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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胡琴大师
二胡演奏《野蜂飞舞》,收录在德国柏林广播交响乐团刚刚录制的一张新的唱片里。
这是二胡的历史上,首次与西方古典乐团、最好的管弦乐队,录制的一张全部用二胡演绎的西方古典音乐专辑。
二胡是咱们中国人的东西,为什么非得用来演奏西方人的作品?我今天演讲的主题就是这个。
音乐在中国古人的文化当中是最高深的,可是他们口中的“琴棋书画”,“琴”也不是二胡。音乐又是最抽象的,因为看不见,摸不着,时间艺术一恍就没了。
过去,二胡主要用作伴奏乐器,并不作为一种独奏乐器呈现在听众的面前。
翻看中国音乐史,关于二胡的文献甚少,没有办法证实这个乐器生于何年何月何日何地。
至少一千多年的历史里,我们对二胡的认知,以及我们能够查询到的、真正为二胡作曲的,只有刘天华、阿炳、孙文明等。阿炳、孙文明来自民间,刘天华也是后来改学的二胡。
所以,“二胡的昨天”是一个大概的概念。
说到二胡,大家都有相同的体验,觉得“悲惨”。看电影、电视剧,一有苦情戏,二胡就出来了。几乎没有用二胡表现愉悦的。高兴了,来一个二胡?没有的。
我们对二胡的声音也有误会。听到的二胡演奏,多通过各种各样的扩音器。其实好声音不需要扩音器。就像我们说话,不需要扯着嗓子喊。
全世界的乐器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它只是工具,不是你的一个目的。
1980年柏林交响乐队来到中国,卡拉扬任指挥。对于我们学音乐的人最大刺激是,突然间用自己的耳朵听到这么美的声音。
后来,小泽征尔带着波士顿交响乐团献上一场很棒的音乐会,对我的刺激也很大。我们是多么幸运!
实际上,从我一开始学二胡,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内心很矛盾,因为我不太喜欢二胡。原因很简单,不好听。
歪打正着进了音乐学院后,一看人家弹钢琴、拉小提琴,个个都那么神奇。我就一直纳闷,二胡这玩意儿它怎么就不动听呢?
到底什么是美?听着舒服,没办法用太多的理论解释。可是,我没有办法把二胡的蛇皮换了,也没办法把拉弦变成指板,那就不是二胡了。
只有在演奏技法上做大量的创新和改革。找到最好的发声方法,其实不是乐器问题,是人的问题。
我花了一点时间教授一些日本的孩子。他们不像我们有《二泉映月》,有刘天华。没有我们民间音乐的基础,没有所谓的听觉概念,是可以从一张白纸开始教他们如何掌握中国的传统音乐。
通过几十年的努力,才能将二胡这个中国民族乐器,列入到国外音乐学院的体系里面,让它能够真正的生根、开花、结果。
开场听到的《野蜂飞舞》,那个作品没有改过一个音,完全是海菲斯小提琴的版本。
这是二胡的最新一种革命。你的音域不够小提琴宽,怎么办?把那根弦换成粗弦,往低了定五度。你会发现,千斤那么高,从上到下,所有的音一个不少地给你拉完了。
这个外国的孩子可以用二胡拉中国的作品、拉西方古典作品——这本身是我憧憬的一个理想。
实际上,我心目还藏着一个更大的理想:如果哪一天,国外的音乐学院也有很多孩子在学我们的乐器,学我们的音乐,或者全世界把中国民间音乐列入教育体系,甚至让他们学习我们的语言、方言。
把最美的声音推到全世界,我们的文化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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