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初选那些事儿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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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曾长期被认为是在美国社会政治参与度不高的一个群族，在总统大选中的投票率都不高。

不过，今年的状况可能会有些不同，因为在目前24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之中，有一位黄皮肤黑眼睛的华裔候选人，他叫杨安泽(Andrew Yang，点击前文🔗)，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但却是一位来自纯草根阶级的政治素人，在本次参选之前，从未涉足过政治，人气为零。

令人惊奇的是，从当前民调，筹款数额和捐款人数几个硬指标看，原本默默无闻的杨安泽，目前在拥挤的候选人战场中排名第七（点击前文🔗）。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了，因为排在他身后的，还有纽约市长白思豪，在纽约接班了希拉里的参议员陆天娜，奥巴马时期的内阁部长卡斯特罗这些政界成名人物。

民主党在蒙大拿州这个红州的州长，叫史蒂文·布洛克(STEVE BULLOCK)，他是此次初选中唯一个在共和党的天下赢得选战的民主党人，在如今的政治环境下，这是一个极强的卖点。他也排在杨安泽后面，更惨的是，他甚至没有得到上辩论台的机会。福克斯台的主持人甚至这样挤兑他：（连）杨安泽都上辩论台了，你咋还不如他？

由于参选人数过多，包括布洛克在内的四位实力太过薄弱的候选人，被排除在本周电视辩论的舞台之外。剩下的20人，会以10人一组，分别在两个晚上登场亮相。杨安泽被抽中在第二晚出场，和他同场较量的，颇有几位重量级人物。比如，目前分别排名第一、三、四、五的前副总统拜登，2016选举中曾大放异彩的伯尼·桑德斯，实力型人物加州参议员贺锦丽，和今年最年轻的魅力型黑马，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公开的同性恋总统候选人，彼得·布特哲之。

和这么多抢眼人物同台献技，有人说杨安泽抽了一个上上签，因为强强碰撞，会增强观众对辩论的兴趣，更有利杨安泽这样实力不高不低之人得到额外的关注。

真会是这样吗？

也许，拜登（点击前文🔗）这位傲视群雄的领头羊，对此会有一分格外深刻的体会。

那是在2008的选举年，由于不得人心的伊拉克战争和严重的经济危机，小布什总统的人望低迷。这连带影响了共和党的选情，给民主党入主白宫提供了史无前例的大好机会，所以形形色色的各类民主党政客，也如今年一样，疯狂涌入竞技场。

不过，人数虽多，当年两颗最耀眼的明星，非新科议员奥巴马和前第一夫人希拉里莫属。因此，在候选人一眼望不到头的辩论会上，这俩人获得了最多的提问，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曝光。而其他候选人，包括当时的参议员拜登在内，固然个个是满腹经纶简历厚度等身，却只能急得抓耳挠腮在一边干等，腿都站酸了却还没插上一嘴。

当然明星也有说累了的时候，在奥巴马希拉里一个精彩的交锋之后，CNN主持人感到主角需要喝口水润润喉，观众需要轻松一下，就把问题抛给了二线选手拜登：“对这个问题，元芳你怎么看”？

对拜登来说，这是一个久旱逢甘雨般的机会，再不尽情发表政见，整晚可能就没机会了。可是拜登的脑袋却摇得如同拨楞鼓：“NO, NO, NO, PLEASE（DO NOT ASK ME）”。言外之意是说，观众掏钱看明星，媒体转播收视率，你们让奥巴马、希拉里整场唱对角戏不就行了，何必让我这个板凳选手上镜，讨观众的嫌呢？

拜登此言，半开玩笑半真心，却一阵见血地点出了时政的流弊，辩论的真正意义是讨论政策，而真正的治国良策，和明星效应与媒体收视率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这个NO, NO, NO, 赢得了同场所有对手和现场观众的热烈掌声。

拜登的急智，在另一个辩论场合再次得到体现。当时主持人引用媒体的报道，说他是大嘴巴口不择言，问他有无定力能在国际舞台上谨言慎行。拜登惜墨如金用一个简单的”YES”终结了主持人的长篇大论的指控，让全场在期待之余恍然大悟，发出会心的笑声。

在全国第一场较量，爱荷华州初选之前，拜登发自内心地对支持者说：“你们甚至都不需要把我送上第一的宝座，哪怕是第三第四，都能保持我坚持到底的信心”。可惜天不从人愿，拜登在爱荷华的成绩排名第五，得票率低于1%，吸引不到竞选资金，当晚黯然宣布退选。

那个时候，65岁已经有35年参议员资历的拜登，大概觉得自个的政治生涯也就基本这样了。

但就是短暂初选生涯中的灵光一闪，却让拜登得到了最后赢家奥巴马的青睐，加之政治经验尚浅的奥巴马急需一个资深政客的辅佐，竟然意外成就了拜登8年副总统的生涯。有人说，拜登用一个简单的YES和NO，就拿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副总统门票，这说明了辩论表现在党内初选的重要性。所以，6月27日美东时间晚9点的首轮民主党候选人亮相辩论，对于杨安泽这样试图打破现状的“体制外”人士，至关重要（点击前文🔗）。

2016，如果希拉里能孚众望继承大宝，拜登就可以放心地退休养老了。但是时势造英雄，2019美国政坛的险恶，再一次把拜登这个老将推上了政治波涛的浪尖。现在民主党内窥视总统大位之人，强手如林，拜登却在多次民调中稳居第一，以两位数的优势超过排在第二位的女参议员沃伦。

如果说，2008年民主党初选最大的意外是拜登，那么共和党人最大的意外就是一位名叫哈科比的基督教牧师，前阿肯色州长，小石城人，也是克林顿总统的老乡。也许是选民觉得偏僻的阿肯色，小小的小石城，不可能在短短几年里连续出两位总统；或者是他的宗教色彩太浓，难以在普选中赢得中间选民的心，所以最初并没有很多人对他的前景抱有希望。

也是在辩论会上，主持人给共和党人出了一个难题：你们当中有谁不相信进化论？居然有三只手举了起来，其中一只就是哈科比的手。现场气氛有点难堪，进化论是写入中学课本的生物学基本知识，这样的表态是否显得太反智了？但是哈科比毫不回避地大声疾呼自己的信仰：“最开始，上帝创造了天堂和地球......"(When in the beginning God created the heavens and the earth...)，他也引用马丁·路德反驳神圣罗马帝国皇室的结语：“这就是我的立场，我别无选择” (Here I stand, I cannot do other）。也许是他的口才过于雄辩，也许是他的目光实在真诚，即使是无神论者，也被哈科比的直率和坦诚而折服。

哈科比在出任阿肯色州长期间，曾签署法令允许本州非法移民子女享受便宜的州内学费标准。而在2008年，严打非法移民已成共和党内的铁律和红线，于是哈科比在辩论中遭到党内对手的质疑。哈科比再一次用一双无比真诚的目光环视现场观众，斩钉截铁一字一句说出：“我们的国家，不会因为父母的作为而去惩罚无辜的孩子”（We’re a better country than to punish children for what their parents did），这让左派感到暖心，即使是强硬的反移民派，也无言以对。

萨拉·哈科比·桑德斯和父亲老哈科比

哈科比的立场坚定辩才无碍，有让即使观点相左者也如沐春风的魔力。只是，10年转眼过去，他老了胖了，慢慢被人遗忘。这两年政坛又出了一位中间名字叫哈科比的厉害人物，她叫萨拉·哈科比·桑德斯，是当前白宫发言人，老哈科比的女儿。可惜，她不顾一切的护主风格，让反对者咬牙切齿，让支持者有时也会摇头叹息，成为当前政治空气极化的一只强力催化剂。

将门难出虎女，爸爸的政治技巧，女儿完全没有学到。不过，据说这个招不少人恨的女儿有竞争阿肯色州长的野心，她有这样一个雄辩爸爸的支持和支招，未来的从政前景有望辉煌。

人才济济的党内初选，就如同大浪淘沙，是真金必能闪光，但这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恒久的毅力和坚韧。履历过人，才华出众，有明星气质的政客多得是，但是能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或通向成功，或虽败犹荣的，其实并不多见。

2012年总统年，共和党人蒂姆·普兰提（TIM PAWLENTY）在拥挤的候选人阵营中是比较抢眼的一位。他是明尼苏达这个举足轻重的中西部大州的州长，政绩不凡，形象出众，其温和的立场在中间选民中颇有吸引力。若论政治天分，他从小学起同学就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参议员。

但是普兰提总统之路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拦路虎是一个被称为“爱荷华稻草民意测验”（IOWA STRAW POLL）的东西。这是什么呢？

蒂姆·普兰提一家

在古代，人要是想粗粗地测个风向，就把根稻草插在沙子里，看看会倒向何方。这个爱荷华稻草民意测验，是爱荷华这个最早的初选州设立的一个非正式民调活动。政治积极分子在认捐政治献金的时候，写下自己中意的候选人名字，以粗测大致的民意走向。

但是，距离大选还有长达一年多时间的爱荷华稻草民意测验，却给普兰提提前下达了死亡通知：他仅仅排在第三位置，得票率才13%。

于是普兰提上电视郑重宣布退出选举，他的理由是自己在这个非正式民调中排名不理想。这是一个重视数据的现实主义者，善于从细微端倪中推测政治演艺的全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没戏，不如把时间花在别的地方。

可是历史给普兰提开了一个玩笑，那位让普兰提仰望的稻草民调冠军，是茶党的创始人米切尔·巴克曼（MICHELLE BACKMANN）。而在4个月之后的爱荷华正式选举中，她才排名第六，第二天宣布退选。

实际上，即使是爱荷华正式选举结果，和最后的总统选举关系也不大，因为历史上只有一个人在赢下爱荷华之后成功问鼎白宫，他是就是老布什总统（点击前文🔗）。

正因为这个该死的爱荷华稻草民调准确率太低，在聚光灯下运行了快40年之后，共和党干脆在2015年把它正式取消了。

不过，这对普兰提来说太晚了，他因为稻草民调而草率退场的决定，让选民觉得此人毫无韧性，很难在其他方面给与他信任，所以一颗政治明星就这样早早陨落，我们从此在政坛和媒体再难觅此人的踪影。

当普兰提对自己在“稻草民调”排名第三而灰心丧气的时候，他其实应该把目光挪到名次还排在自己下面的那个人：瑞克·桑托罗姆（RICK SANTORUM)，如果觉得名字难记，就把他想作三陀螺好了。

桑托罗姆在稻草民调中排第四，其实他有比普兰提更多的理由感到绝望。普兰提2010以出色政绩从州长位置退下来，乘风顺水登上竞选总统的列车。而桑托罗姆早在六年前就被选民抛弃，在2006，他挟在职参议员的优势，却以两位数的差距被挑战者拉下马。这是历史上谋求连任者的最惨战绩，让桑托罗姆丢人到家。

不过他知耻而后勇，在2012的初选中，和普兰提不同，他不为一个小小稻草民调的失利而放弃，反而是更加执着地投入竞选，马不停蹄一个县一个县出席选民见面会。在4个月后的正式初选中，桑托罗姆压倒了人气最高的罗姆尼，在爱荷华拔得头筹，在这个三百万人的大州，他取胜的优势居然是区区34票。

瑞克·桑托罗姆（左）罗姆尼（右）

之后桑托罗姆继续冲杀，在罗姆尼的光环下拔城夺寨。2012共和党初选，他共赢得12个州的初选和四百万选票。虽然最后依然不敌罗姆尼，但对他这样一个不富裕的过气政客而言，这样的成绩简直就如奇迹一般。

美国的文化，很鄙视“LOSER”。桑托罗姆连续输掉了参议员和总统竞选，不过美国社会对他却是格外的宽宏大量：他的书是畅销书，他被CNN聘为常任评论员，至今仍是华盛顿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因为美国的文化也推崇不屈的战斗精神。美国人觉得RICK SANTORUM IS A FIGHTER（是个斗士）。

后来有记者问他有什么精神支柱能让他几乎在绝境中依然前行，他讲了一个小故事，这个故事大概其是这样的：

有一天桑托罗姆接到一封奇怪的明信片，画面是一对幸福的年轻夫妇和他们可爱的8岁女儿的合影，可是他并不认识这家人。夫妇在明信片上的文字这样描述：8年前他们还是男女朋友关系，8年前的今天，他们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他俩已经做出了决定明天去流产诊所，打掉女孩腹中的胎儿。

也许是天意，小两口打开电视换台，无意中闯入了一个枯燥的政府节目频道，画面上正有一个政客在慷慨陈词。

这个政客就是桑托罗姆。

桑托罗姆自己也回忆起来了，那是一个有关流产权法案的辩论和投票，每个参议员在那个晚上，都需要按部就班地在参院大厅就法案进行辩论，说是辩论，其实是参议员在空荡荡的大厅发表一个演说，其他议员可以选择在办公室看闭路电视转播，或者以后看讲稿。

总之，这是一个没有观众的演说，没有对手的辩论。

由于当年的政治版图，象桑托罗姆这样的反堕胎派，面临必败的前景。这让他感到心灰意懒，甚至不想下场去做这样一个徒劳无功的努力。

不过，最后责任感战胜了惰性，他还是去了，并强打精神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不料，即使是这样一个应付差事的讲演，恰好被公共事务电台C-SPAN直播了，恰好被这对本计划堕胎的小青年看到了。桑托罗姆镜头前的肺腑之言，改变了他俩的堕胎决定，这成为他们一生最重要也是最幸福的决定。

于是在桑托罗姆参院陈词的八周年纪念，这个他自己都浑然忘记的日子，这对当年的小青年决定给他写信，感谢女儿的“救命”恩人。

永远不要轻言放弃，哪怕是再微不足道希望渺茫的努力，都有可能以一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来改变这个世界。

不但是选总统，做人也要这样。

正是这样的信条，支持桑托罗姆走完了2012初选的荆棘之路。

笔者是无条件支持妇女在堕胎问题上拥有自主选择权的，但是也对桑托罗姆真诚的信仰深表敬佩，因为，为理念而持守奋斗，是一种超越左右的精神。

若要从猛将如云的初选中杀出一条血路，单凭顽强是不行的，必须有制胜的策略。桑托罗姆的强劲表现，一个重要的依托是福音派基督徒的大力支持。当年，领头羊罗姆尼是一位摩门教徒，这在不少极端保守的基督徒看来是一种邪教，自然对罗姆尼热不起来；而福音派基督徒的共主，2008的黑马哈科比牧师，却决定在2012不凑那个热闹。于是桑托罗姆就巧妙地填上这个空缺。

除自身素质外，竞选策略和定位的失误，葬送了不少本来大有希望的候选人，2008年的前纽约市长朱利安尼，就是这么一位。

朱利安尼（左三）

朱利安尼于2001卸任纽约市长，和希拉里竞争纽约参议员宝座，败北，从此和这位当年的第一夫人结下了梁子，所以到了2016，朱利亚尼把“LOCK HER UP”喊得最响。

2001年的9·11事件，朱市长在袭击中英勇冲杀在救灾第一线，在之后的悼念活动中以庄重悲凉的致辞，感动了全国人民，成就了他在全国的政治声望，他被称为“美利坚的市长”（AMERICA‘S MAYOR）。因此，在2008年度的总统年初选开幕，朱利安尼一宣布参选即成为炙手可热的领军人物。

但是，朱利安尼也被指责有过度消费9·11的倾向，正如一贯有点鬼机灵的拜登挖苦总结道：朱利安尼是最不够格的候选人。他造句只需要三个单词：一个名词，一个动词，加“9·11”，赢得民主党哄堂大笑。

比起拜登的讥讽，朱利安尼最大的担忧是自己作为一个纽约人在价值观方面的自由化立场，比如赞同堕胎和支持同性恋维权。在最早投票的几个州，如爱荷华，新罕布什尔，南开来罗纳，反对堕胎和同婚的福音教派势力，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选举的走向。

于是朱利安尼设计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选战策略：全部放弃前5个保守州的初选，把全部资金和力量，投入到自己最有把握，和自己立场最合拍的佛罗里达。如果他在这个大州获胜，所赢得的选票可能超过前几州的总和。

于是，那一年麦凯恩和罗姆尼的精彩缠斗，哈科比的见缝插针，“孤立主义”者“荣炮”（RON PAUL）的离经背道，这一出出共和党初选大戏，都和朱市长无关了。

朱利安尼对佛罗里达民情的判断其实不错，温和的佛州共和党选民，在立场上和他在一起。只不过，在初选前几州的一个个高潮起伏中，选民看得如醉如痴，已经忘记了还有朱利安尼这个人的存在。

结果揭晓，在佛州这个朱利安尼本来的铁盘，他排名第三，黯然宣布退选。美国人民对他的避战策略不能原谅，从那之后，朱利安尼商业演说出场费，一落千丈。他在保守派中的人脉在10年里得不到恢复，直到他后来登上川普列车，并成为总统私人律师。

在美国，几乎每个政客的终极理想都是入主白宫，所以千军万马挤初选这个独木桥，就看谁能占天时地利人和。而最终得到命运期许的那位，靠的也不单单是在政坛深耕细作的耐心和毅力，有时更要有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果敢和绝决。

用现在的马后炮眼光来看，2004年其实是希拉里问鼎白宫的最好机会，其时小布什的伊战已呈颓势，希拉里的政治包袱也没有那么沉重。但是天性谨慎的希拉里，更愿意在参议员的道路上多走一步，再多积累一点政治人脉，等到了更“适合”她的2008年，才决定放手一搏。可惜，她碰上了奥巴马这个历史性人物的“插队”，机会转瞬即逝永不再来。

2008年的哈科比也是这样，他对于自己在福音教派的根基非常自信，又过于爱惜羽毛，不愿意在2012携四年前的人气再战江湖，给人民留下一个竞选专业户的坏印象。可是，待到2016他重整旗鼓再度出山，政坛已是“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的竞选刚开始就结束了，好在女儿在父亲团队散伙之后，加入了另一个更强的团队，这里按下不表。

1992年的民主党初选战场，出奇的荒凉，只有四五位有份量的人物。这违反了常理，因为其时共和党已有了里根和老布什的连续三个任期，一般来说人心思变，1992正是民主党夺回失地的大好时机，那么民主党才俊们蹑足不前的原因是什么呢？

DICK GEPHARDT(右一) huffpost.com

当年民主党内的最有实力的中坚人物，是众院党团领袖吉布哈德（DICK GEPHARDT）。党内大佬也劝他起一个模范带头作用，出马挑战老布什。但是吉布哈德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响：老布什总统刚刚打赢了海湾战争，国内支持率为90%，连任已成定局，他何苦在这个关口消耗人脉去当这个炮灰？不如在4年后老布什任满离任后，他再凭借自己再党内的雄厚实力，代表民主党出战，天下可定。

吉布哈德的避战，让比尔克林顿这个来自一个南方小州的“娃娃”州长，心中暗喜（点击前文🔗）。他是这样想的，布什虽然强大，怎奈我试试无妨。其余的就是历史了。

竞选总统，永远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因为等你收拾好行装，驶向白宫的航船，恐怕已经起锚。

吉布哈德的下一次出战总统，已经是12年后。他从一个当年的青年才俊，变成了一个党内建制派的老旧代表，竞争对手也比1992年多了一倍。在那个让人欢喜让人忧的爱荷华初选中，他令人失望地排名第四，黯然退场，结束了政治生涯。

在现代美国政治中，竞选总统就像经营一个公司，有一个完整的商业化运行机制。有人诟病2008的奥巴马竞选总统资历不足，比如他当过黑人社区组织者，地方和联邦的议员，在很多人看来，这都是些耍嘴皮子的工作，缺乏真正的管理决策能力。对此奥巴马回答，你看我管理一个上百人的竞选班子，每个月的资金流上百万美元，这本身不就是成功管理一个“企业”的能力表现吗？

反对者们仔细一想，你奥巴马自称能力强，所以要去选总统，而选总统又培养了你的能力，由此及彼，然后由彼及此，永无止息，这是一种循环逻辑的诡辩。

不过，目前民主党拥挤的阵营有24人，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担负得起一个公司一般的竞选团队。除了我们上面提到的蒙大拿州长布洛克，另一位没能达标登上辩论台的候选人，是佛罗里达一个小城市的市长，叫韦恩·梅森。记者最近发现，梅森的推特账号，这个被任何一个现代政治候选人视为生命的社交媒体窗口，目前由一个中学生志愿者来运作管理。

梅森不要灰心，他只需要看一看2008年共和党初选中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已故参议员麦凯恩。

麦凯恩多年来都是共和党的重量级参议员，他在2000首次参选总统，对小布什构成了不小的威胁。不过，小布什的首席高参卡尔·罗夫，是一个搞负面宣传的高手。麦凯恩在青年时代参加越战，受伤被俘，在越南监狱待了五年。这个精忠报国的经历本来是他的加分项。但是罗夫暗中运作的抹黑攻势，却把麦凯恩写成了向敌人屈膝投降的孬种形象，英雄事迹反而成了包袱了。

麦凯恩八年后卷土重来，但是金主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他坐飞机只能坐经济舱，没有随行人员，记者看到老人用有残疾的手臂推着沉重的行李，不禁心酸。在竞选演讲后他没有车辆接送，只能搭一个支持者的便车，路上车还爆胎了......

就是这个没人帮着拎包的候选人，在一年的苦战中战胜了共和党内十位实力强劲的竞争者，赢得了和奥巴马对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