美好前景,他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念头,“AI,AI,AI,AI......”
火锅味中的AI模型
今时今日的推想科技,可谓今非昔比。现在推想不仅汇聚了来自MIT、芝加哥大学、杜克大学、剑桥大学、中科院、清华北大等海内外名校超过200人的研发团队,还陆续有来自GE、飞利浦等医疗巨头公司高管的加入。

(推想科技总部展厅里摆放的奖杯)
截至2019年6月,推想科技的执行点已经覆盖全国32个省级行政区,同时完成了北美、亚太以及欧洲的战略布局,覆盖全球8个国家,每日完成智能辅助病例超40,000例。通过推想科技AI服务器总病例数已经突破700万。
今年9月,胡润研究院发布了《2019二季度胡润中国潜力独角兽》榜单,旨在寻找三年内最有可能达到十亿美金估值的高成长性企业,成立不到4年的推想科技赫然在列。
其实,人工智能的价值早已被陈宽预料到了。在AI浪潮爆发的两年前,陈宽就开始带着团队租住在四川省人民医院外的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训练出了可能是国内第一个可用于医疗影像的AI模型。
“楼下火锅店的四个大烟囱正好对着我们的窗户,满屋子都是火锅味。但为了离客户近,也为了省钱,我们只好住在那里。”陈宽对早期推想的创业情景记忆犹新。
至于为什么选择医疗,陈宽有他自己的考量,“AI对于医疗行业,相较于其他行业,是最具有社会价值的一件事。”但是,事实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在创业的早期,陈宽其实太难了。他和联合创始人王少康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跑了全国的三、四十所三甲医院,但只有一家医院愿意合作。当时大多数医院都把陈宽他们当作骗子,话没说完就被赶了出来。而在这个过程中,陈宽一直在用读书期间攒下的奖学金来垫付支出,最早期的几位员工,都没有什么“五险一金”,全凭着对AI的信仰,以及对两位创始人的信任。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2016年初,陈宽从深圳过关去了香港,经人介绍,陈宽拜访了原快的打车CEO吕传伟。当时的吕传伟刚经历完打车的大战,从风口之中全身而退,在香港疗养。听完陈宽的商业设想,吕传伟决定以个人的名义投资。
此后,英诺天使基金也愿意参与投资,陈宽获得了共1250万人民币的天使轮投资。 
在拿到天使轮融资后,陈宽注册了公司,将团队搬到了北京——全国信息技术资源、医疗行业资源最集中的城市之一。
推想科技的一些早期员工都非常年轻,他们对陈宽的称呼是“CK“。
他们印象中的CK,更像是一个靠谱的学长。“CK很好学,在出差途中,可能我们都是在耍手机,而他手里都会拿着一份论文在看,有AI方面的,也有医学方面的。”大黄加入推想科技前曾在亚马逊美国做研发工作,他很佩服陈宽的学习能力,“虽然CK是学经济的,但他学东西非常快,在产品研发的过程中,他有时候会给出很多非常专业的指导意见。”
虽然陈宽深受公司团队的信任,但“内向”的他靠的不是给团队打鸡血,不是讲故事,不是喊口号。
陈宽只会埋头做事,跟着团队默默的开发产品、训练模型、提升产品的识别准确率。
这种氛围正好被红杉资本中国基金(下简称红杉中国)看中。在2017年爆发的人工智能风口中,红杉中国参与了对推想科技除天使轮以外的所有轮次的投资。
“医疗资源永远是稀缺的,无论国内还是国外,还是有很多患者可能得不到特别好的治疗。人工智能的一个巨大价值,就是通过技术让医疗资源均质化,让不同地方的人享受到相对平均的医疗资源。”当年在密歇根湖畔,陈宽并没有预见到推想今天的成功,但他却预见到了AI的价值,自己的价值。

“之所以成立推想科技,就是想把人工智能技术通过商业化运作的方式,去回馈社会,真正为社会、为民生创造价值,在这之中实现我个人的人生价值。”
埙与小提琴
熟悉陈宽的同事都说,这几年他的变化很大。出席国际和国内高端会议,发表演讲,给员工培训,接受媒体采访……陈宽在CEO的位置上,在更多元的维度上,他愈来愈得心应手,做得愈来愈好。
“你觉得CK能成功吗?”我问在推想科技成立第一年就加入的研发部赵主任。
赵回答,与其说成功,不如说我相信他有适应变化的能力,“医疗AI行业的变化特别快,我觉得他能够适应变化并带领公司持续创新。”
陈宽表示,AI在一些特定场景下的应用价值已经非常明确,是大家的共识。但医疗领域是最严谨的领域,任何一项新技术要运用到医疗领域都需要最严格、反复的验证。
“我们的AI每一次前行都像是在拓荒,异常艰苦,几年下来推想科技取得的成绩只能算一点点。我们仍然面对很多挑战,医疗行业不是一个快行业,如果把它比作万里长征,可能我们只是迈出了第一步。”陈宽说。
谈及现在的创业成绩,如果满分100分,陈宽只给自己打了5分。我追问,如果推想发展到了BAT那种规模会给自己打多少分?陈宽说会打55分,但无论任何情况,他都不会给自己打到60分。
“因为我们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产品的升级优化不会停止,新产品新场景的开发拓展在持续进行。我只有不断奔跑,不断学习,不断调整自己,挑战自己,鞭策自己。”
(推想科技创业早期的团建活动)
创业初期,陈宽曾带着团队爬长城。长城脚下的夜空星星点点,亦如当时的推想科技,已经开始酝酿燎原之势。
那天,他专门带了一只埙吹给大家听,也仿佛是给自己听。幽静的夜空、幽远的埙声中,这群年轻的推想人仿佛都头顶着星辰,全力奔跑,去追逐心中的AI。
陈宽会演奏的乐器中,最喜欢的就是埙与小提琴。小提琴是西方文化中的经典乐器,音色洪亮、饱满,极具有穿透力;而埙是中国文化很早的农耕时期就出现的乐器,音色朴拙抱素、空灵幽远。
这是两种风格差异极大的乐器,但陈宽对二者很喜欢,而且缺一不可。
某种程度上,这就像推想的经历,也像陈宽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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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樊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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