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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关于《我不是药神》的讨论铺天盖地。豆瓣9.0分,十年来国产电影最高分。击中了所有人的痛点痒点: 高昂的药价,“没钱就没命“的残酷现实,生活的大起大落,人性善恶的撕扯,对”公平“的终极思考。
中国敢拍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好少,即使《芳华》也蒙上了一层温情(抑或是意淫)的面纱,所以《药神》一下子激爆了现实主义题材长期缺位的巨大势能:几乎每家都有病人,事情似乎就发生在我们每天的日常身边,几乎人人都能参与这个讨论。
《我不是药神》讲了一个白血病患者、药企和政府的三方故事。四万一瓶的格列宁、一年近50万的费用要持续支出,不然就会死。主人公程勇从一个交不起房租的男性保健品商贩,铤而走险成为印度仿制药“格列宁”独家代理商,既是“黑中介”,又是患者们的“药神”。
电影情节一定要有矛盾冲突才能激荡曲折。《药神》的主要矛盾冲突是:
从患者一方出发:可以救命的药物,因为知识产权,导致价格贵了几十倍。明明有药就可以继续活下去的病人,因为无力负担药价只能等死。
从药企一方出发:没有高药价就没有足够研发经费,如何回本和支撑未来的药物研发?
从政府一方出发:面对“没钱就没命”和“没高药价就没有新药研究”之间的冲突,政府是否应该介入?是否要强制药企降价?做点什么才能使社会更加公平?
本文是作者自己的一点参杂经济学原理的胡思乱想,可能非常政治不正确,请包涵。
一,生命是否无价?如果有价,生命的价格如何决定?
是的。生命无价。
可是生命无价是对自己无价,对别人是有价的。
一切事物,但凡谈到交换,必然有价。别人帮你,包括拯救生命,当然可以要价。
经济学原理101:无价就无市,有价才有市。
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无节制的人道主义,只会滋生出更多的谎言与欺瞒,并且堵住讨论和解决问题的通道。
我去Wikipedia上面搜了一下”Value of life”, 竟有一个专属的词条:
Thevalue of life is an economic value used to quantify the benefit of avoiding afatality. It is also referred to as the cost of life, value of preventing afatality (VPF) and implied cost of averting a fatality (ICAF). In social andpolitical sciences, it is the marginal cost of death prevention in a certainclass of circumstances. In many studies the value also includes the quality oflife, the expected life time remaining, as well as the earning potential of agiven person especially for an after the fact payment in a wrongful death claimlawsuit.
Assuch, it is a statistical term, the cost of reducing the average number ofdeaths by one. It is an important issue in a wide range of disciplinesincluding economics, health care, adoption, political economy, insurance,worker safety, environmental impact assessment, and globalization.
根据Wikipedia:  生命价值(Value of life),是指降低一个死亡人数所要付出的边际成本,被广泛应用在政策制定以及经济,医疗,保险,工伤安全,环境污染等等领域。
例如,市政府需要考量是否更换新型号的救火车,假如经过测算,居民的生命价值是200万元,更换新型号救火车后,能多救下1000条人命,那么就要看更换救火车的财政支出,与它能挽回的生命价值总和(200万元×1000=20亿元)是否对等。
另外,各个国家,甚至各个领域,对生命价值的估算,相差很多。有兴趣的可以去Wikipedia上瞄一眼。http://en.wikipedia.org/wiki/Value_of_life
医疗保险正是生命价值应用相当多的一个领域。由于社会资源有限,除医疗保险之外的其他社会目标,如正义、美好、教育也都要占有社会资源。假如我们竭尽所能去减少疾病、减免痛苦和延长生命的话,用于医疗保险的费用就会占去社会开支的大部分。那么剩下用于正义、食品、安全,美好、国防以及其他我们认为珍贵的东西上面的开支就会减少。因此,世界各国都针对医疗保险实行了配给制度,来决定有限的医疗保险都花在什么地方。
英国的国家临床评价研究所就“邪恶”地认定,如果一项医疗措施能用2万英镑就换来患者多活一年,他们就会批准。而如果延长一年生命的代价超过了5万英镑,则应该被否决。
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生命有价,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如何最大化可以拯救的总体生命价值?简化到最后,应该是个经济学的optimization(求最优值)的问题。
二,政府是否应该介入?市场化是否有效?
《药神》中白血病群体的痛苦与抗争,其背后的核心议题,正是法律经济学范畴——在法律与政策的制订和实操中,应该如何平衡罕见病群体与药企之间的利益?有限的医疗保险,是否应该投放到对罕见病的补贴中去?哪些病医保应该管,哪些不该管?政府是否应该以及如何介入?
我觉得这是想多了。首先,得看有没有愿意做研发的人。
救命的根本,不是便宜的仿制药,而是最初研发出的格列宁。原研药出来了,才可能被仿制。这是最底层的逻辑。
当然救命神药不会自己出现的,谁都不可否认,新药研发是个极度费时费钱还很难成功的事儿。
一个药要经过很多年的严格临床实验才能上市的,先是动物实验,确认没有严重的安全问题且有效再进行人体实验。
像前一节说的,凡事都有价格,临床招募实验者试药是很贵的。是药三分毒,若不是给高额回报,谁愿意自愿去做实验小白鼠?
另外,制药有成功率,大量的新药经过复杂长期的临床实验以后被宣布无效或者有害,这中间的浪费的成本要平摊到其他成功的药品之上的,格列宁本身成本就超过50亿美元,催生了两个诺奖,几个院士,花了几十年,难度和成就并不亚于核武器。
一个新药,从立项到上市,通常动辄10年的漫长周期,层层筛除,最终上市通过率仅为2%。这意味着,98%已经投入了巨大时间和资金成本的项目都注定会死,这些沉没成本都是要算在那成功的2%头上的,所以格列宁的实际成本,远远高于50亿。
这么长的周期,这么多的环节,这么多的资金,如果不交给市场,必定产生大批的腐败。
不过上述都不重要。因为成本高、风险高并不足以构成高药价的理由。
如果市场是有效的,那么定价的根本,是各个参与方的共识: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如果定价高到无人去买、有价无市,那药企也是赚不到钱的。年销售百亿正是这种共识的充分体现,也是药企最大化利润的结果。
反过来想:凡事皆有价格,若不资本家的逐利贪婪,谁会花这么多钱,这么多时间,承受那么高的失败风险,去做新药研究这件事情?只有交给嗜血的资本,才会形成良性循环,因为资本要保证自身的生存,才会剔除不良因素。
是不是很讽刺?但是社会就是这么运行的。说到底,逐利,才是社会进步的源动力。
实践出真知,存在既合理。成年人的世界,从来不讲”凭什么”。
暴利并不是制药公司专利垄断后的结果,而恰恰是这个尖端产业之所以能够存在的前提:如果没有暴利,我就不干了,谁也没有药用。
无药可医一起等死,和有很多钱就可以买到命,哪一种更美好?
另外提一句: 觉得用“资本家的逐利贪婪”这个说法有点太老套。现代社会公司存在的终极意义是为股东创造价值,所以其实是每个买股票的人(一分钱股票都没有的同学请出来走两步?),在推动社会进步。
为所有的股东鼓掌:是你们用自己的钱,投了票,促使了新技术的发展,推动了社会进步,拯救了更多的人。
三,公平是否存在?是否人人平等?
唯物主义教会了我们事物的相对性,没有绝对的平等,没有绝对的公平。
相当一部分人的思路是这样的:我治不起,凭什么有钱人治得起?你必须让我治得起!什么?以后没人愿意研发新药?那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治不起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没得治!
你觉得这是公平吗?
这个逻辑类似于“为什么要有人失业?我们一起退回农业社会,人人都是农民,人人种地养猪磨豆腐,不是就消除失业率了吗?”自己过得糟糕所以希望大家一样糟糕,不要有社会进步,不要有先进技术和生产力。
插一句不相干的话:美联储政策制定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零失业率,是合理的失业率。是的,大锅饭不存在,一定会有人没饭吃。公平吗?
达尔文的适者生存,自然进化,优胜劣汰,更是残酷。老弱病残就是弱,就会被天敌吃掉,更能适应变化或者脑容量更大的强者繁衍出更强的下一代,所以我们才能渐渐直立行走,成为今天的智人。
但我们不是动物,我们有人性。
所以今天的我们其实是多了个选择的:努力赚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包括延长生命。
而且不仅仅是延长自己的生命,付的高药价,每一分钱,其实都在支持药厂的研发,增加新药出现的可能性,帮助更多的人延长生命。是多么光荣高尚的一件事情!
不公平历来存在。高药价并不是今天才有。1928年,青霉素问世,能挽救千百万肺炎、脑膜炎、脓肿、败血症患者的生命。价格贵过黄金。
有时候看历史片,凛凛一代帝王,一个小伤口发炎就死了。比如亨利八世,一生风流精彩,最后因为腿上一个刀伤就去世了。我也好想替他叫一声不公平。在今天的医疗条件下,根本不是事儿,各种抗生素多得去了。
世间哪里有绝对的公平。
那相对来说比较公平的是什么?是每个人都有的赚钱能力。赚钱能力强的人,在遇到不测的时候,活下去的几率相对来说更大。
每个人的生命对自己无价,你砸锅卖铁给自己治谁也没话说,但是如果无力负担,凭什么让别人来负担你的治疗费用呢?用《药神》里面自己的话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叫“穷病”。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努力赚钱,合理合法的出卖自己的时间劳动生产资料赚钱是一件非常崇高和美好的事情。
从总体上来看,富人创造的价值,交的税赋,生存能力,劳心劳力的程度,是远远大于穷人的。生命平等,穷人和富人的命,一样值钱,都很贵。但富人的生存能力高于穷人,因此可以付出更高的价格来兑付自己“原本昂贵的生命”。
我知道这段话听起来非常政治不正确。你一定要挑刺说有那么些幸运儿根本没做什么,自身天赋也不行,后天努力也不行,但就是赶上了时代,或者机缘巧合,或者就是狗屎运,然后就发了。但从总体说上,收入更高的群体,一定是付出了更多的心智劳动的,只是大多数人看不到和体会不到而已。是的,当老板肯定比当员工累,大多数喊累的人都没有当过老板。
天天骂老板压榨,这对老板来说,也不公平,不过老板不在乎,有本事你自己当老板啊。
四,善和恶的辩证统一
“你怎么说不帮就不帮了呢,而你明明是有能力帮我的,我都快死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不帮就是害我,你欠我的,你是恶人。”
如果人人遵循这种逻辑,就会显得好人像个蠢货。本来可以“能帮一点是一点,世界因此变好一点”就变成了”一旦帮了就收不了手了“。做好人,好事的决策成本被无限的提高了,这样的社会真的更温暖吗?
这是活生生的“一碗米养恩人,一斗米养仇人”。
主人翁最后的结局是:“被买不起的白血病人举报了”,面临牢狱之灾,这是个让人后背发凉的瞬间。帮了那么多,行了那么多善,最后实在帮不了了,就被指责成大恶人。
你要对别人好,可是又不能太好。
你对别人好到救别人命,但是后来又不救了,就会从大善变成大恶,物极必反。
善恶总是相对的,就像阴阳一样。自然的根本特性是,阴阳共存,相互制衡,变而有序,物极必反,生生不息。
我相信人之初是性本善的。但现实状况是,资源总是有限,大家都是在争夺资源的,争夺的结果不可能人人都开心满意,所以人性之恶也是真的。这种恶,并不会因为出自弱者,就显得名正言顺。
一味发善心和凭一己之力逞血气之勇,也许救得了电影中的1000人,一旦收手不干,也许会被更多期待被你拯救的人的“恶“击碎。
所以我们需要一套经济法律制度框架体系。
五,规则的重要性
一切的根本,是规则。
从心所欲不逾矩。“矩”就是游戏规则,是边界,是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就像下棋,知道了规则,才知道怎么玩,怎么才能胜出。
《药神》里面的规则是:谁花了这个钱就能买来“活下去的机会“,是一个达尔文优胜劣汰的温和改进版。在大多人看来依然是不公平的,但是已经比自然界的优胜劣汰多了一层人文主义加持。
经济学最基本的规则:市场经济,价格由供求决定。正是因为市场经济的自由与竞争存在,因为商人无休止的逐利之心和“暴利”的野心,他们才愿意投入政府根本无力提供的惊人资源和承担巨大的风险,诺奖的成果才能最终产业化落地、一切文明进化的种子才能开花结果,最终改善我们的生活、生命品质,这都是得益于“血腥而功利”的商业文明。
政府干预,其实是扰乱这种规则的,比如把某种疾病纳入医保,换个视角来看,对其他的罕见病群体来说,是不是一种利空?
想活没错,求生没错,但践踏规则就是错。做错事需要付出代价。主人翁偷运仿制药的代价是坐牢,政府干预市场的代价是在更长远的维度里,伤害自己和后代。
结语:
讨论比静默要好;
计算比算计要好;
科学计算和统筹,比“谁哭得声音大”我救谁要好;
明码标价比暗箱操作好;
不同群体间进行争夺与博弈,比让领导先走好;
生命有价,总比一些人生命无价,另一些人生命零价好。
道理都懂,世界没错,不抱怨,不憎恨,不指责。一切后果自负,努力健康,努力赚钱,买足保险,尽量不给别人造成负担。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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