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2月13日,是第五个国家公祭日。
81年前的今天,侵华日军攻陷南京,他们在南京犯下滔天罪行,让素有“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之称的石头城,立刻沦为人间地狱。300000同胞在这场泯灭人性的屠杀中受难,无数个家庭在这场屠杀中支离破碎……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让我们以国家的名义,一起祭奠300000死难同胞!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仪式,也会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内举行。
在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内,有这样一个雕像:一个戴眼镜的女士,像老鹰一样护着她身后的学生……
曾经,报叔在参观纪念馆的时候,听见有同行的小孩问,她是谁?然后家长回答:她是英雄!
但是,报叔觉得,仅“英雄”两个字还不够。
她是明妮·魏特琳,她跟中国、跟南京大屠杀又有怎样的故事?
学生的“华小姐”老师
81年前的那场浩劫,给南京人民留下了深深的创伤。而一些人类的光辉与温暖,也让我们久久难以忘怀。
1886年,明妮·魏特琳出生在美国伊利诺伊州的西科尔小镇。因为贫穷,12岁时,魏特琳被送到邻居家生活。
为了挣学费,她的学生时代打过各种零工,最主要是上门推销百科全书。两年制的伊利诺伊州立大学,魏特琳半工半读4年才顺利毕业。

1912年,毕业成绩优异的魏特琳加入了海外基督教传教士联合会,被派往中国。她花了两年时间学习中国语言和文化,并根据她的姓Vautrin的谐音给自己起名“华群”,意欲一心一意融入华人群众中,为中华群众服务。很多中国人习惯称她为“华小姐”。
魏特琳(左)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玫瑰园留影
来到中国后的魏特琳发现,很多中国女人都不识字,魏特琳完全不能理解。对这个陌生国度的女人们,魏特琳有一种天生的责任感。她觉得她需要做些什么。
于是,她先是排除万难在合肥建立女校,又在金陵女子大学(1930年以后改名为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增设教育行政管理课程,培养女中的教师和行政管理人才。
后来,她还通过募捐在金大附近买地盖教室,专门招收附近的贫困孩子,鼓励金大的女学生自己担任教师,在中国首开学生教学实习制度。魏特琳认为,这些都是推广中国女子教育的基础。

金陵女子学院教职員合影(左四为魏特琳)
魏特琳还将爱心延伸到校外,为周边邻里办起家政学校,教妇女学习做手工,将她们的手工制品卖给在宁外籍人士,还教男人学习蔬菜园艺技术。
1937年11月11日夜,上海完全沦陷,日军分三路扑向南京。在所经之处奸淫、虏掠、烧杀无恶不作。之后日军未经激烈战斗,就进驻南京各要镇,战争阴影瞬间即至。
一些在南京的外国教授商议,一旦日军攻入城池,他们计划仿效上海,在南京建立难民安全区。时任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教务长的魏特琳,主动提出了一个方案:将金陵女院作为难民安全中心。
她致信美国驻华大使馆说: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从地理位置和建筑物的牢固性来说,作为安全中心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这里被用作人道目的,那些出资捐助的教会组织也一定会很乐意,我们准备立即腾出楼下的房屋,准备好大房间,以备万一。
11月17日,宋美龄派人把自己的钢琴搬来赠送给金女院,因为宋美龄很快也将离开南京,魏特琳劝说打算留在南京的吴贻芳校长赶紧撤离。
12月1日,留守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仅剩下魏特琳和十几名中国员工。当天晚上,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主席拉贝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
安全区正式成立,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名列其中。
也是在这一天,美国大使馆最后一次召集所有尚滞留南京的为数不多的美国公民,警告他们:再不撤离,以后我们将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魏特琳的回答是: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开中国!并在大使馆出示的“无论如何也不离宁”的文件证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郑重拒绝美国大使馆要她离开南京的请求。她甚至曾致函美国使馆,指出各国使馆这样撤出是很不明智的。
魏特琳知道,作为中立国公民,她留在沦陷后的南京也并不是绝对安全。
此前,南京已经遭遇了长达4个月的疯狂大轰炸。从1937年8月12日开始,到1940年4月,魏特琳几乎每天都坚持写日记。魏特琳曾在日记中描述被轰炸后的南京:
尽管屋顶漆了一个很大的红十字标志,但仍有16枚炸弹被故意地投在中央医院和卫生署所在的院落里……
网球场东面礼堂的西墙倒塌,所有的窗户都破碎了。
……
我认为我不能离开,就像在危险之中,男人们不应弃船而去,女人也不应丢弃她们的孩子一样!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难民营早期工作人员合影(前排中间为魏特琳)丨1937年12月
10月9日,她又在日记中写道:“我深深感到,对基督教领导人来说,现在正是为教会服务和领导其成员救济百姓,从事各项有益工作的绝好时机。”
在日记里,魏特琳记载了这样一件趣事:“一个小男孩看到我骑自行车过来时,大叫:‘洋鬼子!’但另一个离他不远的小男孩立即纠正他说:‘啊,那是华小姐!”。
难民的“活菩萨”
1937年12月13日,日军攻陷南京,几乎是同时,大屠杀开始!
日军进城时,中国军队已经撤退,但日军还是展开所谓“大搜查”。许多日兵进入民宅搜查,见到女人或是就地强奸,或是拉回部队配给士兵轮奸。上至七十多岁的老妪,下到十来岁的小女孩无一幸免,大多数被害女性都是完事后当场被杀死。
魏特琳在日记这样描述:“今天,世上所有的罪行都可以在这座城市里找到!
因为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是专门收容妇女儿童的难民所,南京沦陷后,有大批女难民涌入这里,这里也成为日军发泄兽性的重要目标。
在日军进城的头10天里,每天至少有10到20群日本兵到金女院抓人,强奸妇女,抢劫钱财。
对于学院中树立的中立区标志,和日本大使馆官员写的不许日本兵进入的手令,日本兵根本不当回事,只有这位金发碧眼的女士出现并大声叱喝,他们才会收敛。
魏特琳像老母鸡保护小鸡一样保护着她们,当日军命令魏特琳离开此地时,她严辞拒绝道:“这是我的家,我不能离开。”
大多数情况下,日本兵看到她出现,拔腿便跑,但有时也用武器威胁她,甚至动手打她。
当时被魏特琳藏在这里的中国守军营长郭歧,在他的《陷都血泪录》中写道:
“日本兽兵如果来了,要进去的话,她(魏特琳)即不顾一切地抵抗不准进去,说理不成,有时动武,同兽兵搏斗。
听说一次被日本兽兵打了几个耳光,人人为她担心,然而她始终如一地奋斗到底。”
魏特琳一面组织校内教职员工巡逻校园,一面请来在“国际安全区”服务的外籍男士轮流守夜。她每天晚上和衣而睡,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对于暴行,魏特琳没有表现出一丝畏惧,但最让她心痛的,却是这些中国女人的遭遇。
1937年12月17日,两个日本兵前来滋事,把魏特琳困在前门,其他人乘机从后门闯进楼里轮奸三名妇女,还抢走了十二名姑娘。对此事,魏特琳一直深深感到内疚。
“昨夜,有30个女孩在语言学校被抓走,今天听说几十个女孩子从她们家中被抓走的惨事,其中一个只有12岁。”
“今天晚上有辆卡车经过金陵女院,上面有8到10个女孩喊着‘救命’、‘救命’……”
她事后在日记中记道,“假如日本妇女们知道她们的士兵——她们的丈夫和儿子所加诸中国人的野蛮和残酷,我不知道她们该作如何的想法。”
魏特琳能做的只能去日本领事馆不断抗议,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日本领事同意她在学校门口张贴告示,禁止日本兵无理闯入,并派来宪兵维持秩序。
自1937年12月28日起,日军在金陵女大进行“难民登记”。登记时经过严厉询问,认为无士兵嫌疑者,方发给登记证。为了保护士兵,魏特琳急中生智,让收容在金陵女大校园内的妇女难民出面相认父兄,救下了百余士兵。
她还帮助妇女寻找失踪的亲人,派员工到难民中登记,写上失散人姓名,然后由她转交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或交日本使馆,催促他们设法寻找。
金陵女大舍监、魏特琳助手程瑞芳在日记中记录道:“1938年2月20日,华小姐替难民找丈夫、儿子,因为华小姐要求日本人放出他们拖去的人……所以人家叫她观音菩萨,她也不怕麻烦。
此前,魏特琳建立国际安全区,估计将有2700多名难民到这里避难,但由于日军疯狂地强奸、屠杀,惊恐万分的女人和孩子们纷纷涌入,最多时超过1万人。
魏特琳战时收留的儿童
魏特琳要向这些难民提供吃住,还要承担大量的管理工作,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这种压力还要持续多久。
魏特琳在日记中写道:“不知道在这种压力下我们还能坚持多久,这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恐怖。”
“你是中国人,你们的国家没有亡”
1938年1月28日,日军宣布关闭所有的安全区,所有难民必须在2月4日前回到家里。很多女性回到家里又遭到强奸、抢劫,甚至被杀死。每天都有悲剧在上演。
女人们向魏特琳哭诉,却还保留着最后的一点尊严,魏特琳在日记中写道:
“妇女们是不愿意轻易地告诉我这些事的,因为她们觉得这是最耻辱的事。今天每逢我穿过校园,又有一群又一群的人聚在一块,求我设法让她们留下来,我的心真为她们痛苦。”
魏特琳决定不顾日军的命令,尽自己所能让她们留下,并收留属于别的难民营、回过家但无法待下去的女性。
她在日记中下定决心:
我再也不愿强迫那些妇女离开了,上次的教训太深刻了。
大约12月20日,我们竭力主张一名已婚的27岁女人回到她的丈夫那里,在离开我们后3个小时内她遭到3个士兵的强奸。
另一例是一名48岁的女人,在她离开我们的当天晚上遭到6个男人的强奸。我吸取这些教训,不会轻易忘记。”
2月18日,在日军压力下,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更名为南京国际救济委员会。更名前一天,委员会主席拉贝回国,他在告别致词里说道:
“我一定不会忘记,明妮·魏特琳小姐是怎样率领400名女难民穿过全城,将这些人送进我们安全的收容所里的,这只是无数事例中的一个。”
魏特琳用职业训练班的形式,变相收留难民,并为她们创造自谋生计的条件。直到1938年5月31日,最后的6个难民营关闭后,金女院仍收容着800多名妇女。
作为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外国人,她对这个国家的感情甚至超过了某些中国人。
有天,一名少年进入难民区给姐姐送饭,忘记将太阳臂章取下,魏特琳喊住他:
“你不用佩戴这个,你是中国人,你的国家并没有亡。你年纪很轻,你要记着,是哪一年哪一月戴的这个。你看见些什么,永远不要忘记!”
说完她帮少年取下了太阳臂章,抛在地上。
这段时期,魏特琳写下的大量日记,不仅真实记述了日军的种种暴行和个人遭受的巨大情感创伤,更成为南京大屠杀研究的珍贵史料。
开设难民所,应付日军暴行,开办培训班,还有繁重的学校校务……魏特琳倾注了大量心血,殚精竭虑,夜以继日,不顾个人生活,那时她能穿出门的裙子只剩一条。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备受刺激和创伤,在日记中写道:“今晚我太累,无法多写”、“今天异常疲劳”、“我感到很压抑,有一种无助的感觉”……
患严重忧郁症,离开中国一年后自杀
南京大屠杀结束后,由于长期劳累和过度的精神压力,魏特琳患了严重的忧郁症。1940 年5月14日,在多方的劝说下,魏特琳离开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回国治病。日军在南京城中的暴行使魏特琳精神受到严重创伤,她病情不仅没有好转,还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滑向悬崖边缘。
“我正努力恢复”,1940年10月20日魏特琳写信告诉她的朋友说,“不管我多么努力不再去想别的事,但是,我的精神似乎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崩溃。”
1940年4月14日,魏特琳写下了她在中国的最后一篇日记,日记第一句是:“我快要筋疲力尽了。以前,虽然工作进展缓慢,但还能有步骤地制定工作计划,而现在连这些也做不到了,双手也不听使唤。我希望能马上去休假。”
1941年5月14日,是魏特琳离开中国一周年的日子,这位一向坚强倔强的女性却选择了打开厨房的煤气,结束自己的生命。
魏特琳死后,朋友们在她的枕边发现的唯一遗物,是一张沾满泪水的金女院避难孤儿的照片。她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曾对友人说,假如她还能再生一次,她还要为中国人民服务,中国是她的“家”。
魏特琳被安葬在密歇根州雪柏镇郊的公墓,墓碑上面刻着一幅象征金女院的中国古典式房屋图案,房屋顶部用中文隶书写“金陵永生”。
离世的魏特琳也许不能接受,一年之后,她倾注了毕生心血的金陵女院被日本人占领破坏的事实:作为军营、马厩和指挥部使用,破坏非常严重。
就像那座对中国人来说含义深刻的墓碑没有出现在南京一样,魏特琳死后,她的所作所为也不为后世的中国人所知,直到那本厚厚的《魏特琳日记》被发现……
20世纪80年代中期,人们在整理传教士档案资料时,发现了魏特琳日记原稿。
当然,在南京沦陷期间,不止魏特琳“一个人在战斗”。在各国使者、记者等外籍人士纷纷撤离、南京成为人间地狱时,还有20多位外国人自愿留宁,成立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保护了大约25万中国人。
约翰·拉贝先生(照片右上角即为拉贝先生相)
美国牧师约翰·马吉(照片右下角即为约翰·马吉牧师相)
约翰·拉贝先生被世人誉为南京的辛德勒。
美国牧师约翰·马吉在南京大屠杀期间担任国际红十字会南京委员会主席以及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委员。他参与救助中国难民,并拍摄了迄今唯一的南京大屠杀纪录片,四盘共计105分钟的电影胶片。1946年,马吉牧师作为证人出现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
谨借此文纪念1937年12月13日起南京大屠杀浩劫中,在日本法西斯魔爪之下,挺身而出、忘我工作,以一颗无惧无畏“中国”心,救助守护数万名中国难民的金陵女子大学教务主任明妮.魏特琳与其他国际友人。
在南京大屠杀期间,留在南京的外国人总计有24人,其中有14名美国人、6名德国人、1名丹麦人,2名白俄罗斯人、1名奥地利人。
亲历南京大屠杀全过程的外籍人士(24名)
1、 约翰.拉贝(德国)

  2、 爱德华.史波林(德国)

  3、 克里斯蒂安.克勒格尔(德国)

  4、 R.黑姆佩斯(德国)

  5、 A.曹迪希(德国)

  6、 鲁哈特.哈茨(奥地利)

  7、 克拉.波德希沃洛夫(白俄罗斯)

  8、 齐阿尔(白俄罗斯)

  9、 C.S.特里默大夫(美国)

  10、罗伯特.威尔逊大夫(美国)

  11、詹姆斯.麦卡伦牧师(美国)

  12、格雷斯.鲍尔(美国)

  13、伊娃.海因兹小姐(美国)

  14、M.S.贝茨(贝德士)博士(美国)

  15、查尔斯H.里格斯(美国)

  16、刘易斯S.C.斯迈思博士(美国)

  17、明妮.魏特琳小姐(美国)

  18、W.P.米尔斯牧师(美国)

  19、休伯特.L.索恩牧师(美国)

  20、乔治.费奇(美国)

  21、约翰.马吉牧师(美国)

  22、E.H.福斯特牧师(美国)

  23、卡尔·京特 (德国)

  24、辛德贝格 (丹麦)
本文由加拿大中文报综述,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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