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作家计划#
匿名作家计划自五月开始以来已经进行四期,近30位作家以“蒙面”的方式与我们见面,留下了他们对于2018年所处世界的思考。本月起,最后一组作家将陆续与大家见面,本组依然由六位匿名作家和一位踢馆作家组成,本组结束后,十位入选作家将进入终评,预计于12月揭晓匿名计划的优胜者。
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关注,希望最后一组的重量级嘉宾会给你们带来更多惊喜。
2018年,腾讯大家联合鲤文学书系理想国发起“匿名作家计划”,参赛者由著名作家和年轻的文学新人组成。他们的作品全部以匿名的方式呈现,力求回归文本本身,摒弃所有外在干扰,只用文字和读者沟通。最终通过初赛、复赛,决选出最出色的小说。
下面的普鲁斯特问卷及小说来自匿名作家028号,感谢阅读。

匿名作家_028号
普鲁斯特问卷
1. 不剧透的描述你这个小说的写作出发点。
伪装成某个不是我的小说家。
2. 你最想写出什么样的小说?
比我伪装的这二流子厉害的小说。
3. 写这个短篇用了多久?
三天。
4. 你的写作癖好是什么?
希望它深刻。
5. 此阶段最认可的一位作家或者作品。
曹雪芹。
6. 认为哪个作家或者哪部作品被高估?
过去五年畅销排行榜第一名的书
7. 最近读过最差的书?
飞机上的免税商品书。
8. 你想和哪位过世的作家成为朋友?
夏目漱石吧
9. 你因为什么而继续写作?
还没写出最厉害那本。
10. 你觉得什么是美?
真正善良的小姑娘和老太太。
11. 最近一次为了什么而哭?
很尴尬。在飞机上看了《侏罗纪世界》,小岛上那只梁龙最后在火山灰尘中倒下的一幕。
12. 最想尝试生活在哪个时代和哪个地区?
晚明的南京吧。
13. 你觉得你和世界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世界如果是一座大教堂,我心智所知,应该是它一楼楼梯间小忏悔室,角落那插座里,其中一凹洼里一个菌落中的一只小霉菌?
14. 最近新学习到的一个知识或者一种能力是什么?
蜂蛰疗法。
15. 为什么参加匿名作家计划
太好玩了。

妞妞
匿名作家028号
我和哥们讨论我们将来要怎么使用我们到时买下的“库卡”(Kuka)。他们放了一些链接的网络影片,大约都是“波士顿动力公司”替美国军方开发的机械狗,以及玩家们以此为概念发展的机械海鸥、机械响尾蛇、机械蝾螈、机械马(真的有赛马加速冲刺的物理性力道)、机械甲虫(在瓦砾堆中自由攀爬)、机械鱼(在水族箱里,眼珠闪着灯光,但一样的回游)、机械袋鼠、机械蚂蚁,还有在一个大展厅上百只翩翩飞舞的机械蝴蝶……老实说我彻底被打垮了,我完全相信将来这些机械生物,可以被大型太空船,运往遥远的星船,不受有机生命的有限时光必然死亡的限制,可以在可能飞行上千年后,在另一个遥远行星,布展成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只有一支短片,找一位奥运级桌球选手,和球桌对面一只金属钳握球拍的机械手臂,进行一场PK大战,不论各种角度的削球、旋球、抽球、杀球、短吊,机械手臂都好整以暇,仿佛将那球桌上方的空间,切割成无数垂直平行的座标,满头大汗的人类顶级桌球手,用什么战术,改变击球快慢节奏,扯开左右身体重心,全都没用,都在机械手臂预存在它记忆体中的庞大数据里。
当然还有十几只无人飞行机,上上下下,以那圆圈旋转如直升机的空气动力,发出嗡嗡的声音,然后在不同的键琴、敲击乐器,像一支交响乐演奏《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还有机械人的电吉他的演奏;德国机械人在一画架上拿画笔作画……这些都是库卡的同族。最震憾的是一支影片,一颗巨大石料,一只库卡,分层切割,上下左右以高速旋转钻头,雕胚成形,细部钻琢,慢慢地,一只就像罗丹雕的大理石人类左脚,就那么充满灵光地出现。另还有库卡雕出就像西藏坛城,唐卡那么繁复的曼陀罗层层藻井、藤蔓装饰、火焰纹、不同佛像的衣饰、坐骑、法器的壁龛。
我深受打击。完全相信最近媒体狂炒什么“AI会造成几亿人失业”,当时我觉得这很无聊,甚至他们还讨论“以AI进化的速度,几十年后必然超越人类,形成比人类更高智力的物种,人类将会灭亡”。但光我现在在影片中看的这些库卡们,它们还是金属机械的笨重外形,但其实集中于某些关键关节,或极精致高难度的庞大技艺整合,它们已经可以如此灵巧。那些福州十几万靠雕刻寿山石、老挝石(那些山中林树、乘船高士、亭台楼阁、神仙菩萨,或花果虫鸟、古兽龙凤的圆雕、立体雕、浮雕)的工匠们,全部都要失业了。
他们还不断传来那些诸如“日本种子岛宇宙艺术祭”“纪念碑谷──不可能的世界”“Kris Kuksi的巴洛克式雕塑”“现代达芬奇Theo Jansen做的各种风力仿生兽”“女阴长城”……我们开始讨论买一只库卡要多少钱。八十万!但又说起四年前很疯炒的3D打印,还有扫描自己的肖像,再3D打印出成立体的新摄影概念公司,后来都倒了,泡沫都爆了。当时这么说,第一代的3D打印机,可以印出第二代儿子机的零件,多迷人啊,自己一直生,等于人类终于从机械找到“神的创造逻辑”──创造者不必在场,而被造物可以自己繁殖后代,结果呢?第二代零件超粗糙,无法生成,变成骡子了。那家Marker Bot就是其中的传奇,从网红变成3D打印大亨,再变成公司倒闭卖掉。也许库卡也只是科技公司铺天盖地的炒作泡沫。
但我想象我们拥有一只库卡,安静地在一个地穴或山洞里雕着,先从扫描人类上千百张脸、动物骨骼、河豚、海胆、某些台湾美石的纹理、女人永恒的胸弧或腰弧、某些深冬的枯树枝杈……这些学起,再在电脑中变形,重组成一个水洼、泻湖,或森林的组构。光让我的库卡,在某处小山洞里,以细微浅浮雕,重现西斯廷教堂的米开朗基罗全幅壁画,都已是夸耀之豪累。薄如蛋壳里面小鸡心脏还跳动的胚胎;或是透明的吃下无数仍跳跃小瑜的大墨鱼;某颗星球脆弱地表全是深崖万丈的冰层或气态干冰;大航海时代马德里港口停泊的上百艘西班牙大帆船,上面不同肤色的水手和奴隶,搬运不同的酒桶、大珠宝箱、枪炮、谷袋、动物尸块、修补船身的木材……有一天,人类全部被机器人杀光,只有我的库卡,持续地在地底,挖一座像城市那么大的地下森林迷宫,美不可言。也有像索多玛和蛾摩拉之城的电动钻头一直不停歇,持续将粗砾的矿石,雕出上万个,栩栩如生、不同细微表情,和不同男人荒淫着的美丽女人的雕刻……
哥们之一说:“我只要奴役我的库卡帮我打手枪!像传说中的‘日本龙卷手’。”
很怪的是,我调度记忆,比较能让想象力趋近的,感伤吗?怀念吗?隐在内心不为人知的感觉吗?反而是想起我并不长的嫖妓时光。我会在心底很努力地回想那些不同旅馆房间,那些叮咚按了一声门铃便走进来,除了那半小时,我的人生和她们的人生毫无关系的女子,说来比起我那些微逐声色,夸耀自己猎艳的美人档案或怪奇性经验,我算是个错过了年青精力充沛,说来拘谨而性经验颇贫乏之人。我大约两年多,像生热病的嫖妓时光,严格说也没遇过顶尖姿色的妓女。当然可能是我自己的想象,我印象中的她们,从进房,跟你随意聊两句,当讨价还价,到脱衣,让你抱住她,完成那一切,然后进浴间冲洗,穿衣,也许会和你对坐抽根烟聊两句,然后推门离开,这整个过程,这些女子,都带有一种,似乎她们的线条,是某个不太自信的新手素描画学生,炭笔画上这边的线条,又用橡皮擦擦去重描上,一种比我在日常生活,外边遇到的女人,多了一种多出来的什么。疲惫?哀伤?细碎的让自己被陌生人操的屈辱?或甚至是,其实她们走在大街上,病不是很有吸引力的美少女,但在这付费的小房间里,她们有一种性上面卖弄风骚的秘密越界。但她们其实都不是所谓的“浪女”,或“坏女孩”“爱玩的”,都是从各省各农村,漂流到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谋生存的,甚至是老实孩子。我总会问一些她们童年时光,或少女时光的记忆,多是在农村帮父母农忙,语言的描述能力也较贫弱。
我总在她们离去后,那些城市高空的旅馆房间,被一种说不出什么的寂寞淹没,独自抽着烟。身体确因之前和另一人类的紧拥、贴合、抚摸,而得到一种洗涤或安慰的感动。我通常在完事后,和她们其中任一个,那样闲话家常,打根烟给对方,帮她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听她们内向不聒噪,也不愤世地说起,在这大城市如蚁穴,不见光的移动,讨生活,经济上的不容易(她们的租住通常非常便宜,几个姊妹分租地下室某一小间宿舍),家中的老父母、弟妹。我会说:“其实我的职业,和你们是一样的,只是有不同的老板,不同的人,操的脑袋;而人们是操你的身体。”有时我会认真的说:“我看你的相貌,你将来命会很好的,真的!”她们通常会叹口气:“好什么?都已经来做这个了。”她们都小我二十岁以上,但说这些感慨自伤的话时,像是比我更老的老辈人,内在是一条非常古老的道德河流,没有任何叛逆或激越,事实上,她们是非常孝顺、或对弟妹有情义、或良善不侵犯他人的人。我有时讲几个笑话逗她们开心,她们会两眼晶亮,坐在那儿认真地听,然后像对顽皮小孩的宽容,抿着嘴笑,从没有哈哈大笑的。事实上,她们可能认定了自己是一大批远超出她们能理解的,运送、分派、集仓、分类标价的牲口或货物中的其中一个。
不知为何,我想象着我和哥们说的,像宫崎骏电影《天空之城》中,那么悲哀的只剩下一只的机器人看守着,文明早已覆灭的坟冢,我的那只库卡,在人类全部灭绝的一千年后,犹孤独的在地底庞大“倒影之城”里,孜孜蚩蚩地用钻刀雕凿着,一个一个栩栩如生的人体。我脑海中就浮现那些独自在旅次,其实也许只是找个人类同伴来温存一下,拥抱躺着,摸摸她的头发、身体,又没有太大张力或必须耗尽心机,没有什么斗争、挑逗、权力世界的“酬换”、虚情假意啊这些⋯⋯等她们收了钱离开,又剩下我独自在那旅馆房间里,充满感慨,对人类这个物种的眷恋之情⋯⋯
那样的画面。
哥们在后来几天,继续讨论着王世襄的“玩儿”理论:老先生玩明式家具玩出大格局,把紫檀、黄花梨,这些明式简约而审美远高于清宫繁花藤蔓雕工的桌几、卧榻、交椅,带进西方顶级收藏家的眼中,乃至后来国人有钱之后的再一波爆炒。他也玩了驯鹰、畜狗、哨鸽、斗蟋蟀……所有老北京旗人玩的精巧玩儿学问。也讨论罗胖在音频说的“二眼论”:大意为如同围棋之二眼则活,且灵狡创造生路,可能性万千,如今世界顶尖企业家、创造者,莫不是在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各自成为这两领域在全人类的前百分之二十五,这样的人极稀缺,必然成功。但若就算你只在一个领域,占到人类前百分之一的位置,如同围棋只有一眼,则还是容易被绞杀。
他们说:可怕的是综效加乘效应,机械、人工智慧、联网、纳米微科技、基因编辑、脑意识生物神经学……全部在魂融共生重组,且生成速度因网络串联儿比过去快速以十倍百倍计,形式也不再是过去人类孤自个人穷尽一生摸索,透过好几代传承改进去形成。他们还讨论了阿瑟‧克拉克的科幻小说,最经典的当然是被库布里克拍成电影的《2001太空漫游》,但其实他的《与拉玛相会》、《拉玛2号》、《拉玛迷境》、《时光之眼》……很多其它的,都强到爆!他们也贴上汉刘昏侯墓出土的方相氏玉雕,方相氏是周礼规定的司马的下属,最高阶为下大夫。当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眉为国家驱疫。那雕像看去就一半人半兽。果不其然,像这个群组习惯性如雨后森林阴湿树根处,啪啪啪冒长出各色蕈菇,链接贴图贴上各种六个眼鬼怪模样的,日本的方相氏,方相氏后来在南北朝五胡乱华后演变成镇墓兽、也贴上北朝胡人的兽身人面、人面犬、唐三彩的镇墓兽,那人的型态渐渐失逸,而像某种交配完的狗。又贴上玛雅的多眼祖神,与和北齐镇墓兽简直像同一家雕刻工厂出模的玛雅的兽神玉雕……
我无法再想“抒情传统”是什么了。我不晓得神(或外星人)当初在创造人类的大脑或灵魂,所有可能范域、规模、连动爆发的智能加框架,有像我们现在在想某一只库卡,那么认真吗?我给哥们写上:“看来我们的库卡到时会忙到爆啊。”
“库卡。”哥们留言,“妞妞。”
“什么意思?”
哥们贴上一张那种长耳朵长毛小猎犬库卡犬的照片:“好想念那时你养的妞妞,每次都像穿着喇叭裤。”
另个哥们也留言:“我刚刚也是想到妞妞。看来,我们到时真的买了只库卡,就给它命题叫妞妞吧。”
我的眼泪流下来。
那一年我陷在一个苦恋,我爱的女孩还没和她前男友分手,难以言喻我那时活在怎样的地狱里。很怪的是,我和那女孩的家人处得很好,当然其实有点我讨好他们,希望我和那个幽魂般的前男友的斗争能占点优势。那时女孩的妹妹领养了只可卡犬,没想到带回家后她父亲大发雷霆,我便自告奋勇让我带上山养。那个妹妹当时还有点小公主气,替她的爱犬买了个像奶油蛋糕的提篮,还有一些小狗的玩具骨头和绒毛小熊。她哭哭啼啼把小狗交给我,我向她保证我一定好好照顾这只“妞妞”(你看连名字都取得这么女孩味,我如果跟我那些废柴哥们说,我养了只小狗叫“妞妞”,他们一定笑翻了)。然后我便开着我那辆破车,载着那只耳朵长长,据说是英国王室的猎鸭犬,往酒吧街方向去。因为那晚我一个哥们退伍,我们约好在那里的一家店喝酒帮他洗尘。
我把车停在路边,把车窗摇下些缝隙,跟后座的妞妞说:“你乖乖待车上,我两三个小时就回来。”事实上,三个小时后,我带着那两个哥们回来开车门时,我们已经醉得不像话。之前在酒吧里,我们乱喝了至少两打啤酒,又各自乱点了一些叫长岛冰茶和玛格丽特的调酒,我们和另一桌一个很辟的家伙和他马子比飞镖,然后我哥们跟我们说了些他在军队里遇到的鸟事,这过程我们又干了不少酒,我好久没那么快乐了。后来这两个哥们说干脆上山睡我宿舍,他们俩一上我车就在后座睡着了。我安抚那只提笼里的小狗:“别怕,妞妞,他们都是好人。”
然后我便在一种,意志力和整脑袋挥发的酒精对抗,眼皮瞇成一道缝,那样的昏茫状态,开着车进到一条上山的小路。那条山路我走过无数次了,在这样的夜黯里,车前灯照亮前面一片光雾,可以看见前方蜿蜒山路旁的荒草,旋飞的落叶和飞虫,那一切像在梦中,或科幻电影里的火星上。我一直用意志力控制着自己的注意力,但我的鼻子不断喷出浓浓的酒精,我们这车里恐怕酒精浓度都饱和了吧。我对自己很有自信,之前在山上,我们一堆人去某某那喝酒,也是这样醉醺醺,我还可以开车把女孩们送回她们宿舍,然后再硬撑开回自己住处。
但后来回想,我不知在山路的哪一段就睡着了,不知我的神灵以自动驾驶又开了多远,最后我是在一巨大的撞击中惊醒,眼前一片刺目的强光,车引擎发出可怕的咆哮,我以为我在天堂了。后来才知道,我的车在一个大回弯,直直撞上路边石墩,还把一个山路的反光镜撞断了,我们的车冲出悬崖,真是命大,被那山崖边密密成丛的芒草拦住,就那样悬在半空。我们眼前那灿烂的强光,是车头远光灯贴近打光在芒草的茎杆上;引擎巨大的咆响,是因车轮已悬空,我的脚却仍踩着油门的空转。我的哥们在头撞击前座椅背之后惊醒,他们大喊:“怎么了!!怎么了!!”那只小狗妞妞也惊吓得一直呜咽。我哥们后来很生气说,当时我根本没想到救人,只是惊慌一直喊:“妞妞没事吧?妞妞没事吧?”然后我们狼狈爬出车子,从那陡坡抓着芒草,爬回上面的公路。
我带着那只小狗住我宿舍,女孩的妹妹每周会上山带它去给宠物店洗澡,吹得毛发蓬松像个公主,并且带非常多小狗的零食和玩具,这只狗确实也有公主病,睡觉一定跳上床,它可能从心里认为女孩的妹妹是它亲娘,我只是照顾它的长工。但女孩的妹妹后来交了男友,陷入热恋,就慢慢不再上山了。我有时牵着妞妞在山径遛着,心想不管我和它彼此看对不对眼,最终它还是成了我的狗。后来我和那女孩结婚了,那只妞妞跟着我们从山上搬到近郊,女主人怀孕,生下小婴孩,岳母非常传统,说小狗身上的细菌对小孩不好,恰好那小屋有个小院,妞妞便被养在屋外,我们给它买了个狗屋,但我不知它内心是否感到自己被贬谪?过了两年第二个婴孩又出生,小狗眼中的男主人女主人忙乱地围着那两个人类小孩转,总之,这个小家庭的时钟,被调成只以那两个小孩的成长而计时。
这样又过了几年,大儿子要念小学了,我们决定搬进城,但公寓的房东不准养狗,最后我们把妞妞留在那乡下小屋,托邻居的外佣阿姨每天喂它,我一礼拜会开车回去看它。那时它已是只老狗了,大约第三次回去我发觉它病了,一直喘气,肚子鼓鼓的。带去兽医院,说体内全部内脏都衰竭了,可能阿姨喂它便当太油了,好像它的心脏和肝都被脂肪包裹。我内心充满时光流年说不出的歉疚,还一心想帮它减肥,带到公寓顶楼,我站这边叫:“妞妞!过来!”它步履蹒跚地走来,我再跑去另一头,喊:“妞妞!过来!”它两眼涣散着一种老狗对主人没辙的疲倦,还是歪歪扭扭地走来。那时我好像在对着自己负欠的什么赌气,在那顶楼,不断地跑这端再换那端,让它缓缓地,朝着我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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