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深夜放毒,
敢不敢点击蓝字关注我↑↑
撰文:ev
『秋日,天浆难却』
石榴树好像是在秋天才突然钻出地面的。
中秋一过,秋风飒飒,一瞬间枝叶生发,茂盛舒展,石榴花仅仅是热烈地开过几秒,集日月之精华后迅速凝结成一只小小的灯笼,沉甸甸坠在枝头。伴随着咕嘟咕嘟的输送声,土壤里的养分一点点灌满它一根枝条从头到尾总能挂住三两只拳头大小的喜庆红灯笼。接着,只听到“啵”一声,石榴头上五六瓣被分割好的萼片开始作怒发冲冠状,像灯笼尾部垂下的细穗。而张开的萼片里面被时间催干的花蕊老老实实地枯萎着,枝头颤动着,蹦跳着向我致意:我已经成熟啦!
石榴满枝 / 视觉中国
从一株苗到一树浆果好像只是一眨眼的事情。所有的画面都在我的脑海中,像中央十套纪录片中延时拍摄的视频不断循环播放,仿佛我真正见证过石榴的成长过程。事实上,我除了见过其果实,抽枝、开花、结果的这些画面全都基于我对文字描写的想象。
石榴花 / 摄图网
曾见识过郭沫若先生笔中的石榴:不光有“深红色的花儿”、“小茄形的骨朵”、“红玛瑙的花瓶儿”,“透明光嫩的皓齿”,而且“子粒特别丰腴”;还有石榴树的形态,“梅树的枝干,有杨柳的叶片,奇崛而不枯瘠,清新而不柔媚,这风度实兼备了梅柳之长,而舍去了梅柳之短”。而像我们这般可怜的现代都市人,恐怕只见过作为水果的石榴。因为路面普遍硬化,绿化土地上只有景观植物亭亭而立,自然感受不到“五月榴花照眼明”的美艳,而石榴跟我们见面时已经被裹了厚厚一层保鲜膜。
石榴园 / 摄图网
难以见其奇崛的仪态,听起来都替这种植物感到委屈,其实大可不必。留心便发现石榴树分布在城市许多角落。即使处处有,这种植物没长出果实时,也会被人们当作一种普通的植物自动忽略掉,只在果实成熟时才肯留意它。
中秋的念想
小时候奶奶家有两株石榴树。奶奶家像那时其他的北方民居一般,有几间厢房,分别坐落于东、南、北方向,中间是天井。一棵榆树站在院子中间,听闻是我出生时爷爷种下的。而正面对着大树的北厢房又分为东、西两间,两间的墙外载着两株石榴树,一酸一甜。
初秋的石榴 / 摄图网
我出生在中秋节。每逢此时,一大家人总会带着各种月饼回奶奶家团聚,也一同庆祝我的生日。无论是何馅料的月饼,半块下肚就觉口舌发腻,而石榴才是中秋节最耐吃的时物。
枝头成熟的石榴 / 视觉中国
小时候我也是个爱吃鬼,每每快到中秋节时就给祖父母打电话,问今年的石榴什么时候才能吃。祖父祖母总说,等中秋节你回来石榴就成熟啦!果然如此,中秋后榴果堪摘,我跟母亲站在石榴树前的石桌上,摘下枝头上成熟的几个。石榴长得饱满红润,运气好还能碰到咧开嘴的,这是果肉更加成熟甜美的表现。小时仰头向上看,能看到朝下裂开的浆果里盛着一座连绵起伏的瑰色山丘,不愧有“天浆”之称。
成熟的石榴当然要颗粒饱满,个头大固然重要,但大个儿里头仍不乏有干瘪的颗粒,嵌在其中像几颗可怜的蛀牙。这时就要挑身线不够圆润的来,有棱角的果实是最好的,薄薄的石榴皮轻易就勾勒出果粒的丰满。那株甜石榴树的果粒总是霞粉色的,从内到外由晶莹剔透的白色到粉色渐变晕染开,气味清丽鲜甜,忍不住“嚼破水晶千万粒”。如果细看,不难发现好多道从籽发射出来的纤维状波纹,像一则八达的密穴,又像是一道道闪电。
图 / 视觉中国
而酸石榴粒粒如绯红胭脂,有宝石玛瑙之华,独怀一样浓烈的异域风情,更接近“移得珊瑚汉苑栽”时的模样。相比柔和多汁的甜石榴,味道也艳绝,带着一种本能的、原始的、野性的丰厚:第一口倒牙生津,第二口之后便令人带着猎奇与征服欲继续品食。法国作家纪德《石榴谣》一诗写得贴切,“果肉细嫩而又多汁/像带血的肉一样鲜美/像流血伤口一样殷红”。这种横冲直撞、龇牙咧嘴的酸劲儿,最近几年才有勇气挑战。
剥石榴的人
剥石榴的人都有秘密暗号,一出手便知是不是同道中人。石榴好吃皮难剥,身边不怎么吃石榴的朋友都因剥皮麻烦而却步。
图 / 摄图网
每到秋天石榴上市,母亲就会从超市买回一袋石榴,个个足有斤数重,经过沐浴后乖乖躺在果盘里,但一周也没见少。我虽眼馋,但苦于石榴难剥自觉放弃了。这样一来母亲便亲自上手:先将开口里的花蕊处理干净,再用指甲轻轻掰开上面开口的萼片,若手法得当,连着萼片的果皮可以被顺势揭起,露出宝石般的石榴粒;接着,从露出脑袋的石榴粒向四周的果皮发起进攻,面积不断扩张,直到石榴的顶盖被拿掉,再向下慢慢剥开。
徒手剥的后果一是时间久,完整剥好至少需要一刻钟;二是手指头和指甲缝总会被石榴皮的汁液染成不易掉色的黄褐色,三四天后才能被洗掉,因此在吃石榴的季节里,母亲的指甲缝常常是是黄色的,指甲也总是长长的。前一晚剥好的石榴粒被装进塑料袋带到学校当零食吃掉,放学回家后偶尔也会被放在水晶小碗里当夜宵。两种晶莹剔透,真是好看。
正如人区别于动物的特征是能够学会使用工具,在成长的过程中母亲跟我都逐渐学会用刀来剥石榴,效率至少提高一倍。关于快速剥皮的方法,网上有各种视频很多,在此不做赘述。从吃石榴的人到剥石榴的人,原因全在于吃石榴的习惯神圣不能被惰性剥夺。
剥好的石榴 / 摄图网
吃石榴是长大一岁的仪式,也是闲暇时的消遣,用剥石榴的动作消解嘴巴与手指的无聊,作用近似于嗑瓜子。大学时总把剥好的石榴粒用水晶小碗盛好,秋日闲暇中便有了两种晶莹,分一部分给同住的好友,久而久之,她们也渐渐习惯拥有这种石榴味的秋天,果然,天浆难却。
欢迎来到「三联美食」
长按二维码关注
这件事上
我们可以拥有一份奢侈

投稿邮箱:[email protected]
点击阅读原文,查看更多美食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