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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赣新作《地球最后的夜晚》上映了。口碑两极分化严重,有人说是前作《路边野餐》的全面升级,也有人说基本看不懂。
电影的故事很简单:黄觉饰演的男主角罗纮武入狱多年,出狱后回到贵州凯里,寻找自己的爱人——汤唯饰演的“神秘女子”万绮雯。寻找过程中,他回忆起与万绮雯度过的那个隐秘的夏天,以及好友“白猫”的往事。
影片的特别之处不在于故事,而是自始至终笼罩的如梦如幻的质感。
故事被讲述得支离破碎,时间也被打乱,主人公的独白、对话都像呓语,台词充满诗意,流水、火把、隧道、马、乒乓球等意象反复出现,杂糅犯罪、悬疑等元素,如同一场复杂、混乱和颠倒的梦。
全片139分钟,“合适的时间”在三分之二处来临。黄觉经由一个破败的小剧场,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来到一座被群山包围、与世隔绝的煤矿小镇荡麦。此后,影片出现了长达一小时的长镜头,过去的恋人,“白猫”都以不同面目重新浮现。这组长镜头被媒体惊叹为“电影史上最精彩和最复杂的镜头之一”。
这不是毕赣第一次运用长镜头。三年前,他的首部长片《路边野餐》就出现了40分钟的长镜头,比这次稍短。
《路边野餐》剧照
毕赣的导演生涯起步相当顺利。他带着《路边野餐》去了瑞士,就捧走洛迦诺电影节“当代影人”竞赛单元最佳新导演奖。该单元专为各国新导演的头两部影片设立,旨在发掘有才华和天赋的新导演。毕赣因此受到国际、国内电影界的广泛关注。凭第二部长片《地球最后的夜晚》,他站到了更大的舞台上。
两部作品中,毕赣都营造了亦真亦幻的氛围,主角都在寻找。隧道、雨天、长镜头……相似的场景和技术手段再次出现,梦、回忆、爱为两部影片共有,有人将新片视为“加长版”《路边的野餐》。毕赣并不认同这种看法:“《路边野餐》对我来说是关于时间的电影,而《地球最后的夜晚》是关于记忆的。”
最后一分钟都会卡
:《地球最后的夜晚》中长达60分钟的长镜头令人印象深刻,它是怎么拍出来的?
毕赣:我一共拍了两期,第二期拍了五次,第一期拍了三次。我需要一个持续的完整的时段,拿这部电影来说,它的结构分成两部分。前面一部分应该是断裂,像记忆一样;后面的那部分就应该是一个特别迷人的,出世的、不间断的画面,所以我用了60分钟的3D加长镜头。拍的过程很难,每个地方都会“卡”,一共拍了91分钟,到最后一分钟都会“卡”,中间改变了很多构图。天快亮时拍的最后一条,之前的基础准备已经很完善了,就过了。
:你在《路边野餐》中就使用了长镜头,只不过那次40多分钟,这次60分钟。一开始就想拍这么长吗?
毕赣:我拍戏的时候从来不在乎到底是80分钟、60分钟,还是62分钟。我在乎的只是它从晃动一开始,要经历什么,然后持续完成什么事情,讲完整个故事。它讲完是60分钟,那就是现在的60分钟,我并没有计算时间。但是这一次开始有考量,时限只有这么多,你不能拍几百分钟,得卡出一个限度。他们告诉我在一个限度里面是OK的,那我就没有问题。
:有媒体认为这组长镜头会载入电影史,你自己怎么看?
毕赣:懂技术的人会发现它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情。所以我花了很多精力,像搞科学一样,或者说像发射火箭。我肯定不能讲出来怎么发射火箭,只会告诉你发射火箭很难,每个环节都容易出错。哪怕都不错了,你觉得你的理论都好,图纸都是对的,但发射的那一刻(可能)就失败了。
记忆和梦境
:据说《地球最后的夜晚》拍摄期间一再超支,钱都花在了哪里?
毕赣:原本投资只有2000万,最后超到了四五千万。原本的预算不合理。我们拍了九个月,大家待在一块有很多基础消耗,花了一大部分钱;还有一大部分花在了美学的试错上,比如场景、道具。
:片名“地球最后的夜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毕赣:我不太喜欢给电影取名,所以一般用书的名字,这部电影就取自智利小说家罗贝托·波拉尼奥的一本书。
罗贝托·波拉尼奥
:故事是怎么来的?
毕赣:我通常会同时写很多故事,再把一个故事拿出来。我先写了一个黑色电影,那是基础,然后我把整个基础破坏掉,开始科幻,再把它变成一个现代的黑色童话。我应该是2015年的9月,《路边野餐》后期宣发的时候就开始写这个电影了。
:为什么让人物使用你家乡凯里的方言?
毕赣:因为我自己听得习惯。观众也经常看国外的电影,对他们来说,逻辑上是一样(听不懂)的。
: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凯里吗?
毕赣:对,但它其实只是一个地理坐标上的凯里,是被我描述出来的凯里。
:贾樟柯导演很喜欢把故乡山西作为电影的精神符号,凯里在你的电影里意味着什么?
毕赣:贾导拍了好多部,所以他能总结出汾阳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刚刚开始拍电影,还没有办法总结凯里到底意味着什么。你创作的时候,肯定在那个土壤上面是舒适的。它目前对我来说只是惯性,我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
:片中人物对白呈现一种说梦话的感觉,是你有意为之的吗?你想通过这部电影传达什么?
毕赣:其实凯里话,也就是我们平时讲的话就是这样的,我并没有刻意设计什么。我很难总结它要表达什么,就是想探讨记忆和梦的关系,但这么说对电影特别不负责任。一部电影要表达的东西会很多,很庞大,它不可能是一个词汇来概括的。
:影片当中有一些意象,比如下雨、流水、火把,你设计的时候怎么考虑?
毕赣:就像日本动画片,每个人都有一项技能,有些会使用火,有些会使用水。我的这些符号一个道理。影片中的人物,比如“白猫”跟风相关,所以有老鹰的纹身;母亲跟火焰相关,她是红头发,弯弯曲曲的。
:有一部分观众看完感到困惑,表示看不懂,你听到了这样的反馈吗?
毕赣:有。但我觉得,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把观众带到一个比梦还像梦的地方,那证明他很在乎观众。不在乎观众的人才什么都要讲得清楚明白,比如有些电视剧。
:很多人从影片中看到不少王家卫的影子,你在向他致敬吗?
毕赣:很多好的电影创作者对我都有启发,向别人好的方面学习,不就是我们晚辈该做的吗?我尤其崇拜塔可夫斯基,从他身上得到很多启发,会自觉不自觉地向他致敬。
塔科夫斯基的《潜行者》剧照
:有人评价,《地球最后的夜晚》是加长版《路边野餐》,因为两部影片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长镜头,比如狭长的过道、不断推移的摩托车等。你认同这样的评价吗?
毕赣:我并不认同。《路边野餐》对我来说是关于时间的电影,而《地球最后的夜晚》是关于记忆的。在我生命里面,它们的本质是不一样的,在“地球”里使用3D,也是觉得它更像记忆。
任性的表达
:《路边野餐》获得了各种大奖,第二部作品又把你带到戛纳,作为一位新导演,你的起点非常高。这样的体验,对你来讲真实吗? 
毕赣:电影在养活我这件事上,肯定是挺体面的。这个阶段挺好,我觉得我创作状态特别好,从来没有感觉不好。
问:邀请明星是你一开始就有的想法吗?
毕赣:是。我想跟职业和非职业的(演员)都慢慢合作,想看看职业演员合作下来是什么状态。
:请汤唯、黄觉来演戏难吗?
毕赣:如果你要表达的东西特别有魅力,那就一点都不难。如果是一个浮夸的东西,需求明星的话,那就非常难。我跟演员讨论的都是关于电影本身的事,所以对我来说不太难。他们会很喜爱我们想一起做的那件事情。
比如我跟汤唯会有各种各样的沟通,打电话、发微信、见面。我们经常会聊很久,最长从天亮聊到天黑。她会跟我说很多关于她的故事,她朋友的故事,因为我没有她懂女人。她本身就是一位女性,会告诉我一个角色的生长应该什么样子。我们一起讨论,都是我从她那索取一些(经验),最后呈现在电影中的,大多是感觉,或者说一些女性的逻辑。“女性的逻辑为什么可以这样呢?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她是怎么怎么样的。”
:因为《路边野餐》的成功,到《地球最后的夜晚》,你是否不再为投资发愁了?
毕赣:的确,很多投资人会找我,这对于年轻创作者不是坏事。不止我,现在很多人都很容易找到钱。我感觉投资人对我挺好的,大家都希望我创作出很好的艺术作品。他们对我的创作零干预,要不我怎么可能拍成这样呢?看了电影就知道,它不可能受到任何干预,因为它是非常任性的表达。
:对于一位新导演来说,这是很难得的。
毕赣:因为每场戏我可以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拍,拍出来它为什么好。
*本文经《南方周末》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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