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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人到云南旅游,99.99%都会把云南特色伴手礼——鲜花饼带回家。但在云南人眼里,鲜花入饼馅,不过是我们在“吃花”这件事上所创造出的N种花样之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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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花种类多
“云南十八怪,四季鲜花开不败”。作为和非洲(肯尼亚)、南美洲(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并列的世界三大最适宜花卉生产的地区之一,云南鲜花资源丰富,体现在统计数据上就是:可食用花卉至少有300种。
上百种的可食用花卉,开在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里。活在花花世界里的云南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四季鲜花吃不败
春可食鸡蛋炒槐花、核桃花拌香椿、玉荷花排骨汤、苦刺花炒春韭......其中最妙的,当属山茶花糯米藕
洗净的糯米灌入鲜藕藕节以牙签封口,入锅加红糖红枣熬至熟透切片,再以山茶花、藕汤、冰糖做芡浇于其上,昆明的市花,就变成了饭桌上一道“美色”、美味兼备的甜菜。
关于春天吃花这件事,记忆最深刻的还是金雀花炒鸡蛋。金雀花花如其名:“瓣端稍尖,旁分两瓣,势如飞雀,色金黄”。
小时候曾和姐妹在家附近发现过一棵金雀花树,当时两个野娃娃满心欢喜,以为可以摘满满一怀抱回家炒鸡蛋。没料想,才摘了一分钟不到,两个人的手指头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刺戳得生疼,只得放弃。难怪市场里金雀花总卖得贵过槐花和香椿。“付出多少收获多少”,一份朴实的道理。
夏日吃花,多应季用来凉拌,比如石榴花、芭蕉花。最有云南特色的还是凉拌树花菜云南多湖泊多高山,一些风味独特的食材,往往在奇峰之间才能寻得,傣族爱吃的树花菜,就是其中一例。
树花菜形似棕黄色的胡须,故又被戏称为“树胡子”。吃的时候先用温水泡发,放滚水锅里煮5到10分钟后摊凉,加入姜、蒜、小米辣、大芫荽凉拌,最后撒上新鲜柠檬汁——鲜、酸、辣,配上几瓶啤酒,就是夏日最好的消暑小菜
云南人夏日傍晚的饭桌上,也少不了茄子蒸芋头花的身影。芋头花形似未开的马蹄莲,颜色呈粉紫,不拿来食用,找一只陶罐插着,也是一种风情。将其去蒂洗净切寸段,同切片茄子用小火混炒,待二者变软,加酱油适量,转蒸锅蒸,约15分钟,就可得一道口感软糯、入口即化的鲜美下饭菜。
当然,前提是给芋头花去蒂的时候做到了足够的小心。芋头花的心蕊有毒,处理不甚,吃到嘴里去就会很“麻”,“麻”的意思是,你将体验到N只蚂蚁在口腔里爬是怎样的一种酥痒
秋天并不只属于桂花和菊花。南人的秋日膳食养生,少不了用海菜花煮一锅“龙凤呈祥汤”来健胃润脾、滋补元气。
海菜花别名“水性杨花”,由于生性娇贵,生长水域的水体只要稍有污染,它们就会成片死亡,所以云南人往往会通过看一片水域里有没有海菜花,去判断那儿的水质究竟如何。
在腊猪骨熬成的高汤中加入蚕豆粒,待熬煮至成为豆泥,再放入洗净不切的海菜藤茎——腊骨的咸香与海菜的清甜相互交融,鲜爽甘香,蚕豆沙中带糯的口感和海菜花的绵软嫩滑相得益彰——这就是“龙凤呈祥汤”。
“海菜花,开白花,忒爱洗澡呢小娃娃”,身处外地,有些夜晚想家了,还偶尔会用乡音哼一哼这首名为《海菜花》的老昆明童谣。
12月玉兰花盛放“懂整”(云南方言,意为会生活)的云南人就会将玉兰这味中药化作一道颇有诗意的菜肴。新鲜玉兰花瓣洗净后用盐水浸泡片刻,待沥干后,一片花瓣盛装一枚酿好的肉丸,就做成了玉兰花肉丸子入口略苦、回味甘甜,玉兰特有的清香中和了肉丸油腻,满口余香。
2
吃花方式多
云南人吃花的花样多,还体现在以花入菜时的烹饪方式上——它们,绝不止普通的蒸、煮、炒、拌、生食花刺身。
炸:酥炸南瓜花
小时候对食物有很多期待,比如妈妈下班给我买回来的炼乳冰棒,比如爸爸出差从外地带回来的高级糖果。但在我心目中,没有任何一种食物的地位,可以媲美奶奶特地给我做的酥炸南瓜花
南瓜花不是什么稀罕的花,但天生有种丰沛的生命力,总能在田间肆无忌惮地绽放它大朵大朵粉蒸蒸的金黄。将整朵南瓜花去花蕊,用清水洗净,裹上蛋液和面粉,放进七成热的油锅里酥至金黄——后来,我自己再也还原不出那口带着宠爱的清香
腌:韭菜花
云南曲的韭菜花颇有名气。连汪曾祺都曾为它们留下过文字:“曲靖韭菜花是白色的,乃以韭花和切得极细的、风干了的苤蓝丝同腌成,很香,味道不很咸而有一股说不出来淡淡的甜味”。
制糕:松花糕
清明前后,马尾松盛放,采下花苞,在无风有太阳的好天气里晾晒,待花苞被晒得绽开缝隙后,小心抖出松花粉制成粉浆,加蜂蜜水调味,均匀倒于红豆沙上,待慢慢凝固后变成温润香软的松花糕——以如此繁复的工序,对待一块三四厘米见方的小小糕点,大抵,也是云南人对生活有某种认真
3
吃花习俗多
云南是我国少数民族分布最多的省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少数民族,给吃花这件事,赋予了更加靓丽丰富的文化色彩。
比如苗族就有山歌唱到:“采得百花配成菜,招待未来的太太”,又比如曾有论文研究指出,在丽江纳西族的重要经典《东巴经》中,记载了纳西先民对自然界的认知是从花开始的——
“春天,纳西先民们看到满山遍野山花烂漫,牛、羊只吃开白花的植物,而且个个长得膘肥体壮,于是他们知道了开白花的植物不仅可以吃,还很有营养。他们看到动物因误吃了开绿花的植物而中毒、口吐白沫、摔倒在地,便认识到开绿花的植物是有毒的。当中毒的牛、羊缓过来后就四处去寻找开红花的植物吃,结果这些牛、羊又慢慢好了起来,于是他们便了解了开红花的植物是能用来医治病痛的。”
大理白族花食节
农历五月初五是白族花神娜枝的生日。是日,白族家家户户都会制作“花食”,以祭祀花神。白族的传统花食,其实就是花馅包子。包子皮儿由现收打的小麦磨成的面粉做成,包子馅儿则分甜咸两种:甜馅由桂花、金雀花、蜂蜜所制;咸馅儿则由白杜鹃花、肉泥、食盐、酱油所拌。
布依族花饭
每年三月三,罗平的布依族们都会吃传统的五色花饭他们将紫香花、杨咪咪花、红饭草、“枫香叶”四种植物捣碎,提取出紫、黄、红、黑四种颜色的天然植物染料,用以给白色上等糯米染色。之后将五色糯米混蒸熟透,加入蜂蜜白糖制成五彩花饭,互祝长命百岁,同庆五谷丰登。
傣族考糯索
傣族人在过他们的傣历新年“泼水节”时,总会制作“考糯索”“考糯索”其实是一种年糕,每年4月,石梓树开花,傣族人便把这些黄金灿灿的花朵采摘下来,晒干碾成粉末,之后同糯米与红糖一道加工成年糕,并以芭蕉叶片做容器,包成4厘米×8厘米的长方形小包,放于木甑或蒸笼蒸熟食用。
就是这样,云南人会吃花,懂吃花,把花吃得花样辈出。其实,单单一瓶玫瑰糖酱,云南人就可以用它拿来可冲藕粉,抹烤乳扇,调玫瑰凉糕......甚至,如果你在昆明逛街,逛累了就去路口花3块5随便买一杯木瓜水解渴吧,一口下去,你将会惊喜地发现口腔里立马弥漫开玫瑰浓郁扎实的香气.。
禾小枫 摄
近来,时常和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落脚到不同城市的姐妹在微信上彼此倾吐那些对老家云南的“从胃的最深处涌起的乡愁”——谈及“吃花”这件事,两人想起了不少童年趣事。
比如,曾起个大早去摘缅桂花,互相帮忙用白棉线把它们拴戴在衬衣纽扣上,然后手牵手去上学;比如,曾多次冒着被农药毒到和被爸妈发现后责备的双重巨型风险,偷偷吸食一串红的花蜜,假装自己是“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想想,“花”的活色生香,其实早就融在了云南日常生活的点滴细节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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