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drobe.nyc的服装极致简约，仅随季节更替有所变化。图片来源：NICHOLAS ALAN COPE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ET DESIGN: ADRIAN CRABBS; WARDROBE STYLING: JOJO LI/HELLO ARTISTS
作者 Jason Gay 
我一直对时尚人士所谓的“个人制服”很感兴趣。它们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制服，比如棒球服或者军装，是一种个人的，特殊的，几乎每天不变的固定造型。你懂的，就像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的李维斯(Levi’s)蓝色牛仔裤和黑色高领衫。或者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的灰T恤和连帽衫，让这位Facebook的CEO看上去像个刚入职的临时工。
即使是看似随意的造型，也可能是郑重的人生选择。某次我留宿别人家时，发现主卧的衣柜里只有一条干净的深色牛仔裤，一件整洁的黑色长T恤——除此以外，别无他物。我且惊且惧，这到底是一位时尚人士的居所，还是个连环杀手的巢穴？
穿这种制服的人和他们一板一眼的穿衣方式很容易遭人取笑。但我时常在想，他们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么不可言传的秘密，而我们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
“制服彰显的是某种缜密而明确的品味。”《绅士季刊》(GQ)的创意总监Will Welch说，“你就是一致性先生(Mr. Consistency)，永远呈现出高度统一的面貌，告诉别人：‘我就是我。’”
Welch指出，我们现在面临着无穷无尽的选择——在咖啡店里，在智能手机上，当然，还有决定穿什么的时候。制服无论男女都能穿，能免去一些烦心的选择。对于忙碌的未来派和颠覆派人士来说，他们可以少做些决定，少费些心思。扎克伯格是这样解释自己的连帽衫的：“我希望生活简单明了，这样我就可以尽量少做点决定。”
我喜欢这个观点。也许如果我不需要思考穿什么，就可以更有效地利用这些时间。也许我能成为高科技行业的亿万富翁，或者可以学学法语会话，或者至少……早上能多睡一会儿。
这套造型由Wardrobe.nyc八件套中的四件组成：T恤、连帽衫、裤子、大衣。图片来源：NICHOLAS ALAN COPE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ET DESIGN: ADRIAN CRABBS; WARDROBE STYLING: JOJO LI/HELLO ARTISTS
因此，当我了解到一个名叫Wardrobe.nyc的时尚新品牌时，我的兴趣来了，该公司专注于制服，出售精心拣择的男女装系列。这个品牌售卖的是整套“衣橱行头”，要么四件套，要么八件套，没有例外，不单卖。
在Wardrobe.nyc的官网上下单买衣服有一套严格流程：四件或八件，你的尺码，砰！结束。品牌允许你做的唯一选择是挑选T恤的颜色：要么黑，要么白。只想要一件衣服？不好意思。想买海军蓝的衣服？没有。Trunk Club和Stitch Fix这类定制服装公司比比皆是，但Wardrobe.nyc与它们判然有别。
“从没有人把衣橱精简到这种程度。”时装设计师Christine centera说，她与合作伙伴澳大利亚设计师Josh Goot共同创立了这家总部位于纽约的公司。
该公司出售整套“衣橱行头”，有四件套和八件套可选。图片来源：WARDROBE.NYC
这些服装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四件套的价格是1,500美元。如果有人像我一样要买一件大衣、一件运动夹克、一条正装裤、一件连帽衫、一件针织衫、一件礼服衬衫、一件T恤还有一条休闲裤，那么这样的八件套就要3,000美元。你大可走进Gap或者优衣库的店里买8件类似的服装，大概能省……2,700美元。
尽管如此，Wardrobe.nyc依然有吸引我的东西：它的严格与简洁。当大部分品牌都讨好消费者，显示自己能满足各种需求时，Wardrobe的自信和傲气彰显无遗。2018年走进一家零售店，意味着面对无数选择：成千上万的图案、颜色和尺寸。你想设计自己的运动鞋/汽车内饰/iPhone手机外壳？没问题。
Wardrobe.nyc不这样。它的想法是：我们知道你需要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人们总有一种错觉，以为选择就等同于自由、个性，诸如此类的东西，”Goot说，“事实上，有时候恰恰相反。”
Goot和Centenera想排除这些纷繁的干扰。与各行各业一样，时尚业也正经历着迅速蜕变。各大品牌争先恐后，不仅想弄清楚消费者要什么，还想了解如何销售。零售业深陷困境，然而冒险网购衣服往往也得不到好结果。Goot表示，把它简化成简单的制服“很有意义”。
我决定试试。数周后，我收到了重重的一箱服装：Wardrobe.nyc的八件套。我计划着穿一阵，体验一下穿制服的感觉，然后就寄回去——但愿我不会把起司通心粉洒到衣服上。
四件套要1,500美元，八件套要3,000美元。图片来源：WARDROBE.NYC
我首先注意到的是这些服装制作精良。我发现在商场是买不到这些衣服的。Goot和 Centenera有数十年的时尚从业经验，每件衣物的设计、面料和缝合显然都是上乘水准：面料由设计师挑选，然后在意大利制造。连T恤都感觉是件奢侈品。它款型较长，不松不紧，非常适合我。说这话的我中午刚吃了两片比萨。
而黑色衣物真是有型。我自己原本有条黑色仔裤、一套黑西装，还有一件黑色燕尾服，不知在衣柜后面的哪个角落里塞着。然而Wardrobe.nyc的黑色服装潇洒俏皮，有种黑武士(Darth Vader)的感觉。我只要穿上八件套里的任意一组——西装、长外套、连帽衫、裤子——马上就感觉自己成了个更有趣的人。倏然之间，我就化身为私人艺术商，或是备受欢迎的建筑师。我好像对柏林的酒店和西班牙的葡萄酒都有了点心得。没准我还认识波诺(Bono)。
我试过每天穿这些衣服，达成一种整套制服效果，但好几次都退缩了。（身为体育记者，我可不想穿得像《骇客帝国》里的黑衣人一样出现在媒体区）。Wardrobe.nyc的衣服太好了，好得打眼，尤其是在我身上。我还得花点时间才能适应这些制服。
但别误会，我是真的渐渐喜欢上它们了。我从来没穿得特别有型过（我从刚毕业的邋遢鬼风很快就过渡到了老爸休闲风），现在我有型了。这件大衣肩部线条利落，实在太有气势，我穿着它坐车的时候，别人都会纷纷给我让道。那条休闲裤也是我的最爱，它松松垮垮，有种卓别林的风格。我几百年都没买过这样的裤子，但穿上它，我好像就有了时尚品味，虽然事实上我并没有。
最后，我并没有变成科技圈大佬，也没学到一句法语，甚至早上也没晚起一点点。不过我确实了解了一点那些穿制服的人是如何出现的了——我明白了少做些选择是何种解放，明白了即使是最简单的风格也可以成为自我表达。穿着我的制服，我似乎感觉到了未来。但现在我得把这些制服退回去了，我重新回到我那充斥着无数色彩和尺寸选择的衣柜面前，忽然之间，我觉得它是这么大，这么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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