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琼耳
“上下”首席执行官 & 艺术总监
上与下,代表着我们的使命,在传统与当代、与未来之间,在美好与实用两点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和连接点。
我们希望可以通过“上下”这样一个平台,一个品牌,一群人以及一个大家庭,把中国传统精湛的手工艺,通过当代设计,重新返回我们日常的生活中。
上与下是一种轮回
大家知道,“上下”是我琼耳和法国爱马仕集团共同创造的,一个来自中国的精美高尚的生活品牌。我没有用“奢侈”这个词,因为“上下”不是奢侈品,我们追求的不是奢侈,我们追求的是上乘的品质、美好的生活,跟我们的经济实力没有直接关系。
和爱马仕全球艺术总监、全球总裁,我们决定要一起完成梦想的时候,“上下”这个名字都还没有,是一个括弧暂定名。首次创意会在法国的凡尔赛宫里进行,目的是把“上下”当作我们共同的孩子一样孕育。
我开了一个玩笑,说我怀孕了。对面五六个人全都表情惊讶地看着我问:真的吗?我说:不就是咱们今天要讨论的这个事吗?这是一个很长的孕育过程。
后来我们就在想,这个“孩子”该叫什么名字,我们想赋予这个孩子怎么样的一种价值观和世界观,这些都很重要。
爱马仕集团艺术总监皮埃尔·杜马先生拿着一支笔,走到一块大的白板前,画了一个圆圈。他说:当东方在这一边的时候,西方就在那一边;当中国传统手工艺产业处于下端的时候,我们要通过这个项目使它上行。
也就是说,生命是一个源泉,一种轮回。今天的“下”不等于永远的“下”,今天在“上”也不等于永远处于上风。
“上下”由此而生。
然而,创造出一个名字简单,真正要赋予这个“孩子”美好的个性、自有的风格,以及为人处事的方式,还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创造给予这个“孩子”,抚养这个“孩子”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就是大家看到的时间与情感。在今天的中国,我们一点儿都不缺商品,甚至于商品是过剩的。我们缺的是什么?我们缺的是品牌。
什么是品牌?品牌须是,在你创业的第一天就有的一个坚定价值观和梦想。
在创建品牌的过程中,我们会付出很多,最珍贵的不是你的投资金额有多大,也不是你创造的企业规模有多大,而是你愿意花多少时间和情感,去坚持与实现你的价值观,和你这个品牌所承载的梦想。
时间与情感是唯一估量标准
我们知道,没有一件事情,没有一个企业,没有一个品牌,它的现实会与你的梦想完全一致,可以一帆风顺的。上下,从创立到现在短短8年时间,每当现实与梦想发生碰撞的时候,我们估量的唯一标准就是时间与情感。
通过手工艺和作品,我分享几个小故事。
与大家分享的第一种手工艺,是来自蒙古游牧民族的羊绒毡工艺。
游牧民族生活在大草原上,因为生活习惯的关系,他们会把羊毛,用毡子的工艺,把它搓成毯子,搓成马具,甚至搓成很大的帐篷,就是蒙古包。

羊毛做成衣服,确实有较强的御寒能力,可它穿上身很沉,直接碰触你的皮肤,还有一点刺刺的感觉。
但是,这种工艺的神奇性大家可能不知道,整件毡子做成的衣服,它是不用一根针,不用一根线,不用缝纫机,不用任何工具,唯一借力的就是一双手。在手中,搓、撵、展、揉,原材料羊毛就像做雕塑的泥土,就像做瓷器的瓷土,由你来塑造。
发现这种工艺的时候,我们非常激动。用羊绒毡子做的服装,意义远超时尚服饰,会在你的衣柜里永远留存下去。
这时候,光是传承这种工艺,不行。我们需要创新。
首先从原材料上创新。游牧民族可以享用这种羊毛毡子的厚度、重量。换在城市里,穿着它走路都吃力,接触皮肤也不舒服。所以我们先把原材料替换了,用羊绒取代了羊毛。
每做一次创新,就会有一个论证试验的过程,这个过程用了好几年的时间。
二是在设计款式上面进行创新,让它更符合我们年轻人的穿搭美学,但又要保留羊绒毡的特性。
手工艺、设计是很感性的,或者要眼见这种工艺的制作过程,及最后成品,很难用语言描述其中充满的生命感和活力。
把羊绒梳理蓬松得像天上的云朵一样,你才可以去运用它,去塑造它。心手相连,天衣无缝。
用羊绒毡子手工捻出来的一件服装,要由两个有十年十五年以上经验的手工艺人合作,三个星期到六个星期时间来完成。所以说时间和情感创造出来的作品,其实是无价的。
第二种工艺是竹丝扣瓷。竹丝编织老师们的作坊在四川的郊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用0.35毫米甚至更细的竹丝编织着昆虫、动物。
你能想像用0.35毫米的竹丝编织的大象吗?如果这头大象比我人还高,那要编织多久?两年。
最终这个大象在你的生活里需要吗?这么美好的事物并不能致用。
“上下”就是要把这种美丽的工艺所承载的气质,通过当代设计,让它为人所用。
第三个要分享的是中国非常有名的木作家具。
谈到红木,大家都会想到紫檀这样一种珍贵材料,以及用传统木作工艺的榫卯结构所制作出来的家具。一把圈椅,里面没有用到任何金属结构、钉子,令世界都为之惊叹。
结识木作工艺紫檀老师这件事,从心影响到手,然后才可以寄情于物,把我们的情感寄托到我们所创造的器物里面。
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先和这些手工艺老师们交朋友。当老师们愿意把他的家事,他孩子的事,他自己的事,跟你商量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开始合作了。
这个合作的基础不是建立在你给他多少制作费,当然该给的制造费一定要给,而是建立在交心的认可,我们共同上下求索的愿景、梦想、价值观的互相认可。
我要重申的是,上乘工艺与奢侈没有直接关系,“上下”不是只做这种所谓的大师合作的限量版和极致版。上乘的工艺也可以和来自于不同的国家、文化、城市的人共同分享。
3000目水沙皮是什么概念?它的细腻程度,比我们刷牙用的牙膏还要细腻。用它打磨出来的家具,当你用手去抚摸和触碰它的时候,你会发现,比我们的皮肤还要光滑。
我们在追求的是这样一种极致。
融合创新,抽丝剥茧
中国传统手工艺的承上与启下,靠做这样的一些极致作品能不能做到?这只是做了“上”的部分,还有“下”呢?
“下”是什么?就是还要做一些能够让大家都能承受得起,但这其中又要有美学的承载,工艺的承载,设计的创新融合。
当你在中国的这些传统灵感里滚打了多年以后,你就会需要暂时放下。在放下的时候,也许我们会找到更多的灵感。它与中国的传统生活灵感有关,但它更国际化,属于全世界。
这把“大天地”椅子,坐面只有7毫米厚度,重量2.7公斤,我一个手指就可以轻松勾起,但它可以承重200公斤以上。它是用什么做的?碳纤维,属于21世纪的新型材质。我们通过工艺,明式家具的结构,把它一层一层做减法,减到不能再减,实现最轻,最薄,最简。
因为新的工艺,新的材质的介入,让我们用一种完全放下历史的方式在传承着。
在设计与创造的过程中,我们要做的就是,取之神,弃之形。把那些与中国有关,与中式有关,与新中式有关的元素,一点点放下,再放下。
但是我们知道,中国的文化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它存在于我们每一个细胞里,它一直都在那里。当你提笔做任何设计的时候,它永远用一种抽象的、无形的方式存在着,伴随着你。同时也提醒着我们永远不要忘记初心。
我们,不仅仅是“上下”。中国传统手工艺的承上启下,包括让设计创意走向世界,这条路本来也没有人走,就像鲁迅说的,走的人多了,便成了一条路。
终有一天,世界会看到来自中国、Made in China的作品是如此美丽、实用和耐用,又是如此时尚、世界化、年轻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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